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级
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池念只迅速呼吸了一口，就被瞬间扯进了湖水。且不过只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开始接近了湖底。
伸手按住缠在腰上的铁链，池念回过头往湖底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团漂浮在水中的黑发。
而随着她被拉近，那团黑发往两旁漂过去，自动让开了一道缝隙。等坠入了那道缝隙后，水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池念终于开始很直观地明白了。
在幽暗的湖底，满头乌发的女人朝池念缓缓抬起了……脸。
之所以说脸而不是头，是因为女人整颗头上，全部都是脸。
如果仔细评说的话，那本来是一张比一张更美丽的脸孔，但这样组合在同一个头颅上，呈现出的便再没有赏心悦目，只有无尽的惊悚。
而浓密的黑发正是从脸和脸之间的空隙里生长了出来，铺展荡漾在水底，像是一张等待投食的巨型蜘蛛网。
池念现在俨然就是被捕获的新鲜食物。
好在冲着美丽人脸而来的捕食者并不希望到手的猎物被水呛死，因为溺水而亡的狰狞脸孔会不够美观。
所以唯一的好处是，在被拖入这圈黑发网络之后，四周像是建起了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入水的窒息感开始消失了。
无数只眼睛大大地睁着，流露着贪婪看向越来越近的食物，无数张脸一同张开了嘴，开始语调诡异地喃喃:
“漂亮……”
“很漂亮……”
池念垂眼看着面前的畸形体，脸上没有半点被夸奖的喜悦，只注意到那上头有许多粗细不一的铁链，似乎是某种封印，正好贴合了先前美人门神图上诡异链条。
等到她距离那东西只有不到半米的时候，在一团脸孔中间，有一张脸缓缓凸了出来。
眉眼妩媚，美丽妖娆，俨然是美人门神的模样。
苍白的脖颈诡异地不断延长着，将过分红艳的唇凑了上来。
一根锁链卡在池念的下颚，迫使她仰起了头，那张脸便沿着脖颈往上蹭过去，鼻息之间混着恶意的哼笑，像是胸有成竹的野兽，捕获了猎物却不急着吃掉，恶趣味地戏耍逃不掉的盘中美食。
有一只干枯的手臂从黑发里探出来，满是白斑的尖锐指甲抚上池念的脸，沿着脸侧精致的线条划过去，“归我了……真好……真漂亮……”
“……”
被捕获的猎物毫无反应，只径自垂着卷翘的眼睫，被缚住的骨骼纤细柔软，看起来好像是完全被吓傻了。
但在它靠的更近点，打算一举划开那层温软的雪色皮肤之前，一声不吭的柔弱少女倏然抽出了手，反手一刀砍在了干枯的手臂上。
水的阻力下，力道被削减了许多，锋刃只砍到一半便被止住，诡异的人面愣了一下，咧嘴嘲讽地笑开，但池念没有任何迟疑，抽出刀刃便又是一刀。
这回的目标却不再是较为坚硬的手臂，而是直接落在面前这张突出的人脸上，没怎么费力地，只一下便把人脸从中间完全劈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
多脸怪物嘶吼着缩回了手臂，“这是最……最满意的一张！啊啊！！！”
“这个时候还……惹我生气……死，让你死……！”
咒骂的声音嘶哑恶毒，分贝很高，接近于之前美人面的尖叫声，把四周的水都震出了一片片波纹。
但跟它意料的完全不同，面前的猎物脸上丝毫没出现恐惧，只睁着浅色眸子悠悠看了过来，甚至还挂着点散漫的笑容。
好像根本不介意什么死不死，满脸写着我就是想恶心你。
“……”
嘶吼的声音哽了哽，多脸怪物又绕着池念看了一圈，“没关系……你的脸更漂亮，换上就好了……”
还蛮会自我调整。
“觉得这张脸漂亮？”
多脸怪物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是新到手的猎物在讲话，随即扭曲了一下身子，换了一张脸探过去。
不过这次多少探得有点小心，先调动了一根铁链，打算要控制住对方拿刀的手。
但先它一步，那只手已经动作起来，多脸怪物迅速紧张地做好了防御，却没等到任何攻击。
池念捏着弯刀，锋刃扭转，抵在了自己的脸侧。
“既然这么喜欢，要是花了会不会不太好。”
怪物:“……？”
池念弯唇笑了笑，“我这个人，自己不顺心倒是没什么，但有一点”
小梨涡漾得很晃眼，“很不喜欢让我讨厌的东西顺心。”
血色的丝线顺着白玉无瑕的侧脸划开，在怪物目眦欲裂的神色里，迅速留下了一片无法消磨的瑕疵。
眼看着好不容易到手的顶级猎物居然一瞬间被破坏，多脸怪物瞪大了眼，彻底崩溃了，“啊啊啊！！！”
每张脸孔同时发出了可怖的嘶叫，一缕缕黑发疯狂地扭曲起来，腰上缠着的铁链蓦地开始收紧，直到骨骼不堪重负地压迫上脏器，呼吸也被彻底窒住。
池念在接踵而至的痛感里闭上眼，眼前晃过些光怪陆离的碎影，或许是四周的温度和体温都越降越冷，脖颈上的银链反而隐约透出些暖意，一点一点润在皮肤上。
逐渐连耳边的嘶叫声都开始模糊。
但在到达极限之前，耳边恍惚的嘶叫声突然噎住了。池念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白色的丝线扣在了腰间的铁锁链上，正把坚固冰凉的铁链寸寸扯开。
空气重新涌入了胸肺，池念被呛得咳了几声，再次看过去
……
那不是白色的丝线，是银色的头发。
反应了一瞬，池念咳着笑了一声，迅速从被松开的铁链里抽身而出。
