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秋生:我想跟你一起去
另一边,回到了院子里的白酒儿就见到了走上前来的阿稚。
“小姐,那十个丫鬟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她道,“我将卖身契全交给她们了,然后去官衙消了奴籍。”
那十个丫鬟白酒儿让阿稚卖掉,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但从未想过用十个女子的前程来立威。
都是活在牢笼中的蜉蝣,随波飘零的人生自己无法做主。
可怜人而已,断了她们的路,就是断了她们的命。这些从小在贵族家里长大的丫鬟没有小姐命,但性子养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气性高得多。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她们知规矩,重名节。
真要是卖进了青楼,断然是一根白绫了命的。
虽然那十个丫鬟犯了错,但错不至死。
还了她们身契,如今她们从奴籍成了良民。但因罪而放出去的奴仆,就算成了良民,也远不如在公府中过得好。
“做得好。”白酒儿走进了屋子里,阿稚从外头跟进去。
白酒儿掏出了一条水晶璎珞,“喏,今日街上路过瞧见,挺好看的,送你。”
阿稚接过璎珞,开心得飞起,“谢谢小姐,小姐你真好!”
“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了!”
白酒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伸手想摸摸阿稚的头,可伸出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阿稚也长高了好大一截。
“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我要去河南道了。”她道。
“那我呢?我跟小姐一起去吗?”阿稚问道。
“你在京城等我。”白酒儿道。
顿时,阿稚收到漂亮璎珞的心情顿时就没了,她满眼祈求,“我想跟小姐一起……”
看着阿稚可怜巴巴的样子,白酒儿心软道,“行吧……那你将自己的东西也一起收了吧。”
“是!”阿稚高兴地跳起来,快乐地去收拾起了东西。
阿稚离开之后,白酒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玦穗子,通透的白玉里有浮纹,无暇温润。
把玩了一会儿,她叫出了秋生。
秋生站在了白酒儿旁边。
白酒儿伸手,“你剑呢?”
秋生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取下了自己腰间地佩剑,递给了白酒儿。
白酒儿接过,将穗子系到了剑柄上,拿起来假模假样地挥了两下,欣赏着刚挂上去的玦穗。
她挥剑间,脚旁的凳子扳了她一下,身子就往旁边摔去。
秋生目光一紧,上前一把将她身子拉住。
“主子,你想干嘛?”他问道。
“我想耍耍你这把剑。”白酒儿挥挥手里的剑,说道。
“我剑开锋,很利的。”秋生皱眉解释,“很容易伤到自己。”
“没事儿啊,这不有你嘛。”白酒儿虽然嘴上说着,但再挥剑的时候,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和跳脱,而是轻轻的比划着。
秋生看着她,紧张地不行。
“小心点小心点……”他不停叮嘱。
看着秋生紧张的样子,白酒儿心生逗弄之意,于是挥得更起劲儿了,“我这穗子选得真好看!”
“秋生你瞧,好看不?”白酒儿笑嘻嘻地问。
秋生哪里有心思看那穗子,满眼都瞬也不瞬地盯着白酒儿,生怕她不小心被剑伤到。
他抿嘴不说话。
“好看不嘛?”白酒儿又问。
秋生眉头皱起,“主子,你小心点儿……”
“好的。”白酒儿挥得更起劲了。
秋生脚步往前一动,脱口而出,“好看好看!主子你可别挥了!”
“小心些小心些啊!”
白酒儿这才停下,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学着秋生的口吻道,“知道啦知道啦。”
“这么小就是个啰嗦鬼。”她说道,将剑递给了秋生。
接过剑的秋生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小声嘟囔道,“我可不小。”
“你说什么?”白酒儿凑近秋生,她方才没听清。
秋生摇头,“没什么。”
“好吧。”白酒儿说着,因为此时跟秋生隔得挺近,忽而觉得他又长开了。
也更好看了。
一点点看着秋生长开的身子和脸颊,有一种养着的孩子慢慢长大的恍惚感。
可恍惚中,白酒儿突然想起,前一世秋生是成了白水儿地忠实拥趸的。
这么一想,白酒儿心中就不舒服起来。
“明日我要去河南道了,你在京中守好药堂和宅子,等我回来。”她说道,“没事儿就下去吧。”
话音落下,隔了好一会儿,秋生都没走。
白酒儿转头,看着杵在原地的秋生。
他一只手放在剑柄的新穗子,手指轻轻摩挲,看着白酒儿没说话。
“还有事?”
