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芦屋道满
芦屋道满被骗了，他一清二楚，但也心甘情愿。
那个人，顶着熟悉的相貌，利用他，给他添堵。
他都认了，只是不希望再看见贺茂尹川没心没肺的样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顾忌探究他和晴明的底线；因为她很清楚不论是晴明还是道满，都会答应她。
这样畸形的关系是怎么样形成的呢？
芦屋道满以为自己这样的‘恶’，足以撼动安倍晴明和他出手。
没想到只是一个尹川，就能平息两方的战局。
大概是因为尹川更恶劣吧，每每用那含笑的眼光扫来，芦屋道满都不得不狼狈地掩饰自己内心的跃动，暗暗和安倍晴明较劲，却也只得到尹川潇洒自如的话语。
由着这点，他和安倍晴明倒是颇有默契给她使袢子，不论是在阴阳寮还是在宫廷里。
只是安倍晴明还是帮她处理了公文，芦屋道满也毫不犹豫前往源氏公子的住处。
这次又是输了个彻底。
芦屋道满看着斜坐在屋顶的玉藻前，即使身着女装，男性明显的线条还是凸显出来，神情不算友好。
“这种事情，”玉藻前开口，“你又被骗了啊，芦屋。”
芦屋道满耸肩：“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还有，我们也没这么熟悉。”
言毕，那阵黑雾就这么消失在芦屋的阵符里，玉藻前没有动作。
“你也被骗了，我们彼此彼此。”
芦屋道满说完这句话，又消失在黑夜里，除了远在山林的夜斗猝然睁眼，表面上还是这么风平浪静。
玉藻前和芦屋道满的事情我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毕竟是我促成的结果，想要的东西我从来会用自己的方式得到。
安倍晴明坐在门口，雪女勤恳地为我擦拭脸上的冷汗。
他叹气：“尹川啊尹川，这次道满君可要生气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能笑成。
“不会，还没到那个地步。”
“下一次会到吗？”
“那要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了，晴明。”
雪女一无所知看看我们，终究还是垂下手。
“雪女愿意跟我走吗？”我逗弄，“远走高飞，看山川水景。”
她羞红了脸，原本清冷的目光此刻有了温度。
“贺茂大人不要再拿我取笑。”
“抱歉抱歉，”我毫无愧疚，“下次再取笑。”
“老师问我你到底怎么了，这让我怎么回答呢。”
安倍晴明有一搭没一搭，用蝙蝠扇敲打手心。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
“别跟我提他。”那个老头在一定范围内徘徊犹豫，“就是一个表达能力差劲的老头。”
安倍晴明摇摇头：“要等你们和好还真是难事。”
这句话我不乐意听。
“首先，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其次，真有事情要错也是他的错。”
我的性别又不是能自己想改变就改变的，况且这又不是大事情。
他没说话，我也消停了。
“我累了。”
我开始赶人。
“那就好好休息。”
没有动静。
“你阴阳寮没事情干吗？”我开始疑惑，“晴明，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翘班，我现在可是正大光明因工养伤。”
他打开蝙蝠扇，遮住下半张脸。
“大概是有一个教导有方的姊姊，所以保宪现在真的很能干啊。”
“喂喂喂！不要一脸平静地压榨别人的弟弟啊，当事人还在你面前呢。”
我今天的话真的太多了。
“尹川，你心虚了。”
我闭上眼，不想听他说话。
“看来你不是完全铁石心肠。”
“别把我说的跟渣男一样啊。”
我有些被气笑，但语气里的玩世不恭又回来了。
b线的我已经被折磨成这样，a线的我依然能行动自如，倒不是伤害转移，只是因为五条家的伤药还是很给力的，治疗手段也很有效。
该说不愧是大家族吗？连从指缝里流落出来的阳光都如此丰厚。
五条悟过得是什么少爷生活啊。
我已经能想象什么穿着价值几十万的衣服，漱的水还是当天凌晨家仆从几千米深的地下挖出来的清泉，午餐吃的是腌制了多久多久的和牛，晚饭餐桌上端上来的是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的帝王蟹，饭后甜点上洒的金箔是24k可食用黄金。
过于古早了。
我压下这些心思，心不在焉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眼神时不时看向幸村精市身上的妖怪。
下课以后也是没精打采趴在桌面上。
“你身上的药膏味好重。”
夏油杰动动鼻子，活像小仓鼠。
我没头没脑去捏了他的鼻子，在他震惊的目光里反思。
我最近脑子可能确实不太清醒。
“因为我过敏了。”
小孩子就不要知道黑暗的现实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好好看看什么叫改编过后的安徒生童话。
“还有血味。”
他皱眉，一副‘你在骗我’的表情。
我砸吧嘴，把头捂回胳膊里。
