50 一类男人
沈戈差一点就吻上去了。
他几乎已经算是吻上去,身子压得那么低,靠四肢的蛮力剥夺了凌笳乐的重心,趁人之危地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的嘴唇已经感受到凌笳乐的鼻息,小动物似的,热乎乎的,有节奏地拂到自己的嘴唇上。
但在最后半程的紧要关头,他的理智幸运地挣脱了视线交织出来的牢笼,携带着胆怯一起露头,使他的吻缩了回去。
他用一个旋转将重心还给凌笳乐,旋到第二圈时,险些露馅的暧昧就已经过渡回“亲密舞伴”的范畴。
他搂着凌笳乐跳舞,心里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晚跳完扭扭舞之后,他想了半个晚上,早把一切想明白了。
凌笳乐只是喜欢跳舞,而自己恰巧站在那儿,所以有幸成为他的舞伴。
舞伴不是情侣,跳完一首歌就可以换下一个;就像戏里面的情侣,拍完这部戏就会各奔东西。
一支舞,一部戏,身处其间时通体火热,一旦曲终人散,便是人走茶凉。
尽管他力图让自己冷静客观,毫不留情地亲手浇灭心头的烈火。
可是当凌笳乐离开前,用那种意犹未尽,或者说是恋恋不舍的眼光看着他时,他刚刚熄灭的那团心火又霎时蹿耀腾空,将他胸腔内烧得滚烫。
“外面黑,我送你!”他的胆子还是比之前大了不少,音乐都停了,还敢去拉凌笳乐的手。
凌笳乐将手轻轻地从他那里抽出来,在黑暗里安静地看着他,像是温柔的责备。
沈戈感到难为情了,于黑夜的掩护下放肆地红着脸找出手电筒,在两人之间照出一道光柱。
拐过三楼的楼梯口后,凌笳乐不让他送了。
沈戈一定不知道凌笳乐是因为什么。
如果让凌笳乐自己来说,他肯定也说不好,思索半晌也只能回答出:不想让小李看到。
不想让小李看到的欢愉,隐秘得像一个秘密,容不得任何一个外人参与,多一个人知道都是破坏。
沈戈站在原地,用手电在漆黑的走廊里打出一道笔直的光,由强至弱,由密到疏,由穿透黑暗到融入黑暗。
他目送凌笳乐走在他手心的光束里,向光线稀疏处渐行渐远。
在明暗完美交融的边界地,凌笳乐倏然转过头来,赐给他一个能够照亮一切的笑脸。
沈戈怀着巨大的满足,用手电照亮脚下的台阶,不紧不慢的,好像延续之前的舞步那样,轻快从容地下了楼。
与此同时,凌笳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快乐地旋转。
他柔软地举高一只手臂,在空中轻柔摇摆,身体晃动的幅度亦不大,好像还在别人怀里。
小李目瞪口呆,把刚才想说的话全忘到脑后。
凌笳乐竟然在哼歌。
自从那次手术宣告失败之后,四年了,这是凌笳乐第一次开口唱歌。虽然只是浅吟低哼,连歌词都没有,却是如此真心实意。
直到第二天早晨,凌笳乐还在哼歌,轻缓缠绵的Blues,由他这样沙哑地低哼,性感得刚刚好,配上轻摇款摆的腰肢,仿佛还停留在昨晚舒缓的浪漫中。
连沈戈都已经从昨晚的快乐里走出来了,在化妆间里同他说起那个摔跤的视频:“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大家都开始讨论你的演技了。”
凌笳乐不让他说了,“我跟徐峰也说了,以后外面的事都不要跟我说。有事就找剧组,省得又让我出戏,还得重新找情绪。”
沈戈失笑,“这都是好消息呀。”
凌笳乐表示不听不听,好的坏的,只要是“外面”的,就都不听!
他转过身去里间换衣服,背对着沈戈潇洒地摇了摇手。
沈戈看着他轻快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凌笳乐刚才的话是在说,他已经入戏了。
沈戈十分诧异,他自认为演技方面开始入门,但“入戏”这件事对他而言依然缥缈不定,难以捉摸。
凌笳乐入戏了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入戏了?他会不会弄错了?
