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妖
坐牛车的地方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待，祝星星扫视一圈，没发现薛钧泽。
秦少萍约莫又去了一趟废品站，手里抱着好几本书。
嗯？祝星星往人群中定睛一看，与祝小娟在交谈甚欢的人竟然是火车上偷拿了小胖子手表的小跟班。
牛车晃晃悠悠进入大家的视野，赶牛车的人挥着鞭子吆喝。
大家还没定牛站定，一拥而上，赶忙为自己挑个好位置。
秦霄抱着一块书本大小的木头，是李老给他的练习材料。
秦少萍撇撇嘴，早上老人朝祝星星打招呼时，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见秦霄抱着块破木头，顿时不感兴趣，装模做样看起书。
回到村里已是傍晚，祝星星将小木偶人搁在床头，趴在床上托着腮发呆。
【宿主，为什么今天你不将信息告诉那两个人？】
系统语气有些急，听得出来有些生气。
祝星星抓起小木偶人，翻身，将它们举到空中，说：“不喜欢就不说呗。”
【宿主，请你好好配合系统，要不剧情不会改变，所有事情都会继续发生，你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
祝星星手上依旧摆弄着木偶人，眼神慢慢变冷。
一个谎话连篇的系统，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好好配合？
过一会，她恢复平静，说：“好，下次都听你的。”
她倒要看看这个系统的生命值还能经得起她多少回的折腾。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薛钧泽已经好几天没上工，整个人从祝星星的生活里消失。
某一天下工后，大队长带着几个汉子踏入知青点。
大队长吸了一口烟，说：“下个月镇上要派干部到我们村来办宣传队，现在计划敲掉知青点的左边院墙，新建一个屋子，明天开工。”
“镇上只派两名干部，组宣传班子要从知青和村里读过书的年轻人里挑。”离开前，大队长说。
一整个知青点的学习氛围瞬间因为大队长的话高涨，毕竟坐在室内拿公分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秦少萍想进宣传队的心更甚，因为休息日到供销社买了面镜子的她发现自己下乡后居然黑了一个度！
第二天，知青们还没出门上工，那几个汉子便带着工具敲响门。
敲墙，打土胚子，运石头……那几个汉子遵循着平日里上工的作息，一连干了小十天，一间小小的屋子起好。
屋子起好的第三天，刘东方和李四凡带着报纸下乡。
“刘干事，没想到是你来红星村办宣传队，真是缘分。”刘阳看到刘东方眼底迸发惊喜，连忙上前替他们接过手里的行李。
刘东方也不推阻，将地方递过去，给李四凡使了个眼色。
李四凡将报纸抖开，说：“这是我们上次写的文章。”
“真的？”刘阳惊喜道。
文章刊登在南沙县的县报上，占了挺大一个篇幅，全部人露了正脸，内容大致上是在赞扬红星村的知青思想觉悟高、品质善良、工作勤劳。
知青点的大多知青上前围住刘阳，一起读报纸上的内容，脸上的喜色掩不住。
刘东方透过人群看向祝星星，满眼都是志在必得。
祝星星手掌交叠，活动手指，与他对视，冷笑，心里暗道，来得倒是恰巧。
就这样，刘东方和李四凡便在红星村住下，同知青们一起搭伙。
“所有村民请注意，所有村民请注意，镇上派干部到我们村办宣传队，宣传队目前暂定招四名队员，所有识字的村民都可以报名参加选拔，宣传队队员每人每天八公分。”
当天傍晚，□□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将办宣传队的事情告知所有人。
村里识过字的年轻人听到这消息以后跃跃欲试，他们对于坐大队部每日读书看报的生活很是向往。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气氛空前活跃，似乎每一个年轻人都在为选拨考试做准备。
只有两个人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毫无斗志。
