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盖头
在暴露到空气里的瞬间，美丽的人脸一瞬间睁大了眼，随即又张开嘴，发出了诡异刺耳的尖叫。
越张越大的嘴巴逐渐模糊了精致的红唇，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扭曲了整张美丽的面目，原本平静的神情被打破，彻底变成惊悚可怖的模样。
随着美丽人脸的扭曲，老村长的身体倏然抽搐起来，像被一寸寸吸干了似的迅速萎缩下去，直到变成一具枯木似的干尸，摔倒在地。
而更加诡异的是，直到老村长倒地变成了一块干尸，那张人面的尖叫声依然在继续。
声音是难以形容的刺耳，穿透了耳膜直往人脑子的钻。
村民们纷纷捂住了耳朵，承受力差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池念下意识往旁撤了一步，撞在一边的女人身上。池念转过头，发现女人依然静静地站着，对周围的声音无动于衷，只微微侧着头，很像是隔着盖头看向了她的方向。
这一刻里距离拉的很近，近到池念在回头之前嗅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跟腐肉的腥味或是湖边的潮湿气息完全不同的，是一种雪松木同浅淡烟草混合的味道，干燥，冷冽。
有点熟悉。
为什么会熟悉？
池念缓下动作，凝住盖着红布的女人。
在盖头底下会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疑问产生的同时，动作已经同步开始。但还没等池念的指尖触碰到盖头的边缘，一边的李亮突然大叫了起来。
李亮离得太近，实在受不了美人面发出的声音，于是伸手下去想捂住那张人面的嘴巴，但才碰了一下就被指尖的剧痛激得大喊出声。
池念反应过来，及时把他拉开，看见他手指的第一小节已经直接干瘪了下去，成了一节完全没了血色的枯干，跟地上的老村长一样。
马上想到了那条提示
【不要成为它的养料】
可怖的尖叫声还在继续，舒暖和童薛也跟村民一起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池念同样被震得脑仁发疼，没了耐心，直接忍着噪音往前一步，抬手把手里的匕首扔了下去
正中眉心。
刺耳的声响猛然一顿，扭曲的人面朝着池念发射出最后一道怨毒的目光，彻底没了动静。
底下的村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舒暖跟童薛跌撞着跑了过来。
眼前浮起一块光屏
【亲爱的闯关者，恭喜您成功找到美人面】
这光屏应该是针对闯关者的，池念几人看得很清楚，但村民们并看不到。
看着光屏上的话，舒暖重重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松完就见下一句弹了出来
【但很可惜】
【庆典已经开始，所以不能算您完全成功喔】
故作俏皮的语气，非常像是在幸灾乐祸。
舒暖懵了:“不算完全成功是什么意思？”
刚刚倒腾一堆腐肉，又被怪音震耳朵，童薛脸色很差:“意思就是我们白忙了。”
李亮也愣了，“我们都找到美人面了，怎么……”
舒暖扭头看池念，见池念恹着眉眼站在一边，脸上除了一些懒散的困意外就是平静如常，没有丁点气馁懊恼，好像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
想到刚才池念一系列意料之外的流畅操作，舒暖问:“小念，你怎么知道美人面不是那个女人是村长？”
池念说:“觉得他有些奇怪，所以又读了一遍任务要求。”
“在庆典之前找到美人面，”池念重复了一遍任务里的话，看向一边站着的女人，“但她是直到庆典开始才出现的。”
所以如果女人是美人面，那任务岂不是变成了一个一开始就没有办法完成的任务。
但之前大家急着找美人面，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舒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又看了看四周乱成一团的村民，闹成这样，庆典显然是不用再办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通关……”
说到一半，发现池念好像根本没听，只侧着头，视线落在一旁的女人身上。
突然说:“小满。”
几个人都一愣，来回看了看也没看到满脸绷带的小女孩，不知道池念突然是在叫谁。
池念向着红盖头歪过头，小梨涡浅浅漾在颊上，轻声问:“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舒暖一脸茫然看着池念，几乎要怀疑她是受到刺激开始胡言乱语了。
但半晌沉默后，厚厚的红盖头下传来低缓发闷的冷冽声音:“怎么认出来的？”
池念垂着眼，在这句问话后有几秒完全没再动作，好像在想些什么，回过神后才答:“啊，真是小满。”
她弯眸笑开，“没有认出来，只是看你一直没出现，我随便乱猜的。刚才时间太紧迫，本来还打算也问一问村长。”
“……”
隔着层厚盖头，但在场几个人在陡然升起的寒气里打了个寒战，都感受到了对方明显变差的心情。
偏偏罪魁祸首好像毫无所察，还又笑着问了句:“盖着这个走路不难受吗？”
这么说着，池念伸手去碰那块红色盖头，指尖就要碰上，被姜息倏地打落。
眨了下眼，池念收回手，倒是一点没尴尬的模样，“知道啦，我不碰。”
舒暖看得惊心动魄，她觉得原来就很奇怪的绷带女孩突然长大已经奇怪到顶了，池念居然还在雷池上蹦迪。忍不住想小声劝劝，还没开口，池念先低声道:“别碰盖头。”
声音不大，但足够舒暖童薛他们听到，几个人马上步伐统一的齐齐往盖头旁边闪远了一步。
周边的村民们正纷纷拥挤过来围着地上的村长看，他们几个闪远了，正好给了村民挤近的机会。好在之前的场面实在过分诡异，村民们都还处于异常震惊中，一时也还没人把矛头指向池念他们。
人群中出现了个熟悉的面孔，是之前跟池念搭话的小男孩。他大概是想凑到池念身边来，一番努力下终于被挤到了中心，却没站稳地踉跄了一下，混乱之中一把扯住了红盖头的边角。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池念只来得及拉起即将摔倒的小男孩，再抬头看的时候，鲜红的盖头已经开始从姜息头顶滑落。
最先入目的是及腰的如瀑青丝，随后青丝拂动，回首之间露出了眉眼。
清冷的远山眉，压着一双睫羽纤密的长眸，眸内是很深的漆色，纯粹，清冽。很澄澈，却不是一江暖春水的澄澈，是澄澈如深秋渊下将冻的寒水，冽冽生寒。
惊鸿一瞥。
但让人还来不及感叹地，随着红盖头的落地，眼前的绝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满头墨色一瞬褪去，变成了飞舞的银丝，一双墨色瞳里浮起一片浓雾，隐去了原先的漆色，翻滚出浓郁如血的殷红。直到最后，眉心出现了一道红痕，开始蔓延，一寸一寸，直到在冷白如霜的脸上皲裂出一道血色的碎纹。
短短一瞬间，从惊为天人变成了骇人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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