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眼泪
几步退到了台阶边缘，女孩仰面往后摔下去，没有尖叫，唯一露出的眼睛冷冷睨着屋内众人，丝毫没有即将摔倒的惊慌。
但这眼神只持续了一秒，女孩瞳孔微缩，垂眼看向自己的手。
刚被池念拉住了的手。
抓紧了女孩的手，池念试着往回收了一下力气，却没能成功拉住即将倾倒的人。
女孩看起来瘦弱，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意外地重，而且好像越来越重似的，几乎马上就要把池念一起扯下台阶。
看不到的是，女孩静静垂落的眼睫下，冰冷的眼底浮起一丝漠然的嘲讽，且随着池念细微的放松动作，寒戾愈重。
眼看就要被带倒下去，池念微皱了下眉，把指间握着女孩的力气稍稍放松。
又马上顿住。
紧挨着台阶的前方那片空地，本来已经盘踞着几只怪物，但池念没能看清它们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在小女孩踉跄出门的瞬间，那几只怪物突然掉转方向往一旁闪去。
速度快到几乎是逃走一样。
为什么会逃走？
眨了下眼，池念本来要松开的手突地往前攥了一下，好像刚刚那下放松就是为了抓得更牢靠一样，倏然重新把女孩的手握得更紧。
女孩抬眼看向池念，绷带下的嘴动了动，“……”
话音还没起，两个人已经从台阶摔下。在摔倒的瞬间，池念迅速收回手臂把女孩扯近，同时后背翻转着朝下，以保护的姿态，把小女孩抱进了怀里。
“小念！”
屋里的舒暖看不到台阶下面的情形，看池念摔了，马上朝着门口跑过去。但先她一步，鸡窝头胡乱喊着，迅速扑到门口关上了门，“鬼，鬼！鬼！是鬼，鬼！！”
这一系列操作声响很大，院墙上和院子角落立刻响起一阵密集的蠕动声。
但依然没有怪物靠近池念和女孩摔倒的地方。
从近半米高的阶上摔下来，几片裸露的皮肤被满地碎石子剐蹭而过，引发一片刺痛。池念缓了下呼吸，但感觉自己似乎是对痛觉的忍耐度比较高，并没有觉得太难受。
怀里的女孩安静了几秒，随即挣身想推开池念的手臂，漆黑的眼底完全没有被帮助的感激，反而有些冷冽的愠怒。
池念只觉得怀里抱着的人挣扎的同时，身体倏然开始变冷。阴森的寒气穿透衣物渗进掌心，心底没有惧意，但一种生物本能的反应让她后背发凉，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有两种选择，迅速放开怀里的人逃走；等着看看将会发生什么。
或者，把两种选择综合。
松开了紧紧护着女孩的手臂，池念吃痛似的“嘶”了一声，然后马上低头对上女孩的脸，语带焦急地，“你还好吗？”
女孩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抬眼看向池念，等视线落在池念脸上的时候，眼底锋利的怒意倏然一顿。
漂亮的眼圈泛着红，泪珠正顺着雪色透粉的脸颊往下滑落，像从精美白瓷里滚落的珍珠。
头顶诡异的月色化身灯光师，配合上池念微微低下的侧脸，以最优的角度，勾勒出最容易惹人动容的脆弱轮廓。
而这样轮廓的人轻轻拉住女孩的手腕，吸了吸鼻子，软哑着恰到好处的带哭音的嗓子，小声地说：“你别怕……”
说着鼓励内容的话，说话人本身却浑身都在细细地发抖。但不是一味的恐惧，而像是怕到了极点，却又强装镇定，樱色的唇被用力咬得泛白了一下，随即晕出更加柔软的殷红，“我，我会保护你的。”
“……”
比单一的脆弱更加吸引人的，是更加惹人怜爱的故作坚强。
默数着眼泪掉落的最佳频率，微凉的指尖扣在对方手腕上传递着适时的颤抖，池念没怎么看清女孩的表情，但感觉到森冷的气息慢慢消失，怀里的温度缓缓上升了。
短暂的沉默后，女孩迅速抽出了被握住的手腕，垂着眼睫沉默地站起身，完全没有再看池念的意思。
但在迈步之前，她侧身朝着池念伸出手，语气冷冽地道：“起来。”
眨了下眼，把多余的泪滴送出眼眶，池念握紧女孩伸过来的手，起身的同时，在心底默默过了一遍031的那句提示
“山祈村相信眼泪。”
-
“……”
控制室里，031对着面前的实时屏幕，一时无言。
“咦。”077从666手里接过剥好的几粒坚果扔进嘴里，“意外地还比较顺利嘛，是不是？”
把手里剩余的坚果都倒进077张开的手里，666拍了拍落在制服上的碎粒，“嗯。”
077边嚼边感慨，“幸好这组有个这么傻白甜的好心新人。”
031看着屏幕里被拉起身后低着头浅浅弯了下唇的池念，默了默：“……是吗？”
077：“咦？”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031抬手揉了揉眉心，“出问题就算了，把谁错传进去不行，非得传姜息……”
一边低头疯□□作的250头也不抬，“咋地，这自动修复整的，我能有哈办法？”
077念出另一块屏幕上的简介，“37，新人专用考验场，主要引领者［哭泣的小满］，16岁，温柔善良，泪腺发达。只要闯关者有基本同情心，允许哭泣的小满进屋，即可获得小满好感，随后将在小满的保护下苟在小院，直到盛典结束，安全通关。”
077吧咂着嘴感慨，“这么简单的主线，顶多就看到些什么被吓一吓，简直是最低难度的新人关嘛。”
顿了顿，看着附带图里原本的小满那张虽然缠了绷带，但眼神异常天真可爱的小脸，再看看实时屏幕里小女孩冰冷的神情，077咧嘴笑笑，“当然，我说的是在姜息被拉进去之前。”
031问250，“今天晚上能修复完成吗？”
250点点头，“麻溜的事儿……”
话到一半，眼前的浮空光屏突然闪了两下，彻底变黑了。
077探头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250连忙埋头对着屏幕一阵操作一阵子，但黑屏毫无变化。250缓缓抬头，“……完犊子。”
“……”
031点了点一旁屏幕上一段被注成红色的考验场简介，“看他们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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