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姜流躺着将头靠在椅背上，等待温黎醒来。听到动静，立马睁开假寐的双眼，从椅子上起身。
“你身上有伤。”温黎的手按在姜流的肩膀，“还是坐着。”
“我有重要的事要汇报。”姜流认真的说。
温黎突然记起上次救回姜流，他的确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那时姜流伤的很重，温黎其实对他想说的话充满着期待，只是战争开始后没有时间去看他。
后退一步，温黎靠在桌子上：“你说。”
他将机械蜘蛛拿出来，播放着录音。房间中响起他与吴琦冉和熊贺贺的对话。姜流盯着温黎，观察温黎神情的变化。令他失望了，温黎的面部表情并无不够重视。
姜流不满温黎带着笑意又足够冷漠的语气，抿唇，然后说：“我刚来基地接受的治疗，是在篡改我的记忆。你知道‘机械脑’在我身上的存在。”
看温黎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姜流接着说：“如果在战争没有开始之前，你来营救我，又或者赵元他们不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被救，我都不能够判定你知道‘机械脑’在我身上的存在，作为一名团长在战争开始后离开战区来营救自己的士兵，你不会这么不顾全局。”
温黎没有回应。
怀疑一旦产生，任何可疑的细节都将是证据。
“最近我的记忆中出现一些不该存在的片段，我之前就见过你。”
温黎突然看向他，瞳孔表露出惊愕。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姜流捕捉到了。
“从两年前在医院相处的一个月，你给我做的心理检查和给我吃的药物都是为了改变我的记忆对不对。”姜流语气温和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但是我相信你，所以……请你告诉我事实，就算我只是个安装‘机械脑’的容器。哥哥。”
哥哥，温黎在心里面重复一遍，以前他就很少这样叫自己，每次这么称呼自己都是有事相求。不过自己只是占了年龄大的便宜。
现在姜流也只是记起那些零碎的小事件，重要的东西还没有想起来，温黎的心再次抽痛，还好没有疯起来。
“有些事没有想瞒着你。”温黎觉得嘴唇有些干燥。
姜流疑惑，温黎没有否认改变了他记忆，这不是瞒着自己？
“你说的八九不离十，包括你是‘机械脑’的容器这个事实。”
他没有想到温黎会这么容易把事情告诉自己，在他思绪纷飞的时候，早就脑部出自己接近事实的艰难历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机械人成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帝国之后，为了追求更智能化，开启了‘握沙’计划，将所有机械人的感情交给十二位机械人保存。”
“我们的就是老师其中的一位。”
“他们也是最先反抗人类的机械人。”温黎继续说，“不知道你记起来了多少，‘握沙’计划开始一年之后，十二位掌握机械人情感的机械人内部出现矛盾，一个机械人离开了机械帝国。也就是我们的老师席陵。他破译了人类基地的防御系统，直接来到人类社会生活，同时在孤儿院领养了我们作为‘机械脑’的容器作为培养，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姜流顺着温黎说道话想，摇了摇头，对此没有印象。
“前阵子机械帝国找你，估计就发现他俩留在机械帝国内的替身傀儡吧。这个扯远了。等我们长大，你成功接受‘机械脑’，但不能承受第四代机械人的记忆，开始发疯。”
温黎说的过于简短，姜流有些更不上，但听到自己发疯还是连忙打断温黎，试探性问道：“怎么个疯法？”
“记忆错乱，并不是所有第四代的机械人都愿意放弃自己的记忆和情感。那段时间会把自己当成他们，在你还是你的时候，抑制不住破坏东西的欲望，突然有一天你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温黎轻飘飘说着，“席陵把你交给我后就不见了。”
他已经不再叫那个男人老师了。
失去记忆的姜流人很呆，像一个沉默寡言的孩童。
就算是这样的他，对于席陵来说，也算是实验成功。原席陵本设想地是姜流能够自主地控制那十二分之一的机械人，而不是仅作为一个容器。
因为在姜流之前，还有七个人由于承受不住“机械脑”的能量死了。姜流如果不行，下一个就是温黎。席陵没有再冒险。
姜流失去记忆没多久，席陵就离开了。
