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劫处
花画抬头一看,正是在山脚遇见的砍柴老丈,那老丈端着一个缺了口子的粗瓷碗递给花画意味深长的道:
“你小子也还算命大,近期怕是服过什么解毒的丹药吧!”
花画接水的手一顿:“您这话从何说起?”
老丈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床边的矮木凳上:
“寻常人入了毒障林的是撑不过午时三刻的,而你却在密林里整整晕过去一天一夜,如今还活的好好的,那不是肯定有什么灵丹妙药?”
老丈一副休想骗我的了然神情。而花画心中却十分复杂,这想必也是凝心丹的功效吧。
对于宁贞儿而言,在薄云山庄惊魂之夜里她是诱因,在嫂夫人之死里她的促成者,虽然站的角度不同对错也无法评说,但宁贞儿何尝不是与自己一样在这次劫难中是死亡的帮凶?自己与朝凝阁又是何等仇深!
但同样,在薄云山庄的夜晚她也说出实情,她也从另一角度来说救了自己免死飞镖之下,那飞镖若无宁贞儿的拦截是定会刺入心脏,再多的凝心丸也无力回天吧。
只是也是因为这凝心丸,花画才觉得总是欠了她人情,欠了仇人的人情总是那么的令人无法坦然。
花画仔细的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身上没有伤口,衣服没有破烂,只是总感觉莫名其妙的不对劲,脑子里透着古怪的茫然感。
“老丈?你说我在山上晕过去多久?”
那老丈看了他半晌道:“一天一夜。”
“你前天上的山,昨日我砍柴的时候见你昏迷在山坡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只是把你背回来。”
一天一夜?怎么可能,自己丝毫不觉得在山上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那自己在山上的一切难道都是幻觉,都是一场梦?
看着花画疑惑的表情,老丈站起身来把桌上的一匕首还要自己随身的物品都交给他:“怎么,还不相信?我怕你大概是陷入迷障吧。”
老丈语气冷漠:“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总是想到飘渺峰上寻些机缘奥秘,没想到这都三十年了还有人不死心,真是贪得无厌!”老丈语气说的尖锐刻薄,令人很不舒服。
花画连忙辩解:“老丈误会了,我本不是为了探究飘渺宗的隐秘,实在是晚辈机缘巧合之下与飘渺宗有些渊源,又事出有因才不得不上山扰了缥缈宗的清静。”
老丈没有说话花画也不敢在多说什么,老人家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固执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本着这样的打算花画也不再说话细细的打量这座小院儿,这是很平常的农家小院,像所有的农户一样,建造在山林之中,房梁,墙壁,地板都就地取材,用细细的木板树干组建。
就连家具摆设也是一派返璞归真的原木样式。花画本想着自己要如何感谢这老丈的救命之恩忽然听到老丈问:“你说你和缥缈宗有些渊源?我看你年纪轻轻不过弱冠,又怎会和缥缈宗结下渊源?”
花画一愣,缥缈宗在三十年前就没落无踪,要说起渊源也不过是疯乞丐给了自己的那本缥缈剑谱罢了,只是但凡涉及缥缈剑谱必定引发江湖打乱,寻常百姓又何苦让他知道这些,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
花画刚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被老丈打断:“你也不要随口诓我,我救你一命你难道连实话都不肯说吗?”
刚想随口诓他的花画被老丈点破顿时感到羞愧,思索了一会便说:“实则晚辈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习了些缥缈宗的武学听说了缥缈宗的历史心生感慨,便想来缥缈宗拜一拜师祖,也算认派归宗。”
花画这话此言非虚,但也没说全部,但也算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理由和解释、
老丈看着花画,那目光充满了探究之色:“缥缈剑?你有缥缈剑谱?”
老丈的话让花画一愣,他怎么能立时断定自己有缥缈剑谱?缥缈宗虽是以缥缈剑最为传闻,但缥缈剑谱是不传绝学,只有入门弟子才能学习缥缈剑法更是由教习老师一层一层传授,而缥缈剑谱的级别只有关门弟子才能学习。
而在三十年的弑师丑闻传出的时候江湖哗然,随着缥缈剑谱的失传的消息,缥缈宗也迅速的没落。直至今日缥缈宗似乎成了江湖上的传说,而缥缈剑谱重出江湖绝对是一个震撼江湖的大事情!
花画沉默不答,但态度足以显明老丈猜的不错!
老丈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面容一凛:“把剑谱拿出来!”
花画一惊,他也是为了缥缈剑谱?
花画连忙跃起抽出腰间软剑便要防备,那老丈冷冷的看着他,手中正握着从花画身上取下的匕首!
花画不做迟疑,刚想逃离这个地方,忽然觉得腿脚虚浮无力感再次涌上全身,花画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喝的那碗水有古怪。
伴随着老丈走来的脚步声,花画失去了知觉......
