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重新起步

　　银行卡里平添了七万元钱，郝振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离他的预期稍远了些。在他看来，董艳伶说给他买套房子，即使不是三室两室的，起码也得买个十万元以上的大单室吧。而现在，现金只给了七万，那三万还抹账了，这王光辉妈呀，真是智人的后代，倘若她生活在五万年前，那么，尼安德特人恐怕要灭绝得更快。
　　不过，知足者常乐嘛，毕竟这十万元钱就像天上掉馅饼，而且这馅饼还为他解了个大围，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正大光明地追求他的心仪佳人了。
　　于是，郝振山最终还是乐呵呵地接受了现实。
　　现在，郝振山的腰板比从前可硬朗多了，那种“人穷志短”的自卑感，也悄然在他的心中淡漠了许多。而让他最为欢心的、并且让他时有激动之感的是陈静对他的态度，这些天里，每次再同陈静偶遇时，陈静都对他笑脸相迎，有时还停住脚步和他唠上几句，特别是那眼神，总让他感到暖暖的，似乎透露着某种信息，让他隐隐觉得，陈静对他，似乎有了质的转变。可是，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能是因为自己有了套房子？也许是吧。
　　于是，郝振山当初对陈静初恋式的想往“死灰复燃”了；于是，他精心设计了几次和陈静的“不期而遇”，或是在走廊，或是在食堂。在那几次相遇中，他认真观察着陈静的神色，揣摩着陈静的内心，从而让他得出了一个令人喜悦的结论：他和陈静，还有戏，因为他看到了陈静看他时眼神中的妩媚，感受到了陈静送来的秋波所包含的内容。
　　这天晚上在食堂，郝振山再次和陈静“不期而遇”了。和那几次一样，他主动和陈静打了招呼，各自买完饭后，他邀陈静坐到一张空桌边。
　　“回想起来，真有些不好意思。”郝振山说。
　　“什么？”陈静问，带着笑意。
　　“那两回在滨江公园，我竟······”
　　“噢，那没什么，我倒感觉挺有意思挺刺激的呢。”
　　“是吗？那毕竟不是真实的，不应该呀。”
　　“嘿嘿，也不算啥，人生如戏嘛，既然是戏，为了剧情的需要，有些虚构情节，我看也算情理之中的。”
　　听了这话，郝振山竟被震动了，没想到，陈静竟能对人生有这么高端的认识，竟把人的龌龊阴暗面美化得让你可以接受。
　　“说得真好哇，”郝振山发自内心地赞叹。“其实，生活中的许多事都是多面性的，你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去理解，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只是，你不能太偏颇，更不应该突破底线，你说是吧？”
　　“对呀，做人做事都是应该有底线的。”
　　二人的交谈似乎很投机，更让郝振山增强了勇气和信心。他说：“陈静，我想，我想······”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刚鼓起来的勇气又如气球一样，被突然涌上来的自卑感给戳破了。
　　“你想什么？”陈静问，向郝振山瞟去一缕妩媚的眼神。
　　这分明是鼓励。郝振山再也不能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了。他的心猛跳了几下，说：“我想，如果一会儿你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出去走走呗。”
　　“哎呀，我当什么事呢，”陈静笑道。“看把你给累的。那就走走呗，也不是第一次了。”
　　郝振山也笑了，暗自长舒了囗气。
　　正值黄昏，瑰丽的晚霞在高楼大厦上闪耀，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晚霞的瑰丽中。下班的高峰已经过去，街道上的人流车流大有减缓，而饭后消遣的人们，或成双成对，或三三两两地漫步在街头巷尾，呈现出一派国泰民安的和谐景象。
　　郝振山和陈静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一时间，他们好像谁都无话可说了，抑或是，他们都在等待对方打破沉默，哪怕说些太平洋暖流或是美国佬又在哪里兴风作浪的话呢。最终，还是郝振山先开囗了：“最近你回家了没？”
　　陈静随便应了一声。她想等的可不是郝振山的这句话，她现在最为关心的是郝振山那好心的“姨”，什么时候能把她答应为郝振山买房一事落到实处，因为这个问题牵扯到她和郝振山关系的具体走向。
　　“那，你呢？你最近回家没？”陈静问。
　　“我家近，随时都可以回去。”
　　“你家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怎么说呢？咱们家那边吧，过去的确很穷，现在也不富，不过呢，自从全国性的脱贫攻坚开展后，咱村今年养蚕就挣了一笔钱，将来还要修水库，养鱼，种水稻等等，看势头相当不错。但对我来说，最好的是咱家的情况，今年春天吧，咱家养了十二只羊，现在母羊就快产崽了，我爸说，明年咱家就能有一群羊了，不用到后年，咱家就能脱贫，而且，很快就能走上富裕的道路。”
　　郝振山讲得兴致勃勃，为他家和郝家堡描绘出一幅欣欣向荣的美好蓝图，但在这些故事里，王光辉起到了多大的作用，有多大的功劳，他绝没敢提一个字。
　　“好哇，还是党的政策好哇。”
　　陈静赞叹着，从心里为郝振山高兴，同时也为她自己高兴。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呀，马上就要奔而立之年，再嫁不出去，很可能就要走上终身孤老之路，父母为此操心着急，她自己呢？怎又能高枕无忧？找一个条件不错的爱人，沉浸在温馨家庭的天伦之乐中，几乎时时都在吸引着她，召唤着她，让她和她的父母一样，为了那一天的尽决到来而费心费神。现在郝振山的再次出现，而且带来了能让她能基本满足的经济信息，她何偿不为此而感到高兴呢？
　　“是呀，”郝振山说，“有了党的好政策，村民就干劲足，大家就能更快地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正在美好的向往中沉迷，郝振山一抬眼，一由一怔，他的许处长老两囗迎面走来。躲是来不及了，他只好和陈静迎了上去。
　　问候过许处长夫妇，郝振山把陈静介绍给许处长夫妇。陈静笑着说：“我见过许处长，在咱们机关大楼里。”
　　又闲唠几句，各自分开。走过去十几步，许处长回头看了看郝振山和陈静，转过头来对老伴说：“现在这年轻人啊，就是善于交际，还动作迅速。你看这小郝，和咱王处的丫头黄了没几天，这又有了新朋友。”
　　老伴说：“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的思维观念也和以往大不相同喽，咱可不能用咱那时的眼光看现在的年轻人了呀。”
　　而郝振山呢，这一夜，总是难以进入深睡眠，满脑子都是陈静，陈静，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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