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中计（2）
芡州南门比北门更加敦实，因为它面朝南方，防的就是南边的吴桑军侵袭。
走上城楼的宁王还没来及高兴这厚实城门的抵御能力，就见城门外官道上马蹄雷动，远处空中扬起遮天蔽日的尘灰。
长期在北地与草原部落族交战的宁王知道，如此大的阵仗，已是吴桑小国的全部兵力，可见吴桑对此一战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目不转睛盯着那移动的尘土，问何齐：“送信回京了吗？”
何齐也死盯着由远及近的马阵，回答：“刚才一接到消息就飞鸽传信回京了，将军，我们会不会中计，腹背受敌？”
宁王心中早已有此担心，只是没言明，可是听何齐说出，依然刺心。
何齐那乌鸦嘴此时越紧张越停不下来，继续说道：“即使朝廷得了信又能如何？全国能打仗的兵都在将军你和周文斌手上，等朝廷调集各地守备军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指望他们来退敌？周文斌带着南疆军不知所踪，属下担心他们已经在我们背后虎视眈眈盯着呢，明明都胜了我们，反倒将芡州拱手让与我们，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宁王无力的右手敲击城墙，说：“没有指望他们来与吴桑兵打，可是南=疆终究得有人守着，吴桑国本来说好前来议和，那是因为周将军把他们打怕了，再打下去，他们就得灭国了，可皇上倒好，这边吴桑国议和使臣还没到京城，他先逼着周将军反了，没有周将军守的南=疆，吴桑国还怕个鸟啊！”
越说越激奋的宁王脱口骂出脏话，意识自己情绪不稳，立即深吸几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那团邪火。
大战在即，情绪波动是非常不利的苗头。
何齐偏头看了一下自家正直的主子，周文斌与顾家朝廷为敌并在交战时割开了他的旧伤，但主子依然尊称周文斌为周将军。
主子心里是敬佩和同情周文斌的。
将领作战不问因由，朝廷让打就打，可宁王本就居于领导层，看事情的眼光与普通将帅不同，他更多时候是在观望全局，有时候比已经位居皇位的顾煜琰看得更远更全面。
因为看得清楚，所以才会心生担忧，才会在大战来临前乱了心神。
城楼上的人已经能清楚看见圆月弯刀的寒光，宁王下令：“放箭！”
箭矢如雨，倒下的人并不多，弯刀的光芒被盾牌遮挡。宁王倒抽一口冷气，他没想到的是蛮荒草原部族竟然懂得用盾牌，这是他在北地与安南国交战多年从来没有的情况。
就在那一刹那间，宁王就明白自己早已经输给了周文斌。
两人曾经都是大顺国最英勇善战的武将，但所谓的英勇都是见仁见智。
他不敢猜想若这么多年自己面对的是狡猾的吴桑兵，能够撑得了多久？
电光石闪间，他已经决定死守，草原部落族剽悍的身形和速度极快的矮脚马都不是北地军士所能对付的。
当初在北地，他凭借的是武器的优势和阵法的奇妙才得以长期立于不败之地。可吴桑军刚一亮相就表现出了大宇国人才有的智商，他们和北地军一样都会使用盾牌、弓弩等武器。
扬长避短是他目前能做的最正确的事。
他哑着嗓子说：“用弩车！”
弩车笨重，但威力十足，是唯一能在远距离下射掉盾牌的武器。
弩车架起，绷紧的弩弦需要十几人才能拉开，粗大的弩箭破空而出，带着尖利的啸声射向全速奔跑的吴桑兵，单人单手握持的盾牌经不起弩箭的撞击，瞬间射翻了一大片的人马，马嘶人叫的嘈杂代替了先前如雷轰鸣的马蹄声，让宁王暗舒一口气。
更多的弩车被架起，那是原来准备攻芡洲城所备，但弩箭从下而上的角度伤不了城楼上的兵，所以在与南=疆军交战时没用上，没想到却用在了此时抵御外敌。
利器没用在同胞身上这是此时宁王唯一感到的一点儿安慰。
弩箭撞翻前面还在奔跑的人，倒地的人和马又带翻了后面刹不住脚的人马，吴桑军顿时乱了阵型。
顾钰琛在派人围杀和坚守两者之间犹豫。
远远看去，没看见吴桑军携带任何攻城的武器，他们这是要围困他们吗？可是芡州居于西南东北枢纽正中，吴桑兵切断南来的粮道，还有其余三个方向的粮食可以调集，这很大程度支持了他死守的战术，只要有粮，他有信心耗死吴桑军。
吴桑贫瘠小国，本土并不产粮，靠一路掠夺又能支撑多久？
仿佛是专门回答宁王心中疑惑，侥幸奔至城门下的吴桑兵从马背上掏出物什一按，带着利啸的东西喷射上来，在宁王慌乱的躲避和惊讶注视中牢牢抓在城墙上。
那是若汐改良后的鹰爪，不再靠人力抛掷，看准目标一按，自动射出。
越来越多的鹰爪被固定在城墙上，那些精铁铸造的鹰爪牢牢抓进城墙，撬不掉，砍不烂，没有分毫损坏。
顾钰琛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但一看下面顺绳攀爬的吴桑兵就知其作用，大惊之下，立即下令：“弓箭手贴墙射！”
“准备火油！”
何齐在旁说道：“将军，芡州城内已无火油。”
顾钰琛想起了周文斌的几次火攻，心中了然。
“弩箭继续，遣三、四、五营出去围杀。”
命令下达间，已有侥幸躲过箭的吴桑军从城楼外探头，顾钰琛左手挥刀砍掉，那吴桑兵惨叫着从高高的城楼摔了下去，顾钰琛连眼风都没飘一下，继续下令：“一营继续射箭，二营用刀砍。”
瞭望台上有哨兵喊：“将军，敌军在退。”
顾钰琛闻言立即向下看，果然，出去迎战的三个营的人马还没完全奔出城门，远处的吴桑兵正掉转方向撤退，连近在手边的那些鹰爪都在嗖嗖往回收。
宁王看着跑得越来越远吴桑兵皱紧了眉。
下了城楼，罗生文已送了粮食过来，一见宁王恭维谄媚的话不要钱的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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