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巡视陇右

到解决完府兵问题后，秦王算算还有一点时间（八月初秦王将陇右情况报告给关中，就算是八百里加急，关中和陇右一来一回，朝廷旨意到达陇右也要一个月时间。）就在亲兵的护卫下巡视陇右各州县，所有秦王府寮属都在随行之列。

本来李萌还打算向秦王告假休息几天，这下休息计划就泡汤了。

秦王这次主要巡视河、洮、叠、宕、瓜这五个传檄而定的州县。

由于陇右地区地貌复杂多样，山地、高原、平川、河谷、沙漠、戈壁类型齐全，交错分布，地势自西南向东北倾斜。同时陇右的气候也复杂多变，各个地方气候相差较大，白天日照充足但日夜温差较大，降水量小，干旱、风爆、冰雹等灾害时有发生。

所以陇右相对中原地区而言地广人稀，耕地面积小，但是农民要面对的困难却多。

秦王一行第一站是洮州，一路行来，由于这几个州府近期没有战乱，治安也还说的过去。

陇右山多难走，在野外很长时间也见不到一个人。

渐渐靠近城池，可以看到郊外田地里有人在侍弄庄稼，道路上行人见到秦王一行大队人马，远远的就在道路两旁躲避。

走近可以看到在道路两旁农民身上衣服补丁满身，脸色蜡黄。当李萌好奇问一位老农田地里种的是什么时，老农饱经风霜的脸上先是惊慌，之后只剩下谦卑答道：“小人等的地里种的是大豆。”（初唐时节，北方种的是粟和豆类，南方种的是水稻和小麦。而且只有长江中下游地区实行一年内水稻小麦复种制。）

在靠近城池出现了一些村庄，由于秦王一行人多，怕惊扰村民就没有靠近村庄，而是打马直接入城。到了城门处自然有洮州刺史率刺史府官员在城门处迎接秦王。

在接受了刺史府的宴请后，李萌便跟秦王告假半天，换下官服就带着侍卫张辽四处转转。

李萌张辽两人打马在州城里闲逛，一路走过街上也没多少行人，而坊里陌生人不好进，城里没什么了看的，李萌又打马向城外去。

漫无目的的闲逛到了一处村庄，只见村头聚集了十几个开裆小屁孩，虽然身上衣服到处打着补丁，但几岁的小孩根本不懂得人间疾苦，纯真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李萌跑了一路有点口渴，遂找了一户人家讨碗水喝，这家主人是一五六十岁老农，人很热情，主动让李萌到院子里歇息。说是院子其实只是用树枝围了一圈篱笆而已。

老人身体还算硬朗，在请李萌进到院子里之后，又抡起斧头劈柴。

李萌则坐在矮凳上边喝水边和老者搭话：“老人家，我看您这身子骨还成啊，敢问老人家您家里有几口人啊？”

老者笑着答道：“俺们泥腿子身体有什么好不好的，俺侍弄了一辈子庄稼身子倒还成，俺这家里现如今就俺还有两个孙子，大孙子快二十了，小孙子也有八九岁了。”

李萌喝完了水把碗放下又问道：“您儿子呢，难道去当兵了？”

老者问言柴也不劈了，拄着斧头好一阵子才说道：“是啊，我三个儿子都去当兵了，只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老头子俺出生在大周，那时候生活并不好，大周东面还有个大齐，南边还有个南国。那时家里兄弟姐妹四个，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身为家里的老大就咬咬牙在一天夜里跑去当兵了。

当了几年兵侥幸没死，后来负伤就回来了，回来后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问了同村人才知道他们前年大旱都去逃荒了，只是他们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

后来俺娶了一个同村姑娘，这才又有了一个家。到了大隋开皇年间，日子就慢慢好过起来了，只可惜俺老伴死得早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到了大业年间日子又不行了，杨广这个败家子三征高句丽，前两次每次俺都有一个儿子折在辽东，到第三次俺是豁出命把小儿子藏严实了才免过一节。

杨广这败家子只当了十几年皇帝就把他老子留下的基业败光了。前几年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去年薛举起兵在陇右当了皇帝，今年招兵打关中，俺小儿也去了，现在没回来只怕是回不来了。唉，这该死的世道，真希望这乱世早点过去，俺老头子是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但俺的两个孙儿他们还年轻啊。”

李萌听了也忍不住对老者的遭遇感到同情，遂宽慰老者道：“余听闻唐军抓了数万俘虏，余相信您的儿子再过些时日会回来的。”

老者闻言心情好了很多，呵呵一笑对李萌道：“这位贵人，那老头子就借您吉言了。”

