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怎么办……

        荒井遥盯着月岛的后脑勺，借着这人高大身影的遮挡，光明正大地课上发呆。

        毕竟在排球部待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递交入部申请书，白白浪费了清水的期待，还蒙受这么多前辈和同学的照顾，到头来却要当逃兵。

        是的，思来想去，最后荒井遥还是不打算加入排球部。和日向约定之前，她反复犹豫着是否要参加冰演，脑子里全是自己回去竞技圈是否合适、自己对滑冰的感情到底是哪种，仿佛不先得出一个结论就无法前进。然而在做完约定之后，她反而不再去思考了——既然自己现在并不排斥滑冰，就先以冰演为目标进行恢复训练吧。

        下课铃响起，荒井遥还坐在位置上发呆，丝毫没有已经放学的意识。

        “影山！”

        荒井遥下意识抬头，看见一抹橘色在走廊里撞上了另一片暗蓝。每次听到日向的声音，荒井遥的眼前总是会浮现夏日里咕噜咕噜冒泡的橘子汽水，明亮又晃眼的橘色。

        “我说，你能不要盯着我看吗？很影响我上课。”月岛转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还是说，那么直盯着我，是想被别人传什么闲话吗？”

        “啊？抱歉，刚在想事情。”荒井遥随意应了一句，眼睛还看着日向。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好抓住影山在问什么，而影山难得耐心，一边比手势一边向日向解释。想来不会是学业上的问题，毕竟即使很恭维地说，两人的学业成绩甚至都称不上过得去。

        “真好啊。”

        那么明晃晃的热爱，和他的橘发一样耀眼。永远积极向上、从未停止奔跑，甚至没有哪怕一瞬的减速，在这样的人身边，那份燃烧的斗志仿佛看不见的手掌，也推着你向前。只是——没法和他保持同样速度的人，很快就会疲惫的吧。在那么耀眼的热爱面前，绝大多数人都会低头怀疑自己的感情。

        “那种热血笨蛋有什么好羡慕的。”月岛一句话让她从沉思中惊醒。

        荒井遥回头。月岛也一样看着教室外的日向，黄玉般的眼瞳里映着那抹橘色：“又不是凡事都勇往直前就能得到好结果的。”

        “一味的纯粹和冲劲虽然存在感庞大到令人无法忽视，但不一定就说明那是最好的吧。”月岛耸了耸肩，“失控的火车不也开得比谁都快吗。”

        即使如此，荒井遥依然微妙地感觉到，看似针锋相对的话语下，月岛或许也对日向有些许的羡慕，一种混杂着对这种羡慕本身的震惊和厌恶的、微妙的羡慕。

        ‘其实你也感到羡慕吧’，荒井遥是这么想的，却忍住了没有说出来，以免触发月岛的嘲讽攻击。毕竟现下还有更让她紧张的事情，还是不要为自己增添多余的压力了。荒井遥站起来，把那张迟迟没有填好的、折起来的入部申请书塞进口袋里。

        她没有答案，但在她犹豫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对不起，学姐！”

        荒井遥深深地鞠躬：“我没法成为排球部的经理。”

        时间在沉默里一分一秒流过，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荒井遥攥紧了衣角，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那份紧张。

        “这样不是很好吗？”

        荒井遥愕然，她抬起头来，见到清水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

        “大家都很担心你，所以，你能放下顾虑做出决定真的太好了。”

        荒井遥抿紧下唇：“但是……”

        “没关系。”清水截住她的话头，“不过，如果你还是无法安心的话……”

        清水招了招手示意荒井遥跟着她走。荒井遥亦步亦趋地跟上，又回到曾经熟悉的女子更衣室。清水从角落里拿出了一卷黑色的、横幅模样的布料，回过头笑了笑说：“这个，一起来帮忙把它洗干净吧。”

        荒井遥疑惑地拉过布料的短边，徐徐展开——

        她屏住了呼吸。

        ——「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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