“对了，现在我的身份证明还是假的。”温黎的话让姜流大吃一惊。
姜流倍感震惊。
“这是在你发疯后的情况了。按照人类基地的制度，只有接受教育才能在基地找到自己的职位，我们被席陵带回来，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教的，根本就没有去上学，所以我也只能伪造一个身份。”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姜流说出来几个人名，“韩戚，洛轻……”
温黎笑着看着姜流：“那我估计早就进监狱了。关于你的事情韩戚要知道的多一些，他最先和我说的。聊过之后，他并没有将消息透露出去。”
姜流还想问什么，被敲门的声音打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起来或许会被当作是一个玩笑，但席陵的目的是想要恢复机械与人类的和平。”温黎贴在姜流耳边说
“即使现在的处境是这样。”姜流压低了声音。
1区已经沦陷，战争已经重新打响。
洛轻又敲了敲门。
“即使是这样，你就是我们的筹码，‘机械脑’的存在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温黎直起身子“进来。”
刚才在外头知道还有人在里面，洛轻听的不是很真切，没想到是姜流。她对姜流坐着，温黎站着感到奇怪。
温黎对洛轻说：“有什么事情？
“我先离开。”关于洛轻要想温黎汇报的消息，姜流识趣地准备离开。
洛轻心里想不是重要的事，留下也无所谓。但是温黎同意了，她也就没有说出来。
“是关于姜流怎么也参与战争的事情。”洛轻的脸色并不好看，“是洛津治弄错了人员导
致的。”
对于她那个笨蛋弟弟，洛轻不想为他辨别半句，居然连自己手下的士兵都认不出来。
还好姜流没有在场，若是知道真的是弄错了人员……
温黎的处理十分果断。
“罚一个月的薪水。”温黎把桌上的文件交给洛轻，“这个你去处理一下。”
关于投入战争的机械和操作人员都是重要的机密，洛轻没想到温黎对洛津治的处理这么轻。
“对他的处置……”
“现在缺少人手，机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暂时还找不到合适替代他的位置。你看他的时候提醒他，不会有第二次。“
“收到。”洛轻拿着文件离开了。
基地外围只有1区沦陷，里面的情况却并不乐观。作为战区的地点，曾经的繁荣不复存在，从高处望下去，满目苍夷。现在温黎正想如何解决难民的问题。
基地一共有三道防御系统。第一道和第二道防御在不同的区又是独立的。
机械人这次进攻是找到了第一道防御系统的漏洞，在中心的城区虽然没有受到破坏，却也不能接受这么多的难民。
洛轻与上面还在通电中。
不是不能，是不愿意吧。只能接受百分之三十的人让她气得牙痒痒，对此她没有办法。
洛向温黎打手势示意，温黎将手肘压在膝盖上，十指交叉，脸色不是很好看。
等洛轻挂断电话之后，温黎开始发放指令。
“洛轻带着人查看城市破坏不怎么严重的地方，看能不能快速恢复，容纳一部分居民。并安排小孩和女人先进入二城”
温黎通过传呼机对韩戚说：“韩戚，半个小时后通知人员参加会议，关于下面的作战计划。”
“机械在大部分留在了1区，一部分在基地外并没有回到机械帝国，而是停留在了交界线的这里，这个距离个三小时就可以立马抵达4区外。”韩戚调出地图指了指上面的某个点，然后指尖下移，“从这条路线又派出了一千名巨型机械人，这条路线分叉可以抵达2区和4区的外围。到达需要两天。”
“3区，4区的破坏相对没有那么严重，市民正在往里面转移，加大对这两个地方的防御。由洛轻你负责。”温黎思考一会，继续说，“由于1区沦陷，与它相靠的2区，6区容易进攻。”
温黎看着其他人，想知道他们怎么看。
“按照机械人的计算逻辑，先进攻4区的可能性更大。”洛津治开口，“不过这几年在交界线与机械打交道，我发现他们的逻辑不仅仅是按照最合理的方式，有时也会出其不意。只能说更加狡猾了。会进攻其他地方也说不定。”
洛轻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个大家都知道。”
怎么就大家都知道了，这里不是还有才从中心调过来的那几位不知道啊。洛津治委屈巴巴盯着自己的姐姐。
“会进攻哪？”温黎问。
“可能会直接从1区突破第二道防线。”洛津治回答。
温黎点头表示认同，“你直接镇守2区和与1区相邻的第二道防线，洛轻顺便配合洛津治的防御。”
“我带人提前埋伏机械人。”
……
温黎跟韩戚来到观测室，不耐烦看着韩戚说：“想说什么？”
