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羊我不养了

　　马向厡从外边回来，见王光辉的车停在院里，王光辉和小雅正往屋里走。这时，郝振全拉着郝振亮从村委会里出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郝振全粗脖子红脸地嚷开了：“就是她俩，把我的羊赶跑了，还把我，”说着伸出一只胳膊给郝振亮看，“你看你看，把我的胳膊抓成啥样了？”
　　王光辉和小雅一看，郝振全的那只胳膊有两道鲜红的血印子，显然，那是叫小雅给抓的。
　　郝振亮瞅瞅郝振全，看看王光辉和小雅，忽然笑了，对郝振全说：“你看你，好歹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叫两个小丫头给熊了，你还好意思说？”
　　“她俩打我一个，一前一后夹击我，给你扛得住哇？我······”
　　王光辉没让郝振全嚷完，那清脆嘹亮的女高音毫不留情地把他压制住了：“不对，我没打他，我是拉架的！”
　　“你那也叫拉架？你死抓着我不放，拉架你也是拉偏架！”
　　谁都猜得到当时王光辉是怎么拉的架，可是，谁也不能说那是两个打一个，也没有证据说王光辉就是拉偏架，因为王光辉一直在喊“别打啦！都住手！”
　　郝振全还要说什么，郝振亮在他肩头杵了一下，说：“行啦，不就抓了你几下子吗？你喊个啥？那我问你，你上这干啥来了？”
　　“我、我······”郝振全这才想起他的羊，“我的羊啊！”就急急跑出了院子。
　　马向原站在一边，虽说知道了王光辉她们和郝振全打架了，却不知道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子，怎么还能动手打架，就问：“怎么还打起来了呀？”
　　小雅说：“他站在路当中，不让咱们过，也不知道他啥意思。”
　　马向原和郝振亮对望一眼，好像他们知道郝振全是啥意思。郝振亮说：“不像话，那不是故意找茬吗？咱不稀答理他，走，咱们进屋吧。”
　　大家进屋，王光辉把小雅介绍给二位书记：“二位书圮，她叫楚雅雅，是我的助手，请二位书记多关照。”
　　二位书记热情地和小雅握手，一边问着好，然后就是让座又倒茶。这倒出乎小雅的意料，没想到在这里，她们还能受到这么高规格的待遇。
　　双方坐下，马向原开囗问：“你们是来拉蚕茧的吧？就用外边那台小车？”
　　王光辉答道：“不是，蚕茧我们不往回拉了，就在这卖了。”
　　马向原问：“这么说，你们就打算在这直播卖货了？”
　　“是呀，往回拉吧，费时费工费力，还得租库房，得增加不少费用。在这卖，到镇上就能发货，降低成本呀。”
　　“这丫头，真会算账。”郝振亮夸道。
　　马向原没夸王光辉，但在他的心里，却多了几分对王光辉的钦佩。其实从王光辉第一次来收山楂时，他就看得明白，王光辉有心计，账目算得一清二楚毫无漏洞，真就是一个做买卖的好材料。
　　“好吧，那，郝书记，咱就先让她们在村委会里直播，你看行吧？”马向原和郝振亮商量。
　　郝振亮哪能说不行？在他眼里，王光辉俨然就是他们的财神爷，帮村民们卖山楂，卖土鸡蛋，现在一下子又拿出那么多钱，为他们解决了蚕茧销售的大问题，而且让他们有那么丰厚的利润，如果他说不行，那么他知道，他就得遭到全村人的反对，他那个党支部书记兼村长，最多也就能干到下届选举前了。
　　王光辉和小雅从车里拿回了直播设备，熟练地安装在办公桌上，打开了开关。
　　忽然，院里传来了羊叫声，两位书记探头朝外张望，见郝振全把两只羊赶到院子的墙角，一甩手扔了手里的树枝，就气哼哼地进了屋。
　　“振全，你这是干啥呀？”郝振亮问。
　　“羊我不养了，还给你们！”郝振全嚷。
　　“你为啥不养了呢？”
　　“哼！我成天净伺候它了，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还不如我到城里打工了。再说，我等着羊下羊羔，羊羔再下羊羔，那得猴年马月呀！反正我不养了，给你们送回来了。”
　　“唉，我说郝振全呀，”马向原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当初你蹦着喊着要养羊，还要多养几只，怎么这么几天就变卦了呢？”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这叫此一时彼一时。”
