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珠联壁合

　　最后一单，蚕茧全部卖完，郝家堡合作社和王光辉双双受益，大家皆大欢喜。
　　与此同时，村民们每天都往村委会送自产蔬菜，还有山上的榛子、蘑菇等山货，王光辉也捎带着给卖了。
　　至此，马向原和郝振亮不得不承认，那电商并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再也不提要自力更生为村民开创致富路了。
　　好事也能传千里。一个城里丫头在郝家堡开电商，专门销售自产蔬菜和山野土特产一事，长了翅膀一样在全乡、不！在全镇迅速传开了，起初，外村的村民不太相信，有人就带着些山货过来试探，果然，郝家堡合作社照单全收，并且说，无论哪里的村民，只要有货他们就收，保证现货现钱。眼见为实，这下，郝家堡合作社和王光辉的大名传遍了全乡的沟沟岔岔，特别是王光辉，人们把她传得神通广大，仿佛她有三头六臂一样。
　　本来，王光辉打算卖完蚕茧后就回市里，等山楂成熟后再回来，可是现在，她哪里还走得了？看着村民们渴望尽快致富的目光，感受到村民们对她的热情和感激，她就更是无法撇下这里的事而脱身了。小雅也同样，每当村民围着她们啧啧称赞不住地夸奖时，她就美得恨不得安上翅膀在天上飞几圈。于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还没白活，对别人对大家还有点用，第一次体验到了生活的意义所在。
　　和王光辉同样忙着的，还有她妈董艳伶，忙着跳广场舞，编广场舞，忙着为王光辉重新物色对象，还吃一堑不长一智，忙着和老公王旺斗斗嘴。
　　这天，董艳伶又看中了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就给王光辉打了电话：“光辉呀，你回家一趟吧，妈还得领你相亲呐。”
　　一听相亲二字，王光辉的脑海里，就立刻闪现出她第一次相亲自己那窘迫的一幕，就难免羞臊得满脸红云。她说：“妈，您可别再让我相亲啦，您记不住我可忘不了。”
　　“哎呀光辉，咱不能了呀，保证不能再像那回了。”董艳伶还是挺有信心。
　　王光辉可不相信她妈的保证，她只知道，她妈为她选婿只认高大俊朗，全然不考虑双方是否般配。
　　“妈，还是算了吧，您也省省心吧。”
　　“看你这丫头，都说了些什么？告诉你吧，只要你一天没找着称心如意的对象，我就一天省不了心。”
　　王光辉看出来了，想说服她妈根本就没有可能，略想一下，她偷笑了一下，说：“妈，那您说，这次您看中的，他多长头发呀？扎没扎小辫呀？”
　　“你这鬼丫头，和你妈胡扯是吧？”
　　“嘿嘿，妈，咱不胡扯了。妈，我现在真的太忙，真的走不开，等过一阵子有时间，我一定回去，你叫那男的等着我噢。”
　　“你这孩子怎不听话呢？”董艳伶不高兴了，说话的动静有些不正常。
　　王光辉却依旧正常，笑道：“妈，我真的不能再处了，如果再处，万一哪天您又不满意了，再给人家买房子，这左一套右一套的，我心疼啊。”
　　“你当我不心疼啊？那不是叫你给逼的吗？”
　　“哎呀妈，怎么还成了我逼您了呢？咱就说这一阵子吧，您逼爸，逼我，又逼小郝，您说，这几个人是不是叫您逼了个遍？妈，咱别像慈禧太后那样行不？”
　　听了这些，董艳伶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委屈得天下第一了。能不委屈吗？她老董从来都认为，自己办事本来就对就有理，本来就是大公无私的，可是现在，不是叫人说成是打立正的熊瞎子，就是被人奉为慈禧，这还有说理的地方了吗？
　　但是女儿执意不回去，就是不愿意跟她再去相亲，她也毫无办法，就只好撂了电话。
　　王光辉知道妈伤心了，不高兴了，但她又能样呢？如果自己对妈唯命是从，那么会是什么结果呢？她不敢想象。
　　“来吧，咱干咱们的。”王光辉对小雅说。
　　“我听出来了，是你妈让你回去相亲，对吧？”小雅问。
　　“鬼丫头，什么你都能听出来。”
　　“那，你原来那个呢？到底黄啦？”
　　“咱不提他，提他我闹心。一点主见都没有的家伙。”
　　哪个家伙都不提了，两个丫头把直播没备安在了院子里，小雅把电子琴拿出来，顿时，悠扬的琴声响遍村庄响遍山岭，让这幽静的山村也平添了几分欢快几分愉悦。
　　现在，王光辉和小雅的直播带货，完全打破了直播间里的那套常规，而是除了弹琴唱歌外，她们还可以随心所欲任意发挥。
　　王光辉属于腼腆淡雅型的，唱歌时较为正统，只把她那美妙的歌声奉献给大家。小雅则不然，她可不管那套，除了弹琴，还时常站到镜头前，伴着王光辉的歌声，用毫无专业舞蹈姿势的动作连蹦带跳，表现得豪放又张扬，偶尔还来几下张牙舞爪，引来网友们极大的开心，他们就不住地点赞，不住地打赏刷单。