“我为你日夜操劳，夜不能寐竟只换来了冷眼相待。”韩戚跌落到软乎乎的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温黎伸腿准备踢突然间抽风的韩戚。韩戚瞧见立马滚到沙发的另一边躲过，双手怀抱臂膀抱着自己：“换不来你抱着姜流时的深情。”
“最近看多了肥皂狗血剧，不想要你那个宝贝小电视了？”温黎走到韩戚的办公桌上，提起了一个小巧的电视。
韩戚立马恢复正常，想想还是之前好，自己一个人呆在地下室。如果不是自己闲着没事做黑入国家安全系统，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为人做牛做马，还无缘无故面临着失去口粮和乐趣的危险。
“姜流与jcup-3型号机甲的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六，在这方面有很高的天赋，等他恢复后可以让他重新试一试。”韩戚说，“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能驾驶机甲的人不多。将来他会成为我们的战力。”
使用jcup-3作战的先决条件事与它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匹配度，如果在这个匹配度之下，不管你对操作有多么熟悉，都不可能启动。大多数操作人员在其之上但在百分之九十以下。
“我看了他训练的结果，不好好利……”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对他的栽培，意识到问温黎挺爱护着姜流，韩戚咳了一声，改变了措辞，“不好好重视人才，国家只会走向衰亡。”
温黎看了韩戚一眼，这不是他从前忽悠韩戚改邪归正的话么。
不过原本他改变姜流的记忆，为姜流捏造一个新的身份，只想让姜流能够正常平凡地活着。在军队看到姜流，他就没有只想着让姜流一直变成容器。
“确实，既然是你提议的，这件事就由你和姜流去说吧。”温黎往外面走去，“我先补觉。”
韩戚看着温黎挺直的背，看不出温黎困倦的样子。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表面。
姜流坠机之后，温黎特意让韩戚寻找姜流的下落，并将战区的事情重新安排一下，就带着洛轻救姜流。对知道这件事的韩戚与洛轻，温黎只解释一句：“姜流很重要，但有些事还不能和你们说。“
韩戚知道，姜流对温黎不是普通的重要。
之后对姜流额外关注的他，也总想弄出一些幺蛾子，想试探温黎的想法。
很不幸，以失败告终。当然，他说的话没有半句的编造。如果姜流那个时候不是大病初愈的状态，与机械的匹配度只会更高。或许还能与温黎相比。
温黎看着韩戚发来的地图，来到机械驻扎的附近，按照计划展开攻击。机械人的数量不超过百来人，他看着自己的队伍，获胜的可能性很大。
温黎冲在前面，首先解决了三个机械人，其他士兵在温黎的带领下，热血沸腾。大多数长官都是在后方制定战略，能在前线打仗的长官并不多。像温黎这样勇敢，强大的更为少见。
温黎带着队伍顺利地解决了滞留在交界线上的敌人。找到了机械人的头领，夺过他们的传呼机后，毫不犹豫给了头领的最后一击。机械头领芯片破碎，眼睛闪烁的绿光暗下。温黎重重喘了一口气，让队伍在附近了一处地点休息。
机械的传呼机在半个小时后传来命令：一个小时后与队伍汇合，开始进攻人类基地4区。
温黎表示已接受信息。
另一支队伍是往4区的方向来，和预想中一样，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温黎思索着，重新读了一遍消息，终于意识到是哪不对了。机械的进军的时间太早了。温黎看一眼韩戚给他发来的实施地图，机械的那支队伍在1个小时后根本赶不过来。
“韩戚。”
“在。“韩戚听到温黎的声音比较焦急。
“地图上的动态消息有误。机械的动作会比我们想象的快。立刻通知人员准备作战。”
温黎原本想赶过去，摸清机械帝国那边的情况，等机械的队伍一个小时到达这里之后，他的行踪就会暴露。地图上的消息有误，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战斗力，只能先立刻回到基地再安排。
韩戚发现自己电脑被黑入过，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果机械人不是敌人的话，或许……没有多少时间感慨，他通知人员备战后立马着手重新恢复电脑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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