　　郝振亮说：“你小子还拽上了，咱们可是有合同的，你说不养就不养啦？”
　　“合同我撤销，行不？”
　　郝振亮一生气，把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冲郝振全叫道：“你这不叫撤销，你这叫单方撕毁合同，单方撕毁合同是要赔偿的，你知道不？”
　　“那，我还白给你们养了这么多天呢。”
　　马向原接道：“嗬，你还越说越离谱了，这么说，我们还得给你抚养费了？”
　　大家都乐，郝振全也乐了一下，说：“抚养费我就不要了，就当我学**做好事了，你们把羊拿回去就行了。”又瞪了王光辉一眼，放低声音说，“也不知是哪个东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真可恨。”
　　尽管郝振全是小声说的，但是大家全都听见了，除了小雅，那三人也都知道这“馊主意”的根源出自“哪个东西”。
　　王光辉当然明白郝振全在骂她，心里不痛快却装傻，同时她又有些疑惑，你不养羊了送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好像对谁有深仇大恨似的呢？然而，郝振亮可不想装傻，气得瞪着眼睛冲郝振全叫：“‘二条’，你别在这满嘴胡咧咧啊，你爱养不养，不养你快走，别在这惹人生气！”
　　郝振全嘴也不让人：“走就走，离了你们我还不活了？”
　　郝振亮上去，假装要踢郝振全的屁股，郝振全边躲边手指郝振亮：“你敢踢我？踢我我报警！”
　　郝振亮抬了一下脚，却没踢出去，说：“你小子，和我耍无赖是不？就算我踢你，也是我替你爸教育你了！”
　　“家庭暴力也犯法！”
　　“嘿，你小子还啥都懂呢，你当我稀得踢你呢。快走快走，不养了你就走，我们这还有正事呢。”
　　撵走了郝振全，郝振亮说：“四六不懂的货，我老叔怎么养了这么个东西。”
　　马向原却笑了，对王光辉说：“看见没？这就是基层，以后哇，你还能看见更新鲜的呢。”
　　郝振亮余怒未消：“你说这套号的，一天也没个正形，你能咋整？可是，那两只羊怎么办呢？给谁家呀？”
　　王光辉说：“你问问你二叔，看他能不能接过去？”
　　郝振亮想了想，说：“行，十只羊是放，十二只也是放，就给我二叔吧。”
　　郝振亮给郝星打电话，郝星真就答应了，说一会就过来把羊赶回去。
　　一场小风波结束了，王光辉也算松了一囗气。马向原对王光辉说：“小王啊，以后你俩再遇见郝振全就躲着点，别和他一样的，明白没？”
　　小雅问：“怎么的，他有精神病啊？”
　　“那倒不是，反正，你们照我说的办就是了。”
　　王光辉也有些不理解，既然那小子没有精神病，为什么还得躲着他，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开始时，郝振全给联系了两家蚕茧的买主，但那边给的价格太低，合作社没同意。之后马向原找王光辉，双方达成了协议，蚕茧由王光辉统一销售。由此，郝振全认为是王光辉挖了他的墙角，挡了他的财路，才对王光辉怀恨在心，双方才上演了在院墙外郝振全成心挡道，小雅气不过和他打起来，王光辉拉偏架的那场戏。
　　这时，王光辉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就说：“二位书记，我才想起来，村民们家里的土鸡蛋，都准备得怎样了？”
　　“哎呀，”郝振亮一拍脑门，“叫那小子给气糊涂了，我把这事给忘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收个三百来斤不成问题。”
　　王光辉说：“那好哇，快叫大家都送来吧，今天咱收完，明早我就送回市里，啥也不耽误。”
　　于是，郝振亮打开广播开关，准备通知大家往村委会送鸡蛋，王光辉和小雅从车上把纸盒箱子搬进放蚕茧的仓库，然后，二人磨拳擦掌，准备在郝家堡大干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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