李萌又和老者闲聊了几句，走时在老者看不到时候放了一枚银锭在喝完水的碗里。

李萌离开老者所在村庄后，又走访了数个村庄，入眼都是萧瑟之景，入耳都是心酸之言。跟老者一样苦命之人比比皆是，甚至有的村庄里时有冻饿致死之人。

李萌越是了解脸色越黑，只看了几个村庄就看不下去了，在回去的路上不知怎的就是感觉心里堵的慌。回去之后，李萌将所见所闻讲给同僚听，他们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只道是寻常。

晚上李萌在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了一晚上终于想明白了。同僚们听道李萌讲述并不吃惊，是因为这些事情他们看的太多了，是这个时代发生了太多了，是这数百年中国南北动荡战乱中发生太多了。

但李萌从新社会来到这个时代，一开始他只想跟随秦王做些大事，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救人也只是顺带的。但现在他想明白了，他不仅要辅佐秦王统一天下，还要凭借自己的所学尽量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九月初六，陇右的天气一天天转凉。秦王一行也在三日前回到了兰州，到了兰州城李萌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中，直到今天才出来。刚一出来，张辽二话不说拉着李萌就向院子外走，李萌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刚好今天关中的圣旨已经到了，众人都在，现在就等着李萌了。

急匆匆赶到大都督府，李萌和众人一起跪接圣旨，宣旨太监扯着公鸭嗓子读了一大通，前面李萌只当他是废话，到了后面封赏时李明才认真听。

做为这次唐军统帅，秦王在圣旨中被他老子大夸一通，然后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尚书令。

隋、唐以三省（中书、门下、尚书）长官为宰相，尚书令与中书令、侍中并为宰相。传统说法认为由于唐太宗在武德年间曾任除此之外，再于陇右边境设一振武军5000兵马，在兰州设一骑兵奋武军为机动兵力，兵力也在5000人。

以郧国郡公殷开山为振武军兵马使，以降将常仲兴为奋武军兵马使（秦王许诺封常仲兴为安国公）。另各州刺史还要组建团练兵和乡兵。尚书令，因此唐朝此后不设尚书令。实际上是唐朝为加强中书门下省地位后尚书令不常置，改以尚书左右仆射为尚书省长官。

圣旨中应秦王建议封薛仁越为陇右郡王、遥领陇右大都督府大都督，并在长安赐府邸一座，其母鞠氏为陇国夫人，追封薛举为霸王。封降将常仲兴为安国公、检校右金吾卫大将军、陇右奋武军兵马使。正式封郝言为兰州刺史、陇右均田使。

封刘文静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唐初的同中书门下三品是指比照正三品的中书令和正三品的侍中，中书令和侍中都是实权，因此同中书门下三品就是把你当成中书令和侍中使用，加此衔者得以出入于政事堂议政。其后，非两省长官而受诏预知政事者，皆加此号，尚书省长官左、右仆射亦不例外。）、陇右大都督府长史。

加封殷开山为郧国公、陇右大都督府都知兵马使、振武军兵马使。

其余回返人员到了长安再行封赏，当然唐军中府兵和基层军官的封赏是现在就宣布的。宣旨完毕的当天晚上，李萌就把这三天以来，他写下的现代人在陇右发展农业模式的成功案例交，给了陇右均田使郝言（太高科技的没写），希望他好好利用。

宣旨的第二天秦王就带领军队踏上了回返关中的路程，若等到十月份天气愈冷，大雪封了陇山就只能明年再回去了。

薛仁越母子这次也随大军去往长安，唐廷是不会放心将薛仁越留在陇右的。

离家几月，士兵心情是归心似箭，所以走的比入陇时要快。

翻过陇山后，就是平坦的大道了，一路上植被渐渐增多，不过现在已是深秋，大多数树木叶子都枯黄凋落。

越是往前走士兵的心情越是愉悦，因为这次活下来的士兵中人人都有军功，战利品加上封赏，他们这次的收获已经算是很丰厚了，一路上士兵都在讨论是先购几亩地呢还是先娶一房媳妇之类的话题，李萌也因为士兵的讨论而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武德元年十月初三，在走到离长安还有数十里的灞桥驿时，有官员专门在此等候宣布各军驻地，然后各营校尉就带着手下的府兵从此处回返驻地，封赏等到驻地时朝廷自然会发给他们，而本来驻地就在长安内的禁军将士则由秦王直接带回。

秦王、军中各大将以及这次立功卓著者也是由此回长安面见大唐天子（按规定品级太低者是不能面见皇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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