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执念入幻
魔猴停在漠城正北的地界上，在它前方，魔气冲天。
暮歌被这股不亚于毒雨威力的魔气逼停，也喊住其他二人。
“安笑天，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但只记住一点:不想漠城百年基业功亏一篑，就只能摧毁阵法。”
只要婴鬼入不了世，阵法便启动不了，当务之急是得寻到米铺的孕妇并保护起来。
可暮歌想法刚冒，令她，不、另在场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
先前消失的蚯蚓精携卷着某样东西来到魔猴脚下，殷勤地献给它。
魔猴俯下身子，两指捻起还在挣扎的女人，指头稍微使劲就听见她惨叫连连。
“吼——”
魔猴仰天长啸，叫声震魂夺魄。
最后一样必需品终于集全，魔猴蔑向暮歌这边的方向哼出股热气，随后转身走向法阵内部。
“阻止它！”
鹤轩月吼醒差点被魔猴叫声吼晕的安笑天，在暮歌的帮助下率先飞向前方。
“嘶——”
皮肤被魔气沾染的同时鹤轩月感受到的不仅是疼痛，还有种浸入骨髓的冷意。
那股冷意顺着肌理朝心脏和大脑流去，鹤轩月眼前视线逐渐模糊、变黑。
再睁开眼，已身处异地。
鹤轩月环顾四周，已不是魔气缭绕的漠城。
青山绿水、草木皆翠。
脚边就是一汪清水，他低头去看，水面倒映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
俊凌且强大。
只是断开眉尾的那条疤痕伤了风雅。
“月月。”
触及鹤轩月心脏的呼唤从身后响起，他怔愣地回头，恍然间还听见脖子骨头的脆响。
一眼望去，身着灰纱银衣的女子怀中抱着束绑好的五色野花，身姿挺秀，却看不清脸。
她伸出右手招呼鹤轩月，凤钗清脆悦耳的响声蛊惑人心，“愣着干嘛，快过来呀。”
鹤轩月张开嘴巴，声音卡在嗓子眼说不出话。
女子被白雾遮挡的面容逐渐清晰，褪去婴肥的脸颊更加贵气，那双银眸中金光流转，仿佛吸纳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鹤轩月只在听见女子开口的瞬间便红了眼，迈步、快走直至狂奔进她怀中。
“暮歌！”
千言万语都道不尽的思念只唤作一声名姓被鹤轩月喊出。
他死死抱住到自己肩膀的女子，把头埋进她的颈间，贪婪地汲取属于她的气息。
“你记起来了是不是？我和你回家，我们这次一起回家，吃你做的竹筒饭、在山林间筑间小屋，你喜欢的我都陪你去做，求你了，别丢下我、别忘掉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像是想一次性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告诉眼前涅槃后的‘暮歌’。
‘暮歌’静静听他倾诉，一只手放在他柔软的后脑勺安抚。
鹤轩月靠在肩膀冷静下来，转向能看见她脸的方向问：“这是幻境，对吗？”
纵使心底清明一片，鹤轩月还是忍不住沉迷在其中。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执念既是如此，人深陷泥潭后又如何能轻易拔出。
‘暮歌’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从幻境中恢复清醒，原本柔情似水的双眸在鹤轩月看不清的死角里转瞬即逝的冰冷。
她软着声音疑惑答道：
“月月，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怎么会在幻境中，你不是才给我摘了花吗？”
把花束送近他眼前，‘暮歌’改变了两人的身位，把自己送入鹤轩月怀中紧贴他的胸膛。
食指若有若无地戳弄他的喉结，“谢谢你送我的花，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鹤轩月沉眼，如墨般浓黑的瞳孔冷淡地盯着引诱自己的‘暮歌’，充满攻击性的浓颜反客为主地逼近她，说出的话让‘暮歌’都打了个激灵。
他说:“我本来想因为这张脸放过你，可是为什么不能装的像一点呢？我把你这双手剁了是不是会好一些。”
‘暮歌’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想逃离，但被鹤轩月掐住脖子、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看着她眼底的恐惧，鹤轩月反而越加漠然。
他摸着‘暮歌’冰凉的耳垂说:“她很容易害羞，每次抱我都会脸红耳热，怎会像你一般毫无情动。”
“况且，我最想杀你的一点便是——用她的脸来做□□般的下贱事。”
鹤轩月动了怒，手下动作逐渐用力，龙形虚影浮现在他身后发出阵阵龙吟。
积压已久的情愫在心底泛滥成灾却无处发泄，鹤轩月体内神力暴动，连幻境内部都碾压得开始扭曲。
‘暮歌’在力量的压制下不能再维持伪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哇——哇——”
