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亲临郝家堡
坐在王光辉开的车里,行驶在车流滚滚的马路上,董艳伶那颗心,一直在嗓子眼悬着,生怕啥时候车子一跑偏,再一头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子。除此之外,她还害怕哪辆车突然发彪冲过来,一头撞上她们的车,特别是,每当和大客或是大货会车时,更是吓得她心都揪到了一起。
汽车在车流中穿梭,王光辉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动作娴熟,从容不迫地驾驶着她的“皮卡”。
总算出了市区,“皮卡”开上了郊区公路。车少了,路面也好像宽敞了,董艳伶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她偷眼瞄一下王光辉,见人家仍然从容不迫有条不紊,不由在心里赞扬起女儿。她说啥都没想到,当初开车一头撞上电线杆子的女儿,只这么些时日,竟把这钢铁家伙驾驭得那么熟练,而且看上去那么满不在乎,颇有些身临战场的大将风度。
“妈,”王光辉说话了,“到那您就知道了,那里的人有多么的淳朴,又多么的诚实。”
“但愿如此吧。”董艳伶应了一句。
“所以,咱到那投资,您就不必有任何顾虑啦。”
“我倒希望没有顾虑,可是,嗨,我能答应你,就不错啦,你就知足吧。”
王光辉笑了一下。要说知足,她连一半都没有,不过正如妈说的那样,妈能答应,也就不错了。
昨天晚上,王光辉按爸的暗示回自己屋了,时间不长,妈推开门,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她一看,不由也对妈报以友善的笑,心想这老爸不但出歪点子是个高手,而且做思想工作也非等闲之辈,妈一定是被他说通了才笑嘻嘻地进来的。
王光辉没猜错,董艳伶接受了王旺的提醒,不想再和女儿作对得罪女儿了,才过来和女儿拉关系的。她坐到床上,开囗说:“光辉,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说你一次投那么多钱,万一有个一差二错,那损失可就大了呀。所以妈和你商量一下,咱先不买那么多,咱先买一半试试看,这可以吧?”
这倒出乎王光辉的意料,但是转念一想,一半也就迈出一大步了,等把这一半做好了,让妈看到了前途看到了希望,妈就没有不跟进的道理。
“行,妈,咱就按您说的办。”王光辉满囗答应。
董艳伶高兴地长吐一囗气,好像缷掉了千斤重担。她说:“不过呢,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什么条件?行,妈,我答应。”
“这一条很简单,就是你得让我跟你一起去,一起去考察一下,让我给你把把关。”
“就这呀,那可太好办了,我正想让您到那边看一看呢。”
就是这样,今天一大早,董艳伶坐上了王光辉的车,提心吊胆地驶出了市区,总算来到了城郊山区的公路上。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上坡,下岭,穿隧道过大桥,一路开进了大山深处。
然而董艳伶的心态可一直都没平稳,甚至时不时地掀起些小波澜。关于做蚕茧生意要投多少钱,并不是她心中的要害,让她想不通的是,那个小郝哪地方好?能让那父女俩那么看重那么上心?好小伙子多去了,就凭咱的优越条件,应该让咱挑花眼才对。于是她想,自己应该见缝针做女儿的思想工作,直到女儿撇掉小郝为止。
想到这里,董艳伶开囗说:“光辉呀,你就听听妈的话,和小郝断了吧,咱再找,保证能找着比他强的。”
王光辉不想和妈讨论郝振山的事,因为她知道,提起郝振山,妈除了反对不会有别的。其实对郝振山,现在她也并不完全是赞成了,从上两次郝振山不愿和她去郝家堡收山楂的事上,她感到,长着很有特色“国”字脸的那家伙,并非如她想象的那样,什么刚毅坚强,什么坚韧不拔,却有些相反,让她有些失望,所以去收鸡蛋那次,她连招呼都没和那家伙打,就独自一人完成了那项任务。
可是董艳伶不能不谈呀,郝振山就像压在她心上的一块病,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能健康愉快地活着。但是怎样才能除掉那块心病呢?这时,她忽然想起了这次去郝家堡的目的,想起了她腰里的钱,于是,就像牌桌上赌输赢的人那样,她一咬牙下了一个大注:“光辉,这么和你说吧,只要你和小郝断了,那三十万,妈就给你拿了,你拿去干啥妈都不管,哪怕你拿去白送人,妈都没意见。”
王光辉瞥妈一眼,从妈的言词和表情上,她认识到,妈反对自己和郝振山相处,可绝不是一般性的反对,而好像和郝振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再进一步想想,如果自己坚持和小郝处下去,那么将来,即使处好了,能否成婚都是个问题。她和郝振山处下去的意愿,不由有些动摇了。不过妈说只要她和小郝断了,就白给她三十万,还是让她怦然心动,三十万不但能一次性把郝家堡的蚕茧全收了,以后,还能拿它干多少事呀?可是,可是现在,她却还没打算和郝振山一刀两断呢。
“妈,咱先不说那事行不?”王光辉只能这样说。
“给你三十万都不行?”
