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蛇肉

杨刀瘦骨嶙峋，一步三晃，脖子细的好像绳子，像是随时会断掉，脑袋从上面掉下来。
  手里又提着一条剥过皮的蛇，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不但小孩子害怕，就是大人看见，也头皮发麻。
  有人就跑到族长胡忠家，求他管管，不要再让杨刀出来吓人。
  “不出来找吃的，你们谁给他？”
  胡忠身为族长，家里条件虽然好一点，也早就没什么吃的了。
  有人眼尖，看到族长家的盆子里，有一段白白的东西，与先前杨刀手里剥过皮的蛇一样。
  还说什么。
  伸手拉拉同伴，几个人走了。
  胡忠老脸发热，看着白白的蛇肉，对儿媳吩咐：“加一锅水，咱们熬蛇肉吃。”
  他看到杨刀也不舒服。
  不过，倒是个有心人，知道给自己送点的蛇肉。
  送吃的，就是救命。
  他虽然是一把年纪，也不想死啊。
  剩下的蛇肉，也被杨刀用破菜刀剁成小段，放到锅里煮。
  没过多长时间，就冒出了诱人的香味。
  蛇肉好熟，杨刀立刻盛了三碗，端到了母亲房里，喊着杨聪，三丫，躲在房间里吃。
  “杨刀，煮成一锅，咱们一家喝才是，快倒到锅里去。”
  李敏哪里肯吃独食。
  “娘，赶紧吃吧，一会就吃不嘴里了。”
  杨刀看了一眼外面。
  杨刀说着，就晃着出去了，伸手把门也关上了，坐在灶屋继续添柴煮。
  说是灶屋，其实就是一间草棚。
  说的是锅，也不过是一个瓦罐。
  铁锅，虽然镇上卖的也有，可是有几家买得起的。
  杨刀算着时间，果然不到半刻功夫，门外就响起了杨富的声音。
  “大牛，你这个畜牲，看着你老子娘要饿死也不管，昨天打雷，咋不把你劈死！”
  杨大牛慌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爹，我，我。。。我没有不管。”
  “没有不管，那你抓了一条蛇，咋不给我送过去，不知道你娘要饿死了吗？”
  “爹，蛇是杨刀抓的。
  你也知道，他病了很久，差一点就死了，我想着煮两碗汤，等一会给爹端过去一碗，剩下一碗，让杨刀补补。”
  “他年纪轻轻的，补什么？
  我和你娘才需要补呢，别说了，快点把蛇拿过来，我回去自己煮。”
  “爹，杨刀正在煮，一会就好，我给娘送过去。”
  杨大牛低着头，也不敢大声说话。
  “滚一边去，没用的东西，什么时候还学会犟嘴了，啪！”
  杨富打了杨大牛一个耳光。
  杨大牛捂着脸，不敢再说话了。
  杨富到了灶屋门口，看到杨刀半人半鬼的样子，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点发虚。
  咬了咬牙，对着杨刀说道：“杨刀，你这病好了，也不去看望爷爷奶奶，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
  你别烧了，我把锅里的东西倒回去给你奶喝，她可是要饿死了。”
  杨刀看了他一眼，木然的问道：“爷爷，人肉好吃么？”
  杨富吓了一跳。
  他拉杨刀去义庄的时候，杨刀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一直昏迷不醒，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难道说他当时已经醒了。
  不可能！
  哼，他就是醒了，又能把老子怎么样，我是他爷爷，别说他昏迷了，就是不昏迷，打死他，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想到这里，杨富脸色阴沉，哼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脑子是不是病坏了，快点把锅揭开，我要把蛇肉给你奶奶端回去。”
  杨刀问道：“爷爷，你们要喝，就让我爹把奶奶接过来。
  如果走不动，让我爹把她背过来好了。
  就是老子，也没有一锅都给儿子端走的道理，你说呢？”
  杨富老脸一红。
  他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杨刀，竟然变得伶牙俐齿，让他一时没办法反驳。
  “刀儿，怎么跟爷爷说话的。”
  杨大牛心惊胆战的责怪杨刀。
  自己的爹，自己清楚。
  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杨刀的身子，一碰就要倒，可是经不得自己老子的殴打。
  “爹，就是到县老爷那里，也没有把吃的全部拿走，让儿子一家饿死的理。”
  杨刀横了杨富一眼。
  如果是往日，杨富的棍子就打到杨刀的身上了。
  可是，今天他却莫名的感到心慌。
  特别是杨刀刚才看他的眼神，他感到阴森森的，好像是毒蛇一样盯着他，随时要咬向他的咽喉。
  天气很热，他身上的汗，却是凉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要全部端走的。
  大牛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像个死人一样，给我盛两碗，我拿回去给你不死的娘吃去。”
  说着，把自己带来的瓦盆，放到了地上。
  杨大牛慌忙进屋，把锅盖揭开，拿着木勺舀蛇汤。
  杨富不满的问道：“那么大一条蛇，这蛇肉呢？”
  杨大牛一向不会撒谎，他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爷爷，一条小小的菜花蛇，给族长爷爷送去了一大半，本来就没有多少剩下多少。”
  杨刀坐在那里没动，一手还攥着自家的破菜刀。
  杨富怀疑杨刀在说谎。
  因为其他人告诉他，杨刀捉了一条很大的蛇。
  但他没有亲眼看见，再加上说送给族长了，他也不敢再问。
  看杨大牛缩头缩脑的样子，杨富心里有气，一把夺过木勺，自己亲自盛。
  不一会，就把蛇肉捞得干干净净。
  杨大牛怯怯的说道：“爹，杨刀还病着呢，给他留一块吧。”
  杨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出息！”
  只好捞了一块小的，倒回了锅里。
  “我也不要你们多的，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吊着一口气就行，锅里的都是你们的。”
  说着，提着瓦盆走了。
  杨大牛，杨刀看着锅里的稀汤寡水，也没有两碗，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杨刀事先盛了三碗，他们一家算是白忙活了。
  “刀儿，你快吃吧。”
  杨大牛低着头走出了灶屋。
  家里就三个碗。
  杨刀就去母亲那里拿碗，没想到三碗蛇汤，还有两碗没有动。
  “娘，你们怎么不吃！”
  李敏看了看两个女儿：“你身体不好，我们三个人喝一碗就行了。”
  “娘，你失血过多，要多吃点东西才行。
  还有，两个妹妹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别把身子给饿坏了。”
  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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