***
江湖之事变换莫测,人心动荡,贪字为首,这江湖已经平稳了三十年,而如今却不知道还能平稳多久。
缥缈剑谱一出,各大门派蠢蠢欲动,得剑谱者在实力名望和江湖地位都会提升一大截,而如今约莫整个江湖都在追截了空和尚了吧!
季云白站在一处湖边,湖面波光粼粼水光荡漾,湖边生长着一环翠绿的青竹,随着微风吹动奏出莎莎的响声。
青竹的树荫下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人正盘腿坐在湖边垂钓,斗笠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面容,一排竹筏正在他旁边拴着,在水面波浪的推搡中微微颤动。
季云白缓步走向那人,那人漫不经心的握着鱼竿,忽然一动,把鱼竿一提,鱼钩之中稳稳的勾着巴掌多长的白条鱼,那鱼通体银白,细窄的鱼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银光闪闪。那人收回鱼钩,抓住鱼身一拽,随手把那鱼扔进旁边的竹篓里。
“它会死的。”季云白停在不远处,声音平静的陈述。
那人收线的动作一顿,看着他:“什么?”
季云白指了指那条鱼:“这种鱼离开水不到一刻钟就会死的,你应该把它放在水桶里。”
那人勾唇一笑,目光重新的回到湖面,把鱼竿重新伸到湖面上:“既然被钓上来了就迟早会死的,早死晚死不都是要死的?”
季云白的目光深邃也和他一样看向湖面:
“可是,只要给他一点水,他就可以活下去。”
那人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干什么?可不可以走开些,鱼都要被你吓跑了。”
那人看起来只想安静的钓鱼懒得和他闲扯。
而季云白似乎没有察觉他语气的不耐烦似的,目光看向起伏的湖面自顾自的继续说:
“它离开了水,也离开了家,它会很快死去,不是死在砧板上,而是死在绝望里。”
那人只觉他眼前这人有些癫狂,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不明就里,那人懒得和他多说,站起身来叫嚣着就要让季云白走远些。
季云白忽然身形一转,一柄长剑贯入那人的胸口。
那人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么快的速度里,长剑就已经刺入自己的胸口,他有些愕然的嘴巴微张,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瞪大眼睛,口腔里涌出血沫,重重的往后仰倒,身子沉重的从长剑中滑出,如同一包沉重的湿水泥。
季云白两眼依旧没有焦距,仿佛在梦游般呆立片刻,缓缓的走向那人的鱼篓。
那条鱼因为脱水而眼珠鼓起,嘴巴大大的长着渴望空气中的微薄水气,季云白小心翼翼的双手握住把鱼取出,那鱼挣扎着摆动鱼尾喘息的更加急促,季云白轻柔的自言自语:
“放心吧,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季云白动作温柔的把鱼浸入湖水之中,看着它银白的鱼身在湖水中越游越深,越游越远。
在湖边呆看了半晌,季云白才走回男子的尸体旁,从他腰间取出一块木牌。
那是一块标注身份的木牌,那木牌通体暗黑四周镶裹着黄铜,上面用赤金色的漆笔写着:“朝凝阁”三字。
季云白收起木牌,撑起竹筏往湖对面的楼阁划去。湖水冰凉,一阵风吹过岸边的竹叶又传来沙沙的声音。
湖对面的楼塔高阁越来越近,门廊和门柱都被刷成朱红色,墙壁通通是墨黑色,房檐弯弯翘起,如同倒挂的柳叶眉。
红色和黑色两种极其有视觉冲击的两种色彩碰撞在一起,显示出无比厚重张扬的美感来。但季云白看到这样的配色却觉得充满和黑暗和血色。
这就是朝凝阁了。
三栋楼阁形成一个紧密的三角,三角之中树立一栋白色的高塔。
那白塔比周围的三栋楼阁要高出许多,一层层的叠在一起的白塔及其引人注目,仿佛是他在守护着这三栋楼阁而不是楼阁围着它。
而在他最高出的三层塔檐上都系着一条肉眼很难发觉的银白色钢丝直连着三栋楼阁的朝外的三面房檐上。
若不是钢丝上缀着数不胜数的铜铃,道还真是很难发觉。那铜铃仿佛是悬浮在半空中,成为这朝凝阁高空的第一道警戒线。
若是有人想从高处闯入,怕是难上加难了。
“来者何人?”朝凝阁的守门的弟子有四个,两个一排的站在大门两侧。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墨色阁装尽忠职守的站在古铜色的大门前。
门是敞开的,正对着大门能看见里面的长长的回廊和栽种着芙蕖的花坛。
季云白站在这红廊墨壁的朝凝阁前,把沾血的木牌重重的扔到门口的石阶上,那木牌摔落的声音在四人耳畔发出回响刺耳的回响。
季云白抽出长剑一字一顿:薄云山庄,季云白,来取司马昭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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