秋生抿唇思忖之后,才试探地开口,“药堂和宅子不是都留了人守着么……”
“所以呢?”白酒儿茫然,“你想说什么?”
秋生看着白酒儿,低下了头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去哪里?”白酒儿茫然之后恍然,“你说你想跟我去河南道?”
埋着头心虚的秋生点点头。
白酒儿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转头突然想到了,秋生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不置喙。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自己的安排。
白酒儿心中惊奇,她看着秋生,“为什么?”
她想知道原因,可下一刻,只听秋生说。
“阿稚都能跟你去,为何我不行?”
白酒儿这才想到,阿稚方才就是没有听话,非要跟自己一道儿去河南道,自己答应了。
所以秋生看到了方才的一幕,所以他也依葫芦画瓢?
不过秋生能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不再是一个冰冷无情的杀人机器。
“阿稚是阿稚,你是你。”白酒儿解释道,“她留在京中也无用,不如跟着我还能帮上我的忙。”
“可是……”秋生目光可怜,声音也变得如蚊蝇一般小,“我也可以帮主子的忙。”
白酒儿看着他,终究是不忍拒了他。
“行吧,那你跟在我身边吧。”
话音落下,秋生那张万年冰冷的脸上嘴角勾起,眼睛弯弯。
“主子真好。”他学着阿稚,别扭又羞赧地开口:“主子真是……最好的。”
主子很喜欢阿稚,阿稚一提想要跟她,她就同意了。不像自己,提了她还犹豫。
想来主子肯定更亲近阿稚。
学着阿稚,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更喜欢自己。
但他说的别扭,白酒儿奇怪地看着他。
须臾,她长叹一声。
“秋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秋生是她养大的,可如今跟他越亲近,她越有些忌惮。前世怎么就成了白水儿的忠实拥趸呢?
秋生莫名其妙地看着白酒儿,主子又来了……
她问了好多次自己喜欢的女子。
“没有。”秋生一如既往地回道。
“你觉得……白水儿如何?”这一次,白酒儿问得直接明了。
秋生一愣,他看着白酒儿,“主子问哪方面?”
“就是……你会喜欢白水儿那个类型吗?”白酒儿又问。
秋生看傻子一般看着白酒儿,“自然不会!”
主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那她若是救了你呢?”白酒儿又问,“就像我救你一般,是她救了你,你可会心许她?”
秋生很讨厌这样的假设,想到白水儿,他一脸嫌恶。
三的惨死,让他对白水儿已经深恶痛绝,至于白水儿算计主子的事,他想将她碎尸万段。
还能喜欢她?
秋生气得不行。
“主子,你不会想将我许给白水儿吧?”秋生问道,惯常稳的气息都紊乱了,气得手都在哆嗦。
气得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了。
白锦月提着桃酥盒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俊朗的陌生男子站在白酒儿面前,一脸气愤。
见到外男的白锦月懵住了,男子一身黑衣,白锦月突然就想到了那日拿着长剑挡在白酒儿面前的阎王。
她蓦然捏紧了自己手里的食盒。
听到动静的白酒儿和秋生同时转头,看向已经一只脚踏进屋子的白锦月。
秋生立刻凝神,满是防备地看向白锦月。
方才被他气得太狠,一时失察竟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我……是不是打扰到三姐姐了?”白锦月小心翼翼地开口,瑟缩着脖子瞧了一眼秋生。
她好害怕。
“怎么了?”白酒儿放低了声音,问道。
白锦月见白酒儿开口,走这才走近了屋子里,将自己手里的食盒放在白酒儿手边,“来给姐姐送桃酥的。”
她说着,眼睛在白酒儿和秋生之间嘀溜转,“姐姐,有需要我帮的吗?”
