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周密安排
从皇宫里辞行出来,坐在车马轿中的赵洵沉默不语,思考着与宁宗的那场对话。
很明显,这是宁宗在对自己这个皇子提出更高要求的同时,也想要敲打一番他由着性子做事的风格,或许在宁宗看来,赵洵有组织无纪律,实在是过于自由散漫了!
这个倒不必去管他。
恃宠而骄这个成语是怎么来的?仗着十几年的亲侄和皇子身份,再加上几十年的老燕王情分,必要时就是当面撒泼打滚都照使不误的,散漫就散漫了,又恁地?
不过针对和约条款,刚才在御花园里,赵洵又给宁宗和老燕王上了一课,联系北地布局讲解了制订和约诸款的出发点和终极目标,解释了为何战争赔款只有区区一百万两白银,反倒要贴补给金人二十门突火炮和炮弹若干,以及设立那个不知所谓的联合议事堂、自由贸易区及干预蒙古事务的用意何在,最终算是勉强说服了二老,明天照常与金人使团签约。
但是,为了平衡朝政格局,给反对的大臣们一个交待,宁宗决定把曾邓二人抛出来当替罪羊。
这个事情赵洵可坚决不会答应!后世金融职场出身的赵洵深知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如果连手下兄弟的利益都维护不了,还怎么带团!
几个人争辩了半天,赵洵死活不松口,搞得老燕王没法,后来又调转了枪口,帮着赵洵一起去做宁宗的工作。南宋朝中最具权势的三位大佬,在讨论朝政大事时就像是民间买卖铺子里议薪的东家和掌柜,惹得旁观的霏纾偷笑不已。
最终宁宗拗不过这二人,无奈将处罚决定从流放改为罚俸,名义上曾邓二人的当月薪水不保,其实就是由燕王府垫支了。此外,邓友龙被安置了一个京西南路承宣使的名头,着他去襄樊一线考察建立自由贸易区事宜,好歹降了半职出外走一趟,实际就是去公费旅游了,而曾从龙还要留在临安负责筹备联合议事堂等情,很遗憾地没有捞上机会。
让赵洵陷入深思的一件事是,从朝廷上下的反应中可以看出,继户部尚书毛晃之后的一些南宋守旧势力又有所抬头,对赵洵主导的南宋朝政渐进式改革形成不小的阻力和干扰,也迫得他开始考虑将一些政治举措提前摆到议事日程上来。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须怪不得本王要提前叫停大家伙儿的幸福生活!古人云‘不作不死’,斯诚言也!”
下定了决心的赵洵将心事放开一边,开始与坐在身边的霏纾谈笑起来。
多日不见,霏纾出落得越发俏丽动人,曼妙身姿处处透露出成熟女人的性感魅力,偏偏如此尤物还对自己完全不设防,时刻处于任君采撷的状态,勾引得赵洵一阵阵的虚火顶上脑门。
不过在想到元哥时,他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霏纾。虽然无法给二人平等的名分,但至少能在控制自己的欲望上做到一视同仁,故而对于怀中的霏纾时不时发出的一缕情挑暗示,赵洵始终以温柔的亲吻密语作为回应,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也使得霏纾望向他的眼神之中,除了浓浓爱意之外,更多了一丝感动。
关于元哥,赵洵没有怎么过多解释,他相信霏纾能够理解自己的作为,也会相信自己必然不能辜负于她。
在临安的这些日子里,没有赵洵相伴,霏纾还是过得比较苦闷的。听完霏纾的絮絮述说,赵洵很是觉得心疼,想了想便给她安排了一个去处,让她前往成州与杨四娘等人相聚,等待日后自己也去那里汇合。
到那个时候,想必对临安朝堂进行大洗牌的时机也该成熟了。
赵洵信心满满地想道。
与霏纾依依惜别之后,赵洵在一条街道角落下车,拐了几个弯找到南宋职方司驻地,与先期返回临安的特务头子无相做了一番长谈。
再回到鹤林宫已是掌灯时分,金人使团上下个个喜气洋洋,虽然还不至于张灯结彩地闹腾起来,但那股喜庆劲儿着实比过年还要瓷实。按照张天纲等几位出使大人的安排,在明天正式签约之后,使团里定然是要摆大酒庆贺的,届时随行成员有一个算一个,连颖州招讨使府上派来服侍的厨娘马夫都要封双赏的。
见到赵洵归来,通往后院的林荫路上登时响起一片问安之声:
“汪先生回来了!”
“汪师爷安好!”
“给驸马爷请安!”
“驸马大人在上,小的见礼!”
“表姑爷,您可回来了!”
卜鲁浑一见是赵洵,早就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伺候着了,现在他对这位表姑爷那是死心塌地佩服到骨子里头去了,即便此前他一向以金人皇室近支血脉自傲,见了汉人同僚不管是多大官儿都没放在眼里,但在这位手段高明、见事明白的赵王准姑爷面前,那真是比见了亲主子还要亲。
赵洵对待卜鲁浑的神色也透出三分不同,任由他随行在一个表示亲密的距离之内,漫不经心地问道:
“宫里一切无事?郡主那里有什么说的?”
原来自从上回认了姨表亲之后,赵洵就将照应元哥饮食起居的一应庶务都交给了卜鲁浑,毕竟此人常年混迹于五王府,规矩懂得不少,由他来招呼倒也得力,于是大金使团的襄使大人就成了赵洵的私人大内总管。
卜鲁浑应声答道:
“表姑爷出外之后,一切平安无事,几位大人约束着我等候在宫里,就等着明天签约了!郡主晌午起来在西湖岸边走了走,回来心情甚好,现下已经用过晚膳歇息着了,只吩咐小的等表姑爷回来之后伺候膳食。”
赵洵“哦”了一声,既听卜鲁浑如此说,便不再往元哥屋里走去。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吩咐道:
“你去跟几位大人说一声,待会我要召集一次安全会议,重新布置一下晚间的防务工作,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另外请谢上人也一并出席。”
卜鲁浑见赵洵神色郑重,再不敢耽搁片刻,大声答应着飞奔去布置会议事宜了。
赵洵简单吃了晚餐,这便前往议事厅开会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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