到手的食物被截了胡，多脸怪物愤怒地晃起成团的脑袋，无数黑发与铁链一拥而上，企图压制突然的入侵者。
黑与白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混上幽绿的湖水，掀起一阵阵潮水汹涌，场面诡异至极。
两方看起来似乎不相上下，但湖底的那团东西俨然是被一根根铁链制住了动作，只能缩在湖底，所以不能施展开来，虽然不算吃亏，却也没办法追上来。
池念也没再去细看，只反身朝湖面上去。
·
湖边，舒暖几个人紧紧盯着湖面，时不时又侧头看向一边的银发身影。
看池念把银发女人救上来的时候，几个人属实是很摸不着头脑，等看池念又被拖回水里，更是彻底慌了，也来不及担心身边的银发女人会不会突然发起攻击。
还是童薛最先注意到银发女人醒了过来，他马上把舒暖跟李亮拉到一边，但意外的是，女人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红痕已经褪去，只余下一双眸子里还落着殷红的血色，看起来却也正常了许多。
而女人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她在哪里？”
舒暖有些茫然，童薛答了句：“她刚刚把你救上了岸，就被水里的东西拉回去了。”
他着重强调了“把你救上岸”几个字，一边时刻警惕着女人的反应。
姜息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回头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回想起不久前在崖边时候少女脸上的微笑。
不只是个与众不同的闯关者，还是个疯子。
眼看着银发女人起身要走的样子，舒暖急得开始脱外套，打算进水里去找找，但先她动作一步，银色的发丝自众人身边穿过，破水而入。
池念是被一缕银发牵着上岸的。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最后属实是有些脱力了，干脆就全身倚在那缕发丝上，任由着对方拖拽着行动。
先前攻击时万分可怖的发丝，在收起杀意的时候其实很柔软。
等终于出了水面，耳边马上就被舒暖的声音填满了。
赶着把池念扶上了岸，舒暖才在感慨“太好了”，却注意到了池念脸颊上的伤痕，一时愣住，“小念，这怎么回事……”
长长的血痕落在少女原本完美无瑕的侧脸上，被湖水泡得有些泛白，触目惊心。
当事人本人却不怎么在意地笑笑，“没事，出去就好了。”
舒暖心疼地盯着看，又愤愤不平，“是水底下那个怪物弄的吗？真是太可恶了！”
这回没让怪物背锅，池念晃了晃手里的刀，诚实道：“不是。我自己划的。”
看舒暖满脸震惊，又解释句：“还以为要被变成它的脸了，”说到后半句，对上姜息睨过来的眼神，弯唇笑了笑，“不想让它那么如意。”
姜息收回眼神。
真真切切的疯子。
而后便听见疯子带笑的柔软声音，“谢谢。”
【入湖仪式完成，庆典结束】
【恭喜各位闯关者成功通关】
闪烁的光屏出现在每个人面前，还很有气氛地在边框处加了几簇烟花。
但每个人此时都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是终于结束的疲惫感。
031和077，066从光块里走出，目光迅速扫过几个人，都着重往姜息身上落了会儿，又着重转回池念身上，“恭喜各位成功通过本场关卡。”
“本次关卡中，闯关者池念－－”
031顿了顿，继续：“等级a。”
“获得100灵币。”
几个人都是新人，并不知道这个等级意味着什么，除了池念之外，其余几人的等级都是c，获得40灵币。
031由衷地道：“各位都是素质很高的新人。”
毕竟按照往常的经验，新人场难度低，等级评定也都很低。d是平均水平，如果有c已经是罕见。可这一场不只连着几个c，居然还有个从没见过的a。
但这些几个新人都不清楚，只是童薛先想到：“之前不是说当场最佳闯关者会有额外奖励吗？”
031点头，往后看了眼077。
077迅速跑到池念前头，眨巴着眼看了她好几眼，才打了个响指，面前出现了几个浮空的小盒子，“请您从中挑选一个作为额外奖励，里头的奖励可能是……”
池念随手点了最左边的，“这个。”
少见有这样爽快的闯关者，但一路看过来池念的操作，077一点不觉得意外，笑嘻嘻地打开池念指着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递到池念面前，“恭喜您，一张‘缘定三生’卡。”
舒暖凑过来看了看，“这卡有什么用？”
“缘定三生卡，顾名思义，就是您可以选择一位闯关者，跟您缘定三生。意思即是，您可以跟对方一同度过往后三场关卡。”
“但不可以选择本场的闯关者同伴喔。”
“本卡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将卡面拍到您选中的对象身上，同时大喊一声［啪地一声，缘定三生］这句咒语，就会起效了。特别提醒，本卡一经使用，不可更改。”
“……”
听完这段介绍，众人都默了默，不知道是因为不能选本场人失落还是对中二咒语的无语。
但还没无语多久，就听见了一声“啪”。
几个人循声过去，看见池念正将手拍在银发女人肩上。
然后在众人齐齐呆滞表情里，笑着低声道：“啪地一声，缘定三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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