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赌神
王的意志，决定了国家的未来。
权能被慢慢侵蚀的灵族之王，如今已成为了方元始国的象征，而不是真正掌握实权之人。
全身浸泡在他人编织的美梦中，也忘记了属于自己的职责。
柯摩都轻叹一声，沉睡于摇篮中的她，暂时还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贵客，余暂时不能给你答复。”
听到了宫殿内的通风报信，守在殿外的大将军可吉嗤之以鼻，直接走了进来。他撞开了王族的亲卫军，用眼神逼退了那些不属于同一战线的同族。
后者在他的眼中，不堪一击。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与之相随的，是大将军的低喝。
“请等等，我们的王。寻找国宝的大事，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放在人族的身上，您过于相信他们了。”
大将军放弃了平日里的可靠形象，他带着傲慢和威压，张开翅膀。
这是灵族人展现敌意的姿态。
大将军缓步走到了众人身前，于正心鉴的前侧方停下。
他听得懂人话，但不屑去讲人话。
“王，寻回国宝的重任，还是交给我吧。”
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着大将军那浑厚的嗓音。
无论是高大的身躯，还是壮硕的肌肉，都为这份无与伦比的威势添了一笔浓墨。
无人敢违逆笑脸相迎的大将军，更何况现在的他，看上去相当严肃。
王的亲卫队将他团团围住，一时间剑拔弩张。
“都退下。”
帘帐之后，柯摩都叹息着发出了指令。
她心存怜悯，不想破坏这份来之不同的‘稳定’。
正心鉴则转身面向可吉，他活动着手臂，以人族的语言挑衅着说道。
“大将军是吧？敢在王的面前如此放肆，还没我呈现出的姿态低呢。所以，你才是真正的灵族之王咯？”
“人族，蝼蚁，闭嘴。”
大将军无视了正心鉴的出言不逊，他想继续靠近王座，却被后者三番五次地阻拦。
拉扯长袍，伸腿拦路，像极了猴头。
大将军斜眼看向对方，怒气瞬间冲到了头顶。
他能感受到正心鉴的灵敏，也能感受到后者的弱小实力。
“众人之前，你是在践踏我灵族的尊严？”
正心鉴收回了轻飘飘的拳头，他像个醉汉一样胡乱捶打对方，就是为了惹恼对方，诱使对方说出这句话。
蓝色的星瞳闪过一道光，乱了可吉的意志。
为了维护所谓的尊严，灵族内部通常会展开一场由王族监督的对决。
越是强者，他们越是注重繁琐的礼节。
大将军眉头一皱，垂下的手臂略微抖了抖。他差点忍不住直接向后打去，打得正心鉴的那张狗嘴，满地找牙。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威风呢。按照灵族的传统，我可以当着女王的面向你发起一对一的生死对决，作为被践踏尊严的弱者，你敢接吗？”
“区区人族……”
“不不不，你没有理由拒绝我，难道你不想乘此机会，把我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么？来吧，向你眼中的蝼蚁，证明你的无敌！”
正心鉴粗暴地打断了可吉的话，后者心中的愤怒虽然在燃烧，但他还是沉住了气。
面向女王，他抬手行礼。
“王，您需要我来证明灵族的荣耀吗？”
“你不需要王的指令，大块头。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想不想听些难听的劝言？”
面对台下的二人，此时的柯摩都，进退两难。
明白了自身的限制，她更加清楚这件事情将会引发的深邃矛盾。
她高坐在王位之上，躲在珠帘之后，努力控制着呼吸。
如果此刻的她不是灵族之王，那她大可以催动神力与百官一战，先用雷霆的手段制服台下的众人，再另寻他路。
就算是掌握了空间之力的正心鉴，也不会畏惧。
她也无需顾虑百姓臣子的安危，痛快地大闹一场，发泄心中的郁闷。
正心鉴轻笑一声，他收回了窥探大将军记忆的目光，恭敬地说道。
“灵族的女王，随心而行。”
周围的环境，安静到了极点。
就算是大将军一方的势力，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余，同意这场对决。可吉，此人族在你的面前没有展示丝毫的尊重，他打的不光是你的脸，更是余的脸。”
柯摩都缓缓起身，走下了华丽的嵌金台阶。
她也展开了翅膀，遥望着下方的大将军，继续说道。
“也好，余许久没有见识过大将军的本领了，生死对决是么？即刻开始吧。”
“王，这可是生死对决！”
大将军攥紧了拳头，他的语气也带了些愠怒。
灵族之王不站在自己这边，算是触碰了他的底线。
但他不必在意王的想法。
想到这里，可吉决定给王留一个台阶。
“王，他是低贱的人族，我不屑与之一战。这场对决，我可以派出……”
“不必。”
冰冷的声音传开，让可吉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
