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鱼和熊掌

　　郝振山和董艳伶为买房子的插曲尘埃落定。平空捡了大便宜的郝振山，虽说没达到预期，但也足以让他兴奋了好多天，而和陈静关系的峰回路转，更让他欣喜若狂。
　　那天和许处长夫妇偶遇后，他大胆地对陈静说：“咱们，还是以男女朋友的关系相处吧。”
　　陈静的媚眼在郝振山脸上闪烁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吧，那就处处看吧。”
　　郝振山激动得差点当街抱住陈静。
　　不过，郝振山的头脑也算清醒，知道陈静即使现在答应了他，将来他们能否共同步入婚姻的殿堂，也是个未知数，同时他也明白，上次，陈静之所以冷落了他，无非是嫌他家是贫困山区的，在经济上对他不会有任何帮助，而他在市内，还是一个没车没房的赤条条的单身汉。现在却大不相同了，他可以在市内不那么繁华的地段拥有自己的一套住房了，而他家那贫困的小山村，在两三年内，完全可能大改变，在今后，他家即使不能对他有所帮助，但至少，也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他猜到了陈静对他态度改变的根源。
　　不必说，郝振山和陈静的感情迅速升温，往来愈发频繁，差不多每天晚间都有约会，周休日更是形影不离。他们逛大街，遛公园，唯独不看电影。陈静和郝振山提出过看场电影，却被郝振山婉言拒绝了，因为上次，就是在他们看完一场电影后，他和陈静的关系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他害怕重蹈复辙。
　　这天是周六的晚上，郝振山和陈静在食堂吃过饭，一同回到了郝振山的宿舍。
　　“两个室友都回家了，你随便坐。”郝振山说。
　　陈静坐在郝振山的床上，郝振山和她并肩坐下。该说的早已说尽，双方也都了解得很透彻，佘下不了解的，似乎也只有婚后才该做的事情了。
　　二人肩挨肩地坐着，相互一扭头，双方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对方的气息就很有诱惑地扑到各自的脸上，钻进各自的鼻腔，直达肺腑。一股抑制不住的热烈在体内燃烧，郝振山试探性地轻轻搂住陈静，陈静并没拒绝，却往郝振山那边轻靠了一下。双方心意相通，于是，在陈静的半推半就中，他们终于有了零距离接触。
　　一种从没体验过的、全新的生活内容让郝振山兴奋不已，但是，他还没忘了含辛茹苦、又省吃俭用甚至借了外债供他上大学的父母。再一个周五晚上，郝振山对陈静说：“明天休息，我想回家一趟。”
　　“行啊，”陈静答应得很爽快，“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见见你的爸妈，也顺便到你家那个山沟旅游一次。”
　　这可是郝振山没料到的，他迟疑地说：“你去？你现在去，是不是早了点？”
　　“怎么，不想让我去？”
　　郝振山的确不想让陈静去，因为他知道，王光辉还住在他家里，他和王光辉结束关系还没几天，他就明目张胆地领回去一个，无论从王光辉还是从他父母那边，都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王光辉妈也刚刚把七万元钱（抹账三万）揣进他的腰包，他就这样做，也太不近人情、太刺激人了吧？
　　“我不是不想让你去，只是······”郝振山吞吐着。
　　“既然想让我去，那好，明早咱们就走。”陈静说。
　　“可是，可是不行啊，咱家正在翻盖房子，你去也没地方住啊，当天又回不来。”
　　“翻盖房子”是郝振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没料到这话还真灵，陈静不再坚持了，说：“噢，是这么回事呀，那我就不去了，以后机会有的是。”
　　“对嘛，等以后的，咱也买辆车，那时我领你回去，咱也风风光光的。”
　　陈静乐得像个孩子似的，看得出来，她对有房有车的生活有多么的向往，多么希望那一天能尽早到来呀。
　　星期六上午，郝振山如期回到了家里。
　　王光辉和小雅没在院里直播，郝振山侧耳倾听，也没听到王光辉的歌声和小雅的电子琴弹奏声，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干啥去了。
　　妈迎出来，和郝振山一同回了屋。
　　“爸呢？”郝振山问。
　　“放羊去了，”妈答，“咱家的母羊，看样子很快就要下崽了，这些日子，你爸可精心了，没日没夜地照看那些羊，等羊下崽了，咱家就能有一群羊了，咱家的日子也就能越来越好了，小王姑娘借给咱家的羊，也就该还给人家了。”
　　“妈，”郝振山说，“王光辉送来的那十只羊，咱不用还了，还有她借给咱家那两万块钱，都不用还了。”
　　妈大惑不解：“啥？咋就都不用还了呢？”
　　郝振山只好把他和董艳伶的交易，一五一十地对妈说了。
　　“原来还有这事呐？”妈说，“哎，她妈也真是的，就那么看不上咱？还宁肯白搭十万块钱？”