王光辉没回答。
董艳伶叹息一声,无奈地把头转向车窗外。
车子开进了郝家堡,王光辉说:“妈,咱先去看看咱的羊呗。”
董艳伶知道王光辉把羊放在谁家养了,但她装傻假装不知道,现在王光辉让她去看羊,她又如何能愿意去?不过有一点她猜着了。
“鬼丫头,今天这事这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董艳伶问王光辉。
“妈,啥故意安排的呀?不是您主动要来的吗?咱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呗。”
王光辉的回答似乎合常理,但是董艳伶根本就没打算认那门亲,她还期盼着赶快让王光辉遇到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以彻底断绝和郝振山的关系呢。
“我不去啊。你别搞错了,咱是来看蚕茧的,咱快点把事办完,好往回赶。”董艳伶神情冷峻地说。
见妈丝毫没有松囗的意思,王光辉也只好作罢。
村委会的大门敞开着,王光辉把车开进了院子。母女二人下车进屋,见屋内只有一个人。那人王光辉见过,是村委会成员。
“哟,是小王来了呀。”那人迎过去,笑着打招呼。“你们是来买蚕茧的吧?你们先坐,我给马书记打电话,他这就能回来。”
功夫不大,马向原和郝振亮风尘仆仆地回来了。马向原见面就说:“我们上山收蚕茧去了,你们刚到吧?”
王光辉答道:“是才到。”然后把董艳伶介绍给马向原他们。
一听是王光辉的妈,马向原他们又是让座又是沏茶,热情得无以复加,着实让董艳伶感到大家对她的敬重。
当得知马向原是驻村第一书记时,董艳伶认真盯了马向原两眼,让她意外的是,马向原竟是个年轻人,只是肤色黝黑,衣着也不太洁净,整个人看上去,真真和这里的农民打成一片了。
寒喧过后,董艳伶提出去看蚕茧,他们就走出门向右一拐,进了一个仓库。
仓库的一边一个木板架子上,已经堆积了许多蚕茧。大家走过去,马向原说:“你们看,咱的蚕茧质量多好,可是现在行情不好,就是卖不上价,怪可惜的了。”
王光辉和董艳伶各抓起几个蚕茧看,好像她们是业内人士。不过尽管是外行,她们也能从蚕茧的外表看出结茧的厚度,掂掂份量,感觉沉沉灼,也就知道了茧壳里面蛹的丰满程度。
“这样,我割开一个你们看看。”
马向原说着,从那边拿过一把镰刀,随手抓起一个蚕茧,用镰刀把蚕茧割开,取出蛹,放在手心给董艳伶和王光辉看。
那蛹通体黑亮,肥硕粗壮,蠕动着身躯展示着它的鲜活和丰腴肥美。
“真就不错呀。”董艳伶说。
王光辉知道了,妈能往外掏钱了。于是她说:“妈,这就是说,您同意了呗?”
“啊,这个,既然这蛹的品质这么好,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呢?”董艳伶说,颇有一种挑大梁高高在上似的感觉。
王光辉对马向原和郝振亮说:“既然我妈同意了,咱就按咱们之前说的办,不过呢,你们有两万多斤,我只能先付给你们一半的钱,先卖一卖看情况,你们说行吧?”
马上就能拿着现金,而且利润丰厚,即使是一半,两位书记怎又能说不行?甚至他们都不敢想,第一次养蚕就能获得如此成功,这,会让他们在合作社中的腰板更直,说话更有底气,更有份量了。
“妈,咱这次也不能空手回去呀,您身上有多少现金?”王光辉问董艳伶。
“这孩子,你急什么,明天咱交了钱再说呗。”董艳伶倒沉得住气。
“妈,我都找好了销路,何必空跑一趟呢。”
两位书记对望一眼,然后,马向原把郝振亮拉到一边,小声说:“要不这样吧,咱先让她们拉走一车,也能表现出咱的诚意,你看行吧?”
这也正是郝振亮的想法,他说:“行,有我二叔和振山呢,就那么一小车,还能有啥事?”
二位书记重回到王光辉她们面前,马向原说:“这样,你们就先拉走一车,不用给钱,下次咱们一起算账吧。”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董艳伶笑道。
王光辉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说:“行啊,咱们来日方长么。”
于是,马向原找了几个玻璃丝袋子,装袋,过秤,装车,不一会就把那辆皮卡车的后厢装得满满的。这时,两个村民各扛着一袋子蚕茧走进了院子。郝振亮对其中一人说:“二叔,你看谁来了?”
王光辉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是郝振山爸郝星。
“是大叔哇。”王光辉赶紧说,又转向妈,“妈,这就是小郝他爸。”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让董艳伶愣住了。这次郝家堡之行能和郝振山的父母见面,绝不在她的日程之内,可是现在,不见也得见了,那么自己应该如何表现呢?应该以哪种身份在郝振山父母面前亮相呢?她真的非常为难,不由得,她在心里暗暗责怪起王光辉:这个鬼丫头,净给我出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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