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山洞里的贵族

仲秋时节，月隼营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金军营地里的消息。

黄琦柔和谢家的两个姑娘的确都被献给了金人。但没有办法救回来。金人军队难进，而献上去的女子看管太严。

想要救，就一定会有伤亡不说，也肯定会被金人察觉到。

“特别是黄琦柔，现在是金军将领完颜修最喜欢的床伴，看管极其严。”阿稚说着月隼营送回来的消息。

白酒儿坐在公案后，看着景明帝传来的信。

虽然现在朝廷和金人还在谈和阶段，但其实局势已经完全僵住了。因为整个大周掏空了也交不上金人要的数额。

连投降都没有资本。

景明帝大概也猜到了，于是不停给白酒儿写信。

但信中那股高傲的命令语气，已经变成了商议，字字恳切，句句感人肺腑。

一说江山，二说苍生，甚至还提到了她阿爹的愿。

白酒儿看着那些信，冷笑都没了，眼皮子也没有眨一下，将那些信放在烛光上，由着火舌一卷便成了灰烬。

朝廷急，就让他们急去。

此时听着阿稚的话，白酒儿有些讶然。黄琦柔……成了金军将领的宠爱女子……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黄琦柔长得不算特别美，身上有一股孤傲的骄横劲儿，又不喜言笑。

既然是最宠爱的，那应该不会被许多金军……

“谢家两个姑娘呢？”白酒儿话音一转，问道。

不同于黄琦柔，谢家两个姑娘，长得很好看。特别是谢行微，那是按照进宫的娘娘养出来的，样貌也好，才情也罢，甚至是手段，都是一顶一的。

越好的女子，越是不好过。

阿稚常看着白酒儿，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白酒儿看着她，“不太好？”

阿稚没有说话，抿着唇点点头。

就算没有细说，白酒儿也知道情景不会好。宫里的公主，公侯府上的贵女们，甚至是后宫的娘娘们……献给金人的就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白酒儿坐在案后，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个羸弱的身影……

“谢贵妃如何了？”白酒儿问道。

“谢贵妃还在皇上旁边。”阿稚回道。

白酒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了。

就算谢贵妃现在还在景明帝身旁，到时候金人再起战事，景明帝肯定是会被俘虏的。谢贵妃大概率是一起的……

谢贵妃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即使如今上了年纪，身上风韵犹在。那些后妃和公主献给金人的不少，没有一个好下场。

天气渐渐转凉，月中的时候，秋风扫了满枝的落叶。

秦家的人被秦霖带到了早已安排好的院子里，并不在庄子里，也不在东州城中。

如今外面风声鹤唳，朝廷的官兵也好，官员也好，朝着百姓们搜了一次又一次，皮都剐了一层，还是不够。

只要是户籍上的人，城中的也好，村落的也罢，家中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在旁边紧挨着的山腰上修缮了一处破庙，便是秦家人的住处了。

面对这样简陋的住所，与之前碧瓦朱甍琼楼玉宇的靖远侯府天渊之别。但秦家没有人敢说一点不好。

因为之前，为了躲灾，秦家一家人都躲到了山洞里……不是她们没有钱住好点儿的地方，而是如今越好的地方，越难活。

但凡兜里有两个子，都会吸引来无数的眼睛。财一旦外露，就会招来祸患！

何况秦家还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未出阁女儿……一旦被官府盘查到，无异于灭顶之灾。

住在山洞里，虽然饥寒交迫，但至少性命无忧。至于果腹之物，要么是去山里找，要么就是秦老夫人去外面猎户那里买一点儿。

至于为什么是年迈的秦老夫人……只因为年轻的女子不能露脸，甚至是中年的秦夫人都不能露脸。而男子……但凡壮年的男子，露脸也会被抓去充军当壮丁。

如今所有人家户里，几乎都只剩下老弱病残。战争让他们流离失所，也让他们失去了至亲。

至于秦家，就算是侯府勋贵，整个家里的男子，也只剩下秦秦晁一个独苗苗了。

一整个侯府，只有那一个独苗苗，如何都不敢让他去从军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秦老夫人去买东西的钱都一早换成了缺了口的铜钱。

就这样在山洞里一呆就是半年，当秦霖带人找到他们的时候，蜗居在山洞里的秦家人看着他从洞外的天光里进被推进来，浑身上下一身青衫，头发高束在顶，一如往常的矜贵公子。

与如今落魄的秦家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们痴痴地看着秦霖进了山洞，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她们以为早就死了的嫡子秦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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