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前几天摔了一跤。”
“哦。”
声音没听出来什么奇怪的，也不知道他信了还是没信。
我对幸村精市背上的妖怪一筹莫展，时不时逃到赛马场和禅院甚尔继续赌，一开始五条家对我严厉惩罚，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也任由我行动。
这是我争取到自由行动的第一步，真难啊。
夏油杰在不断尝试稀奇古怪的咒灵，我就像陪闺蜜逛街的好心朋友，抓住一个，或者对咒灵挑挑拣拣。
“试试这个呢？”
“味道好多了。”
那是一个除味咒灵，有了它以后，入口都清爽许多。
“是好消息。”
我头也不抬，继续在抓到的咒灵堆里翻找挑拣。
“这个试试。”
一个敢拿，一个敢试。
“咒灵吸收没有上限的吗？”
我歪头看他，有点像安倍晴明。
“你祖上不会姓安倍吧。”
“那不是只是阴阳师的传说吗？”
夏油杰咽下去，此刻已经没有了初次尝试的新鲜感。
我转动眼珠。
“当然不是吧，”好歹也是我经历过的，但也不想把他扯到另外一个世界，“总之都很神奇，不是吗？”
他点点头，“你这些咒灵是怎么抓到的。”
我抱了抱，扑了个满怀。
“多可爱，灰不溜秋的，抓住就逃不了了。”
在夏油杰的视角，六只眼睛咒灵，死死凝视抱住它的没心没肺的同桌，偏生尹川还在夸可爱。
“……”夏油杰顿住，“你开心就好。”
然后伸手拿住它，吞进肚子里。
吃吃吐吐，短短几年里倒有了不少保障。
“我觉得这个不错，”某天放学，我拎着一个咒灵给他，“看着比较强。”
夏油杰这个时候还对咒灵的等级没有那么系统的了解，等到他进入高专之后，才意识到，明明只是小学生，却能抓住一直近特级的咒灵，那只咒灵乖巧地等待他吞噬，一如他自己。
“怎么感觉是在投喂？”
即便如此，他还是吃了下去。
我开始思索。
“是有这种感觉。”
还是和五条悟那种恶劣兴致不一样，我这个可是正儿八经帮他变强。
“你国中打算报考哪一所？”他把弄手里的咒灵，“还没问过你，没了三方会谈该怎么办。”
我耸肩。
“没什么重要的，随便考一个，然后继续生活。”
夏油杰点点头。
“可是我想跟你报考同一所学校。”
他大概发现了，不和我直接讲清楚，我是不会意识到霓虹的隐晦会到什么地步。
我一愣。
“诶？”
这倒不必要吧……
我开始苦恼对方的直球，因为我打算跟幸村精市报考同一所，毕竟他背上的妖怪我拖了好几年。
“这种事情，夏油同学按照自己的决定来就好。”
他有些泄气。
“妈妈也让我多照顾堪解由小路桑，但是你从来都不需要啊……”
我最苦手小孩子了。
“不是这个问题，”我挠挠头，“因为夏油同学已经很照顾我了。”
他不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瞎扯。
啊啊、所以说小孩什么的最讨厌了……以后夏油肯定会羞耻吧，这种正经的事情最讨厌了。
“因为平时也只有夏油同学愿意和我主动说话啊。”
绞尽脑汁憋出来这句话，这个时候我开始记得禅院甚尔的好了。
他别扭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想法。
夏油杰就像一个追着成长的孩子，既想要变得成熟，又无法刨除身上幼稚的部分。
果然，本来就是小孩子，就不要随便装大人了。
今天是我值日，路过幸村精市桌面时，我顿了几秒。
填报表上写着立海大附中。
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走着，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判断。
这所学校的要求很高，是我攀不起的地方。
我面无表情擦完黑板，再一次为自己的文化课感到苦恼。
“你最近来的少了，”禅院甚尔仿佛在说什么轻松的话题，“被那帮家伙缠住了吗？”
我摇摇头，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没上过学的人不会了解的。”
他看了看我，转过头去。
“原来如此，学业问题。”
“果然脑袋还是不聪明吧。”
他补刀。
我压下自己快要炸起的毛。
“没有经历过考试洗礼的人不要一脸轻松说出这句话。”我抚顺后，“我赌四号。”
“好，那我也赌四号。”
我坐直。
“你不怕我坑你吗？”
他两条胳膊大大咧咧压在这排的椅子上，还翘起腿。
“怕得要死。”
我翻了个白眼。
我大概和这种人很合不来。
“总之，之后的国中大概会考的比较远，能不能过来就不清楚了。”
“没事，没了你这个臭小鬼，我周围的空气更清爽。”
“彼此彼此。”我站起身，“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相信你有能力解决这一局的赌注，双倍的。”
我露出真心的笑容，随后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真是麻烦的小鬼。”禅院甚尔嘟囔，顺手解决了刚刚一直在盯着小姑娘看的猥琐大汉。
“小鬼就好好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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