凄厉的婴儿啼哭声从鹤轩月掌下穿出，他俯视手底全身乌黑的婴鬼心无波动。
手掌随之使劲，婴鬼‘扑’的一声散为黑烟溜之大吉。
幻境在施幻者离开后就自动破碎，鹤轩月眨眼功夫就回到现实，眼前是道深邃精致的美人骨。
他手比脑袋先行动，摸上惹眼的一字型骨头，随后就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僵住，头顶响起暮歌忍耐的声音。
“小流氓，把手给我放开。”
鹤轩月骤然精神，抬眼发现自己正被暮歌横抱在怀中，头靠在她脖颈间。
怪不得感觉那道锁骨如此熟悉，果然是她的。
鹤轩月砸吧嘴，突然想到以前也在暮歌怀中昏睡过，那时他没有记忆，当真是个小孩子。
由于饿极了，在梦中梦到根骨头便啃下去，结果醒来后，发现自己是咬在了暮歌锁骨上。
整齐的一圈牙印，他看着都觉着疼。
不过，口感的确还不错。
脑门突然遭到重击，鹤轩月“哎哟”一声，下一秒屁股也摔到地面疼的他嗷嗷叫。
暮歌松手松的果断，稍微扭动抱酸的手臂瞥了他一眼。
“清醒了？”
“嗯，醒了。”
鹤轩月掸掉屁股上的灰尘，心虚的不敢直视暮歌，哪有先前在幻境里的威风样子。
他摸着脑门，又赶紧拉起暮歌刚才打自己的手掌，发现果然红了，“疼吗？下次别拿手打我了，我皮糙肉厚打起来你还更疼。”
暮歌倏然抽回手背在身后，低咳着掩饰刚才的失神，殊不知耳尖泛起的朱红出卖了她。
还装作严厉地呵责鹤轩月，“呵，少油嘴滑舌。连进个魔障就陷入幻境，看来还是修炼不够，回去再给我练七本书。”
她丝毫不留情，当即就给鹤轩月布下后续修练任务，再丢给其一块令牌，“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
从而凌空腾起，再度回归战场。
在鹤轩月陷入幻境昏迷的时间里龙祁已经赶到，正好填补了他的空缺。
暮歌和他配合暂时限制住黑猴的行动让他不能进一步靠近法阵，伺机想从它手里抢回米铺老板娘。
安笑天在地面同长老等人阻止蚯蚓精带领的灵域精怪对漠城的大肆破坏和屠杀，战况十分激烈。
原本一派和睦气象的夜游会成了尸横遍野、鲜血满地的地狱道。
几千盏孔明灯把露出一半的月亮染红，耳边惨叫声络绎不绝。
鹤轩月张开手掌，露出令牌的模样。
正面刻有‘护’一字，背面是几朵祥云图腾。
手指点上去，近乎透明的护盾就从令牌中展出，将鹤轩月容纳其中。
这令牌竟然还是防御系灵器，不愧是暮歌，随身都是宝贝。
只是……
鹤轩月触碰护罩却无法透出，他被暮歌关在了里面。
好狠。
虽然知道暮歌是为了保护自己，可鹤轩月却不想接受这种好意。
他所希望的是能与暮歌一同并肩战斗，而不是次次被她当成弱者一昧的挡在身后。
[宿主，我真是搞不懂你。]
系统旁观了许久才选择出声，如果它有人形，绝对已经无奈地叹气撑着下巴。
[你希望暮歌关心你，可当她因为关心你而不想让你遭到危险时你却又不想要这份关心了。人果然是最复杂的生物。]
说来说去差点把自己绕晕，系统说完后就闭嘴。
鹤轩月明白系统的意思，反正也出不去干脆就席地而坐，和它聊聊天。
头顶剑光飞舞、耳畔惨叫连连。
皆与他无关。
‘系统，我想要的关心，不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而是同等关系中的相互爱惜。’
可暮歌总当他是个孩子，是需要被她护在身后的小鬼。
[虽然我不能探查暮歌的心思，但本系统也算陪了她六世，我觉得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系统沉寂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之后又是一阵哑然。
鹤轩月与系统相连，也感受得到它心情的低沉，帮它实现撑不了下巴的遗憾安慰它。
‘我知道你也想她了，很快、很快我会带她得到自由的。’
[哼，希望如此。]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系统便再度销声匿迹，独留鹤轩月一人无聊的待在护罩中打瞌睡。
直到天空爆发出如白昼般照亮夜空的光亮，他才突然惊醒，半掩眼睛向看发生了什么。
但光芒太盛，让人不能直视，鹤轩月仰头望着天际上合力击杀魔猴的三道身影辨认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不对劲。
除开暮歌和龙祁之外还多了一人，那人身形、发长和使用的武器形状粗略看来分明就是那个人！
还未到百日之约，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漠城。
好一会儿夺目亮光才消失，鹤轩月赶紧起身朝那个方向探望，却见本应该存在的黑猴和暮歌三人不见了身影。
“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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