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宫斗（6）
林雪娇笑得温婉，握了若汐的手，说：“既然已回了京，出宫后就到王府来，大哥见了你定会欢喜，我们……”
亭子外有太监插话：“八王妃，王爷已和陛下说完话，等着和王妃一起离宫。”
“知道了”林雪娇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若汐，说：“三妹妹一定要来，我和大哥在王府扫尘以待。”
若汐点头，拍拍她紧握的手，说：“去吧，别让王爷久等。”
林雪娇不舍地松了她的手，再三回头强调：“记住了？”
若汐挥手，目送她离开，慢慢坐了下来，方秀妍在她身后一直懂事的没说话。
良久，若汐站起来，平静说道：“走吧，被辜负了今天这份心情。”
还没进梅园，已是异香扑鼻，梅花特有的冷香驱散了一路走过带起的那些繁花闷香，若汐似乎心情极好，竟然跑了起来，不顾秀妍在身边连连提醒“夫人小心你的脚”，犹如一只闻香起舞的蝶扑向那大片梅林花海。
艳如火焰的红梅，鹅黄新绽的腊梅，碧翠如玉的绿梅，全都在冷冽的寒风中怒放。
若汐闭了眼，陶醉其中，沁人心扉的冷香冲散了刚才心中的那些滞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穿花渡叶，在梅香中流连忘返。
秀妍没想到她如此爱梅，暗自高兴带了她来此处。
两人在梅林中慢慢穿行，长廊间偶有亭阁点缀其间，于仙境中觅得一丝烟火味。
若汐让秀妍寻些没开的花蕾回去，炮制梅花茶，自己一个人沿曲廊继续往前行，却见一半月的拱门隔开了梅林，门后与这边不同，没了长廊，全是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幽深弯曲，隐在林深不知处。
若汐信步而去，没行多远，便见一精致的秋千在梅树下轻晃，风吹过，落英缤纷，洒在秋千上更显无人问津的寂寥。
若汐上前捻起一片花瓣不由得伤情。这一刻想到了小斌，想到了木楠，还想到了幽灵，她想所有留在南疆的亲人朋友们。
缓缓坐上秋千，轻轻摇晃，仰头看随风飘散的花瓣而思念远方的亲人，脑中冒出白居易的诗：林园失主寂寥时，落花不语空辞树，流水无情自入池……
后面是？若汐卡住了，脚尖轻点微微荡起秋千，努力在脑中扒拉后面的诗句。
突然一声厉呵打破这沉静美好的气氛，“哪儿来的贱婢？竟敢擅自坐上这秋千，来人，给我拿下送去审刑司。”
若汐微微蹙眉，谁这么煞风景？坏了她的诗兴。
她还沉浸在诗句中，大脑有点反应迟钝，直到一宫女上来拉扯她，她的神思才回到现实，望着面前一大群宫装女子，为首女子面若牡丹娇艳动人，气势也很嚣张，有咄咄逼人之势。
方秀妍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正在挣扎，旁边是她摘下的梅花，丝帕散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撒在地上，与飘零的花瓣一起，给没化的雪地平添一抹丽色。
若汐坐在秋千上没动，问：“秀妍所犯何错？谁动了我的梅花？”
为首女子疾言厉色，问：“你这贱奴也承认了这花是你命她摘的？先摘梅花，后坐秋千，你胆子可真大啊！先掌嘴再送去审刑司。”
秀妍抢先认罪：“德妃娘娘，是奴婢的错，不该带夫人到梅园来，求你饶恕娘娘，惩罚奴婢吧。”
哦，原来是德妃娘娘。
秀妍说过她是谁家嫡女？对，兵部尚书。
看来我与这兵部尚书家的人有缘啊，不知此尚书还是不是当年林大夫人娘家那个爹？按照大宇国律法，林大夫人之事不可能没牵连到娘家。
那么这德妃娘家，就该是后起之秀了。难怪琰帝要封她为妃，他要依重她的娘家。
若汐淡淡开口：“我要采摘这些梅花去烹茶，至于这秋千，它在这儿，不就是让人玩儿的吗？怎么？你们还要当神一样把它供奉起来？”
她说完，自己也被自己这话惹得笑了起来。
德妃轻斥：“这汐院中的梅花，连本宫都不敢采摘一二，你竟然敢摘了去烹茶，好大胆子！哪儿来的贱奴？入了宫，却穿了民间衣饰在宫中乱晃，见了本宫也不行礼，真是胆大妄为。”
言语间，已有宫婢上前，若汐从袖中默默掏出银针，等着那宫婢的巴掌伸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冷冷的质问从众人身后传来，除若汐外其余所有的人听见这声音都惊得瑟缩了一下，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连德妃也屈身蹲了下去，“恭迎陛下”。
呵，来得真是时候！英雄救美的戏码演了一场又一场。
若汐缓缓将银针放了回去。
琰帝一身黑缎常服踱了过来，毫无情绪的目光看见若汐时柔了下来，随口说了声“都起来吧”，便朝若汐走去。
德妃为了邀功，立即上前拉了琰帝衣袖，说：“陛下，臣妾正在惩治这不知从何处跑来的贱奴，她不仅摘了汐苑里的梅花，还敢坐上这秋千玩儿。宫中人人都知道，皇上最喜这汐院，不准人动这些梅花，更别说这秋千……”
本来嘴角带笑的琰帝听见这话，“哦”了一声，转身盯着她，问：“你打算怎么惩治她？”
“先掌嘴，然后送审刑司。”德妃得意洋洋地问：“陛下觉得臣妾这惩罚可好？”
琰帝不答反问：“你可知此处名为什么？”
德妃一笑，说：“臣妾当然知道，此处名汐苑，是陛下最喜爱的花园。”
琰帝指着若汐，问：“那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德妃嗤笑一声，“一个贱奴也配让臣妾知道名字。”
琰帝周身陡然而来的寒气，在这寒冬腊月的冷天中也那么的突兀明显，周遭的人全都加倍垂下头压低腰身，连德妃脸上嫣然笑意也被冻住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琰帝从她身前走过去，停在若汐坐着的秋千后面，伸手轻轻一推，秋千荡了起来，他俯身到耳边，说：“若汐，这汐苑中的梅树是我为你而栽，你是这汐苑真正的主人，你想如何惩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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