而大殿内的所有人都被无形的力量远远弹开，自动让出了比斗的地盘。
这位维持了千年王位的女王，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看人的小孩。
也不是只需坐在垂帘之后，听取百官汇报的傀儡。
可吉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抬起左手，那杆带着裂痕的金枪顿时飞到了手中。
生死对决？他才无所谓！
而他这位灵族第一大将军，必将正心鉴的头颅挑下，作为胜利的祭献。
可吉的胡子抖了抖，他以不屑的眼神扫视着对手，低喝道。
“人族，报上名来！”
生死对决的结果，从来就只有两种。
一生一死，或者共赴黄泉！
所以在对决之前，双方通常会留下遗言与名姓，以备不测。
“将死之人，知道了又怎样？可吉大将军，我不光会干掉你，跑去送信的那些人，一个都不会落下。”
日升月落，三天后。
又是聚宝阁前，身穿竹叶纹样的衣袍的正心鉴，在门口撞见了等候多时的夜三郎。
后者摸着银白色的头发一脸坏笑，戳着自己的心口远远打招呼。
“小子，这边！”
待正心鉴靠近的时候，他才神秘地小声说道。
“得手了，方元始国的国之重器，就在我这儿。”
“看看？”
“不给。”
“小气。”
正心鉴带头走进了正午时分的聚宝阁，如今看守在大厅前的护卫中，早已不见那石桥的身影。
甚至平日里与之熟识的人，也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说是人间蒸发，也不为过。
“怎么偷的？”
举着金钥匙的正心鉴路过了聚宝阁的护卫、小厮，当他们看见金钥匙的持有者时，都惊得俯首弯腰，不敢随意说话。
能在地下世界中脱颖而出的第一人，不光是修为，财力也管够。
“要问我过程中的艰险，那就不细说了。不过要是连这个都偷不出来，我也干脆别叫偷盗之神了。这宝贝呢，还是先给我保管吧，免得丢了。”
夜三郎看到了正心鉴的白眼。
后者屏蔽了来往路人的感官，望着聚宝阁的高处说道。
“呵呵，等你欣赏够了，再给我吧。倒是你……帮我想想，要不要宰了那个赌神？”
“灵族的大将军都被你解决了，差他？”
“人家好歹也给过你赌资，你还欠着人情呢。”
“就那点，还不够我输的呢。再说了，小爷从来都是厚脸皮，不怕欠别人人情，别想那么多。”
说话间，畅通无阻的二人来到了聚宝阁的顶楼。
此地一看就非同寻常。
两个字形容：华丽。
“啧啧啧，暴发户式的审美。”
正心鉴拿着金钥匙叩门，一旁的临神境守卫想要阻拦，却还是忍了下来。
伴随着清脆的撞击声响，金色的雕花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夜三郎忍住了偷盗的念头。
“我赞同。但你要想清楚，一旦毁了他，毁了赌场，再加上将军一派的轰然倒塌，势必会带来铺天盖地的灾难。”
当二人毫无顾忌地踏入其中后，大门便再度合拢，悄然无声。
正心鉴打量着坐在海量珍宝中的人影，道。
“我说过，在我的面前，众生平等。除了熟人以外，其他的神都一样，他要是能积极配合，也不会吃苦头的。”
身穿红袍的人影端坐在金山银海堆积出的宝座上，哑然失笑。
他静静地听着来者的对话，不时捻着鬓角处垂落的樱红色长发。
“你想和他正面战斗？”
夜三郎用大拇指点了点前方的陌生神灵，手指微动，顺走了宝库中的十几件法宝。
“不然呢？要是和他打牌，我早就输光衣服了。对了，把你的纸牌借我用用，一会儿我要是和他打起来，说不定还能用到呢。”
“还想着赌？”
“俗话说的好，善泳者溺，久赌者输，是你想多了。”
两位掌握着不同的空间力量的家伙，并肩走到了人影前的十步距离，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那是一位异瞳的中年男子，却长着一张最普通的脸。
用正心鉴的话来说，将他丢进人群中，转瞬间便会将其忘得干干净净。
“欢迎光临，从我这儿偷走国宝的神，以及……不擅长赌博的神，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赌神之名，陈随。
他扯了扯带有回纹的红袍，依旧坐在那里迎接二人的到来。
“连你也这么说？那我必须要戒赌了。”
正心鉴取出了夜三郎曾经陪他玩过的纸牌，随手洒在了陈随的面前。卡牌们悬浮在半空，他才笑着解释道。
“来和我赌一场吧，你赢了，就可以活下去。”
陈随的眼珠转动。
“那，要是小神我输了呢？”
正心鉴的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绿光，那是扭转他人记忆与灵魂的力量。
“你说什么？”
“那，要是小神我输了呢？嘶……我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柳风波的亲传大弟子笑着看向一旁恍然大悟的夜三郎，道。
“你啊，好好做裁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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