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帝心（3）
周文斌闻声侧头对她宽慰地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紧紧攥住他的手，放开，上前抱拳行礼说道：“臣不知。”
“周文武通敌卖国，该当何罪？”
左相在旁回答：“五马分尸，诛连九族。”
永祯帝竟然歪着嘴轻笑了一下，问：“现在知道你该当何罪了吧？”
文斌看着皇上，心中了然。
皇上恨自己将他疼爱了三十年、扶持了三十年的太子掀下了马，虽然惩治了太子，却心有不甘。
他也轻笑了一声，淡然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本将在得知被废太子派往吴桑国行通敌卖国罪的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时，就应该为了不受这诛连之罪瞒报下来？”
说到这儿他叹息一声，“看来本将军眼瞎看错了陛下，我以为陛下是一个英明睿智的皇帝，至少能分得清忠奸辨认得了小人。”
那平静的口气和对永祯帝的淡漠态度像极了若汐，这让顾钰琰暗自握紧了拳头。
周文斌又偏头对若汐说道：“夫人，对不起我错了，要累你多担待一下。”
若汐笑道：“无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担待得起。
永祯帝被周文斌藐视他的态度指责他的言语惹怒，自以为威严实则狼狈地叫道：“来人，将周文斌押入刑部地牢。”
若汐的目光看向低头不语的顾钰琰，心中的期待一点一点消散，眼见禁尉军上前捆缚文斌，冲口而出：“谁敢？”
正要动手的周文斌闭了嘴，夫人要闹一闹，他自然得满足她的心愿。
他和特骑营五百人一身高深莫测的本事无人能料，撬锁开门是必备的技能，大顺国没有牢狱能关得住他，更何况他另有部署，不过若汐心情不好，就依她玩一场便是。
废太子顾钰珏则疯癫大笑：“周将军，你费尽心机治了我的罪，你又捞到什么好处了？哈哈哈哈……老东西一样看不见你的功劳，他为了他疼爱的幺儿坐稳这皇座一定会要了你的命的，更何况你的夫人是他儿子喜爱的女子……你哪儿还有活路……哈哈……”
周文斌淡淡看了一眼废太子，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
顾钰琰一挥手，禁尉军迅速上前捂了废太子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废太子那些话还在殿中回响着，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若汐眸中冷意加深，看向上位的两个人。
永祯帝努力睁开耷拉的眼皮，看着刚刚将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女子，仿佛刚才的一幕未曾发生一般，缓和了声音说：“郡主，休得冲动！”
若汐努力平静激跳的心，低声说道：“皇上，臣女与阿斌已成亲，你这诛连九族的旨意中是否也包括了臣女？”
永祯帝还未及作答，就听太子顾钰琰脱口阻止：“不可。”
若汐明眸流转，固执看向永祯帝。
永祯帝精力不济，吭哧了半天，说：“律法外亦可开恩，你对大顺国来说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哦”若汐拖长了的尾音令人感觉到了特别的意味深长，但并没有再纠缠那句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不待众人细想，她说：“既然我可以法外开恩，我希望皇上对阿斌也能法外开恩，皇上别忘了，识破周文武身份并捉拿他的那个人正是阿斌。”
侍立在永祯帝身旁的太子顾钰琰轻声说道：“他怎可与你同言，他身为朝廷命官，没有法外开恩一说。”
听见这话，若汐冷冷看向他，杏眼微眯唇角弯出一丝冷笑。
原来如此，她和文斌商量后就与他私下谈妥，文斌将太子卖国通敌的罪证交给皇上，还将吴桑国暗花行动名单给了他，这些泼天的功劳全都算在他头上，助他拉太子下马上位东宫，他允她保周文斌全身而退。
但他食言了，她看到了他的野心，他忌惮文斌手中二十万大军的军权，为保他今后皇位无虞，他要文斌死。
若汐冷笑，她从来不会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人，况且此人还多年无交往。
人心善变，她一直知道。
更何况还是身居高位的人，那心思变的比天气还快呢。
果然如此。
顾钰琰看清楚若汐唇角的那抹冷笑，深感不安。他太了解她的本事了，任何事遇见她，都可能有变数。
洞悉太子心思的若汐迅速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淑女模样，“皇上，臣女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若皇上能为我解惑，臣女一家人的性命交由皇上，任凭处置。”
她加重的“任凭处置”几个字让若有所思的顾钰琰猛然抬头看过来，他看见了她脸上破釜沉舟的决然和自信。
永祯帝不了解她，可他是了解她的呀，她那一身诡异的本事，还有多少是他都不知道的呀！
“臣女一直以为皇上是赏罚分明的明主。”
若汐先不发问，低下头轻轻感慨。
“难道朕不是吗？”
“若说皇上赏罚分明，可这一次明明是废太子和周文武勾结吴桑，做下此等通敌卖国之事，我夫君出征吴桑国，赢了战事，促进两国合盟，为大顺国立下如此大功劳，另外还大义灭亲，亲手将自己通敌的大哥下了大牢。”
“皇上却因为罪犯与我夫君是有一半血缘的兄弟，就无视夫君建下的汗马功劳，要治他的罪，这是赏罚分明吗？倘若你真的是赏罚分明，至多也定下个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可是皇上抹杀了他的功，却记住了他的过，且这过还不是他能主宰的，这就是皇上嘴里所谓的明君吗？”
“这是其一，其二，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吧？”
若汐一看殿中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继续说道：“没听说过？无所谓了，这话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听就懂，是不是？”
有人下意识点头，若汐也点头，“既然大家都理解此话的意思，那臣女再问：废太子所犯通敌卖国的罪，人证物证俱在，不可推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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