沈戈坐在化妆台旁,想起昨晚跳舞时,凌笳乐说的那句:那时候的谈恋爱太有意思了。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趁王序给凌笳乐说戏的时候,沈戈去找小李套话。
他没问出他想知道的,倒意外打听出另外一件事:徐峰打起他的主意了。
那次发布会将他的粉丝数带上五万,之后他转发了凌笳乐摔跤那条视频,一夜之间就上了七万。
电影还没拍完,正式宣传还没开始,就有这么多粉丝实属罕见。
连狗仔都注意到他,把之前在试镜的酒店“明拍”的照片放出来。
在他横眉立眼的身后,一个匆匆经过的人影被放大再放大,躲在茶色挡风罩后面的脸被认了出来。
热搜榜又多出一个有关凌笳乐的新词条:#凌笳乐饿了吗#。
幸好是以搞笑为主,许多人也因此体谅起凌笳乐被记者骚扰的烦恼。
沈戈还学了个词,“生图”,粉丝们说他和凌笳乐的生图都很能打。
而他的粉丝数经过半个上午,终于上到十万。
当然他有自知之明。这十万粉丝里面得有八万是沾了凌笳乐的光,他能得狗仔青眼,也是因为背后藏了个“饿了吗”的凌笳乐。
一夜之间,从籍籍无名到小有名气,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死乞白赖地要跟凌笳乐扯上关系。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电影还是那照片,亦或是因为凌笳乐和杜文的cp刚幻灭,许多粉丝都问他和凌笳乐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两人会一起出现在试镜酒店;为什么发布会上,凌笳乐发言的时候,沈戈看向凌笳乐的眼神那么专注;为什么给冯姒提裙子前,凌笳乐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沈戈看到这些时,只觉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原来在他不经意间,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暴露在众人的敏锐里了。
徐峰自然在沈戈身上看到某种“潜力”。
“笳笳不让徐峰打你的注意,放了狠话——喔,你是没听见,我就没见过笳笳那么凶过,特有气势,说徐峰要敢胡来,他就罢演……”
“……笳笳说这部戏太好了,让他挺直了腰板,不管是对公司还是对网友,对粉丝也终于有了交待……他还说这部戏还让他想通了很多事——哦对了沈哥,你昨天跟他说什么了?他回去以后就说了好多奇怪的话。”
“说什么了?”
“他说,他理解网友们的窥探欲了,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算是罪有应得,没什么可委屈的,也就没什么好埋怨生气的……”小李皱了下鼻子,“他怎么这么说自己?”
沈哥震惊不已。
他才不管凌笳乐是否原谅那些口出恶言的网友,他只想让凌笳乐原谅自己,结果竟是适得其反了!
沈戈顿时后悔昨晚在凌笳乐面前的卖弄。
“笳笳还说,因为拍这部戏还遇见你这么好的朋友,觉得特别开心。”小李微笑着问沈戈,“沈哥,你跟笳笳这么投缘,要不要跟徐峰联系一下——”
沈戈抬手在小李脑袋上按了一下,“套个话都不会,什么都写脸上了——”
小李面露赧然,“那么明显吗?”
沈戈无语失笑,心想难怪凌笳乐和小李这么合得来,这两人在某些方面简直是一模一样,一点儿心眼都长不出来。
“你放心,我没那想法。”沈戈给小李喂了颗定心丸,又叮嘱道:“以后别跟人说和他有关的事。”
小李笑道:“我又不傻。”
“聊什么呢?”凌笳乐穿着江路的衣服跑过来了。
沈戈转过头在他脸上打量几眼,问道:“今天化妆了?”
凌笳乐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随即明白他说的说什么,半是欢喜半是羞赧地拍了他一下:“烦人!”
张松和沈戈算是一类男人,本身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一旦喜欢上什么人,就能给宠到天上去,也会哄人开心。
江路摔破了好几处,张松带江路去药店买了药粉,亲自撒到纱布上给他把伤口包起来。
伤口挨上药粉,疼得更厉害了,江路不说,但是张松看得出来。
他就近找了家饭店,问江路:“吃过西餐吗?”
蒜香面包、烩红肠、奶酪焗饭、奶油栗子,张松还给江路点了一杯咖啡,把江路苦得直咧嘴。
江路吃得很来劲,张松说很多人都吃不惯这口,笑他是洋舌头。
江路不好意思了,放慢咀嚼速度,说自己只是饿了。
张松想起他之前电话里说的只剩三十一块钱的事,便问了一句。
江路就更难为情了,说现在只剩二十八块零九毛了,问张松能不能先赊账,下个月再还给他。
他向同学借钱时的狡猾全不见了。张松敢请他吃西餐,摆明了不差钱,他却不知道沾点便宜。
张松又是那种哈哈大笑,说:“晚上我还有事,吃完饭我送你回去,改天再约。”
江路脸上立刻露出强烈的失望。
张松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轻轻盖住他握着叉子的手背,低声道:“去厕所等我。”
凌笳乐站在小便池前,问王序能不能借位。
王序翻了个白眼:“又不拍正面,借什么位?”
凌笳乐说他在镜头前尿不出来。
王序找人递给他一大瓶水。
凌笳乐苦着脸给自己灌水,那么多镜头拍到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点,他肚子里空空如也,一瓶水直接从消化系统流进了排泄系统。
凌笳乐平生第一次在镜头前撒尿,水流击打到小便池上,发出让人分外脸红的声音。
他的脸红十分恰当,因为江路知道张松是什么意思。
尿到一半,张松进来了,失笑道:“你还真有尿啊。”
江路的尿流顿时变细了,潺潺地落下去,紧张而矜持。
他羞臊地微微偏过身,但是小便池那么小一个,稍微一动就会尿到外面,他只得拼命扭过头去。
张松吹了声口哨,在离他最近的小便池前站定,开始解拉链掏家伙,同时瞟他一眼,露出那种男人都懂的下流眼神。
江路这边是“稀里哗啦”,张松那边是“叮叮当当”,尿尿都比他响。
江路红着脸匆匆提上裤子,老实地站在张松后面等着。
张松惬意地尿完,还抖了抖,整理裤子的时候就转过身来,冲江路使了个眼色。
江路咬着嘴唇藏进其中一个隔间里。
张松走到厕所门口,向外张望两眼,将门从里面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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