　　“人家有钱嘛。不过也好，我得了七万元钱，那十只羊和那两万元钱，也都是咱家的了。”
　　“看你这孩子，那就好了？你可不知道，小王姑娘那本事可大了，给咱们卖山楂，卖蚕茧，卖咱大家伙的鸡蛋和菜，就连乡长都领来一伙人学习呢。听说她又把咱后山给包了，要种山楂，全村人都拿她当香饽饽呢。”
　　郝振山愣住了。王光辉能在郝家堡干出这么大的成绩，这是他并没预见到的，现在王光辉又包了荒山，让他更清楚地看到，王光辉真是个干大事的人，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但是此时，他并没后悔，因为他深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更何况，即使自己和董艳伶抗争下去，最后得到了王光辉，但她妈说让他一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呀，而更为重要的是，陈静已经投入了自己的怀抱，那可是自己极力追术的目标，是能让自己终身幸福的人啊！还有什么比这更为珍贵的呢？
　　想起这些，郝振山不但没因失去王光辉而后悔，反倒为自己庆幸起来。于是他说：“妈，咱这就挺好了，咱知足吧”
　　“妈可没知足。那，你就不能和小王姑娘再说说，看能不能······”妈试探着说。
　　“还说啥呀，七万元钱我都收下了。妈，不该是咱的，咱说啥也没有用。”郝振山这样安慰妈。
　　“这话倒对，命有八尺难求一丈，咱就是这个命了。”妈说，“可是，小王姑娘也给咱家带来不少好处哇，咱可得谢谢人家呀。”
　　“那应该，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我和咱家的贵人呀。”
　　吃完中午饭，郝振山倒在炕上睡了一觉。觉睡得不太踏实，脑子里总是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陈静，一会儿是王光辉，不过有一段却异常清晰。他梦见王光辉挎着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喜气洋洋地走进婚礼会场。他伤心得双手捂脸哇哇大哭······
　　忽听村里的高音喇叭响，是郝振亮的声音：“各位村民注意了，注意了，今天晚上七点，由王光辉的母亲董艳伶女土，和王光辉和李小雅，为咱们大家开一场演唱会，请大家都要参加，观看演出！”
　　郝振山坐了起来，就听郝振亮又播了一遍。他知道了，王光辉妈董艳伶来到郝家堡了，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近黄昏时，郝星回来了，把羊从房侧边赶进羊圈。郝振山迎出去，和爸打过招呼，又看了看那些膘肥体壮的羊，才和爸一同回了屋。
　　妈已把饭菜摆到了饭桌上，三囗人就围着饭桌吃起来。
　　郝星的话不多，吃饭时就更没啥说的了。妈把郝振山和王光辉黄了的原因对郝星说了，他只重重地叹息一声，没发表任何见解或评论。
　　快到七点了，妈对郝振山说：“振山，小王姑娘给大家唱歌，咱们去吧。”
　　“我就不去了。”郝振山说，想起梦境，他有些忧郁，又有些害怕面见董艳伶。
　　然而，当村里的高音喇叭响起后，那歌声，那琴声，或热烈欢快，或婉转悠扬，一阵阵撩拨着郝振山的心，勾引着他的魂，迫使他一阵阵难以抑制，还有，他还很想看看王光辉在舞台上的表现。
　　郝振山过来时，村委会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连大门囗都挤得水泄不通，他只好站在人群后，翘首朝里面观望。
　　村委会门前拉出两盏大灯泡，一张办公桌摆在灯泡下边，桌上立着麦克风和电子琴。也不知道小雅啥时候把电子琴从郝振山家拿过来的，大概是在郝振山睡觉时拿的吧。
　　“下面，请王光辉为大家演唱歌曲：《唱支山歌给党听》”
　　琴声响起，随之，王光辉展开歌喉，满怀深情地唱道：“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
　　歌声清脆嘹亮，歌词意喻悠长，令人满怀深情心旌激荡，琴声美妙悦耳，令人痴迷沉醉，每一个民都被这歌声和琴声所感染，都在这歌声和琴声中尽情享受。
　　接着，董艳伶和小雅交替登场，或独唱，或电子琴独奏，或王光辉和董艳伶母女二重唱，或是热烈奔放的，或是甜美沁人心脾的，每一首歌曲都那么激动人心，都引来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听着看着，郝振山的心情愈发忧郁，与这热烈欢快的气氛毫不相融。他再也没有心情听下去了，就转过身，默默朝家走去。
　　一路黙默走着，郝振山真有些搞不明白了，这，到底什么是鱼，什么才是熊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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