白酒儿的院子里,丫鬟全都被遣走了,并没有人守门。她就这样直接进来了。
她方才进来之前,可听到了这少年说什么许给白水儿?
“没有。”白酒儿说道,很给面子的打开食盒吃了两口。
“这桃酥还不错。”白酒儿赞了一句。
白锦月立刻肉眼可见的开心了,她笑起来,走进白酒儿,“三姐,我方才听到你说白水儿了。”
白酒儿动作一顿,看向她。
白水儿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二房的女儿,府上也有查过她的。
“我听大哥提起过她,她如今在边疆杀敌,可厉害了。”她说道,眼睛里流露出了羡慕。
她在高墙里生活了十几年,外头的天地见过最广阔的,也就是哪家的诗会院子,哪家的花卉场地。
如今见到的,是自家姐姐令圣名为朝廷做事,是她们去疆场杀敌。
虽然有点害怕,可光是想想都让她满身的血都热起来了。
怎能不羡慕?
如果可以……她也好像三姐姐带着她出去修河道。
她不能搬砖,可她能请人搬呀。
“你要将这个公子许给水儿姐姐吗?”白锦月没话找话,问道。
她现在满腹心思就是想要跟白酒儿套上近乎。
话音刚落,秋生一个眼刀甩过去,带着杀意。
立时吓得白锦月一哆嗦,挨着白酒儿靠近了一些。
“这公子好像不太愿意……”她嘟囔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干嘛凶她。
又不是她说的,是三姐姐说的啊。
白酒儿吃着桃酥,“没有说要许他出去,只是在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白锦月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孩子,学得也都是宅子里那些规矩枷锁,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这样环境里长大的,心思都单纯。只是这规矩太重,之前想给自己立威,吃了自己一记杀威棒。
现在记性长了,人老实了,看她也顺眼多了。
倒也没有将她当做外人。
不过人老实了,心思却活了。白酒儿哪里看不出她的目的。
女子本来在这世道就难,她若真的想起活跃的心思,自己也不会拒绝她。
只是看她父亲母亲答应不答应了。
“哦,这样啊。”白锦月应声,瞧了瞧白酒儿,又瞧瞧秋生。
此时的秋生还堵着气,他没有理会白锦月,只是目光瞪着白酒儿,带着哀怨和生气。
她越看越觉得奇怪。
怎么主子好心好意问他喜欢谁,他还这么生气?
平日里门没怎么出,但话本子却看不少。
她紧紧盯着秋生,他目光哀怨又生气,哪儿有下人会因为主子指婚而如此生气的?
何况这还没有指婚呢,只是问问他喜欢哪样的女子。
正看着,在秋生眼刀甩过来的时候,白锦月立刻又避开了他的目光。
懂了懂了。
这凶恶杀手喜欢的是三姐姐啊……
白酒儿还想说什么,秋生一刻也不想多听了。
“主子无事我就先退了。”秋生说道,消失在了原地。
白锦月看傻了,突然就见屋子里没有了人。她眨着眼,一脸茫然。
“人呢?”
“走了。”白酒儿转头,看向白锦月,两块桃酥两口就吃完了,“你还有事?”
白锦月可不愿意走。
她还想套近乎呢。
女子之间套近乎的事儿,那肯定是情情爱爱的八卦最容易拉进感情的。
那个姑娘不喜欢八卦的?
外头的灯已经点起来,阿稚也开始点亮屋子里的灯。
白锦月凑近了白酒儿,“三姐姐,你为什么要问刚才那个男子喜欢谁啊?”
白酒儿道,“就随口问问,有点好奇罢了。”
“我知道。”一听白酒儿好奇,白锦月就开始兴奋了。
“你知道?”白酒儿看向白锦月,不太信。
白锦月点头如捣蒜。
“谁啊?”白酒儿问。
“是你啊!”白锦月笃定道,“三姐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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