　　而小雅更为“张牙舞爪”的是她穿的那套牛仔服，上身短得早已露出了肚脐眼，那条裤子的裤角既没扎也没纤，毛边飞飞着，从小腿到大腿，破破糟糟连窟窿带眼儿，几乎没啥好地方，就像穿了一百多年还没舍得扔，比济公穿的那套还破呢，只是，看上去没有济公穿的那套脏。那次，郝振山妈问她：“丫头，你没钱买裤子呀？”把个王光辉和小雅乐得前仰后合，之后，王光辉解释说：“婶儿，人家那叫乞丐服，还是新的呢。”郝振山妈疑惑地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什么叫乞丐服，更不明白这新裤子怎么还能破成那样。
　　每天照旧，王光辉和小雅那别具一格的直播带货，都能引来许多村民前来凑热闹。郝振山妈可乐坏了，她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王光辉和小雅，虽说没有城里的山珍海味，但山村里的粗茶淡饭各种调剂，更让两个丫头心满意足，只是，每当想起王光辉已经不会成为她的儿媳时，她就无比的难过，无比的伤心。
　　和以往一样，今天，歌声和琴声唤来了许多儿童，也有妇女和老人。大家有的挤进院子，有的站在院外，凝神注视着、聆听着两个城里丫头的欢快表演。
　　“亲爱的各位网友，亲爱的各位热心于抚贫事业的同胞们，”王光辉展开她那清脆又甜美的嗓音，开始了今天的直播，“众所周知，我们党的抚贫工作，已经进入了脱贫攻坚阶段，我们郝家堡也同样······”
　　正播到这，马向原拨开人群走进了院子。王光辉知道他有事，就把任务交给小雅，问马向原：“书记有事？”
　　“是有点事，但不是急事。”
　　小雅接替了王光辉的工作，连弹带唱，嘻嘻哈哈的，倒别有一番情调。
　　马向原把王光辉领到一边，说：“这几天呐，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看啊，这山楂马上就要下来了，我大略统计了一下，咱们村，包括那五个沟里的，大概也能有个两三万斤吧，如果全由你去卖，你有没有把握全卖出去？”
　　“我有把握，”王光辉毫不犹豫地说，“光咱市各个水果超市，我最少也能销出去万八千斤的，还有网上销往全国各地呢？就两三万斤，恐怕不够卖呢。”
　　“好！这就好。我是去年来这里的，看有许多商贩到这收山楂，今年呢，他们不可能不来，所以我想呢，可别叫他们把生意抢了去呀。”
　　“啊，你说得对，那，咱该怎么办呢？”
　　“好办呐，你现在就可以到各家各户去，在树上就把山楂买下来。”
　　“在树上就买下来？可是现在山楂还没熟呢呀。”
　　“是没熟呢呀，不过你可以先交他们定金，把树上的山楂包下来，这样，别人不就抢不走了吗？”
　　王光辉茅塞顿开，不由感激地看一眼马向原，说：“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谢谢书记指导，谢谢了啊。”
　　“咱们是合作伙伴，那么客气干啥？还有，我再通知各家村民，山楂下来就别卖给别人了。”
　　“那可太好了，马书记，咱们双管齐下，这就更有把握了。”
　　马向原走了，王光辉对小雅说了那事，小雅说：“对呀，咱们是该那么办呐，让别人把生意抢走了，咱们还干什么呀。”
　　于是，直播带货之余，两个丫头就挨家挨户窜，每家交定金，想从树上就把山楂包下来。村民们也都乐于接受，有人说：“还交什么定金呐？咱信你，等山楂下来，一准儿全给你，绝不给别人一个。”
　　然而，凡事都有其特殊性，当王光辉和小雅来到“二条”郝振全家说明来意后，郝振全斜着眼睛看着两个丫头，气哼哼地说：“想得美，给谁我也不给你们呀。”
　　王光辉刚要再说什么，小雅拉了她一把，硬梆梆地顶了回去：“王姐，不和他废话！咱走，白给我还不稀要了呢。”
　　王光辉和小雅离开郝振全家，少了郝振全这一户的山楂，对她们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对于王光辉和小雅来说，最大的收益还是她们那珠联壁合的直播。一个月下来，她们的收入比在直播间里高出好几倍。王光辉把小雅那份打到小雅手机的微信里，小雅看着那些钱，乐得嘴都闭不上了，说：“王姐，不用给我那么多，就给我在直播间里的基本工资就行了。”
　　“那可不行，”王光辉不容商量，“咱俩直播的收入，必须平分。”
　　小雅冲王光辉竖起大拇指：“王姐，你真讲究，够爷们！我楚雅雅对你发誓，这辈子，我就跟你干了，哪怕刀劈斧剁，哪怕谁在咱俩当中扔颗原子弹爆炸，我和你也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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