一个是祝星星，一天到晚捧着李老送的《十万给为什么》看得津津有味。
另一个则是秦霄，天天捧着李老给的木头摆弄，恨不得晚上枕着木头和刻刀睡觉。
秦少萍所有空闲时间都在画画写字，祝星星以为终于可以安静一段时间，没想到考试前一天晚上她又开始作妖。
天气渐渐变暖，村里人开始将棉袄里的棉花掏出来，裁掉碍事的长袖，知青们亦换上短袖。
蚊虫随着天气变化慢慢增多，大家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偶尔出现红点。
“唉，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手臂上长了一片红疹。”
饭后，秦少萍将自己的胳膊搁在桌上，叹气道。
她的手臂较脸白，长了一片拳头大的红疹，抓了以后比一般的红疹看起来更恐怖些。
宋月清是知青点里的老大姐，对大家一向关心，说：“许是蚊虫多了，回头你去卫生所找陈老大夫拿点药膏涂涂就好。”
秦少萍又是叹一口长气，目光微闪，视线朝正在玩木头的秦霄飘去，说：“蚊虫倒是没见到，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知青点多了些什么东西，带来了些病菌。”
说完，她又低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道：“我没说别人不好的意思，要怪就怪我自己身体不好，大家都没事，偏偏我长了这么一大片红疹。”
此时的秦霄仍在摆弄手里的木头，刀起刀落，一些木屑飘出，引得孙思思发出低低的咳嗽声。
除去正在收拾厨房的两名老知青和大大咧咧的蒋胜男，在场其余人都是人精，各有各的心思，没人接话。
倒是钱向前情绪外露得明显，一脸愤愤不平地瞪着秦霄，但是也没有说话。
祝星星的舌头顶顶上颚，心想，这原女主事儿还挺多。
刘东方看着这样的场景饶有兴趣，这几日刘阳都跟着刘东方和李四凡鞍前马后，侍候得二人满意极了。
同时，刘东方也更了解知青点众人的关系，看向秦霄的眼神晦暗。
秦霄是知青点里和祝星星关系最好男知青，也是他最大的敌人。
“哦？小秦知青的意思是我和李四凡？”刘东方假装听不懂，问道，默默给秦少萍挖下个大坑。
秦少萍直接被问懵，愣了一会，说：“我没这样的意思。”
她手在桌底下捏紧，她对刘东方的恨意丝毫没有减少，但是刘东方现在是宣传队的主要决策人，明面上不能和他过不去。
而且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刘东方没因上次的事情对祝星星的兴趣减少，反而对她更上心了。
这几日，她看刘东方看秦霄的眼神带上了些厌恶，决定给他递把刀。
没想到刘东方不领情，反手给她挖了个坑。
“哦？那小秦知青是在说谁？”刘东方反问。
旁边的李四凡默默替他补刀：“小秦知青是在说秦霄吗？我看他最近好像迷上了木雕，前几天去男知青屋子里看到好些木头堆在墙角呢。”
刘东方恍然大悟，笑吟吟道：“哦，原来小秦知青是在说秦霄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木头对知青点来说确实也算个新玩意。”
“确实，那些木头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说不定就是这些木头带了不好的东西，不处理掉，万一大家都长红疹怎么办？”
有人当出头鸟，钱向前也得到勇气，接话道。
秦少萍咬紧嘴唇不出声，心里早已破口大骂。
秦霄闻言从木头中抬头，“啪”地将刻刀拍在桌上，想站起身。
“新玩意可不止秦霄手里的木头，秦知青是忘了自己上次去镇上抱了几本旧书回来吗？”祝星星托着腮，左手死死摁住秦霄的肩膀。
“唔，废品站的书堆久了，尘螨多一点，碰到了长红疹也不奇怪吧？”祝星星睁大眼睛作无辜状，心底却冷笑，那就看看谁更能装。“要不怎么跟秦霄同屋的男知青都没长上红疹，反倒是秦知青长了红疹呢？”
蒋胜男大大咧咧地说：“是咧，废品站的旧书尘确实有点多，少萍自己自己翻那些书都咳嗽了好几回呢！”
蒋胜男算是与当地村民交往得最密切的新知青，说话间带上当地的口音，掺杂她原本的沪市口音，让人听了想笑。
她的话却像一个大巴掌，狠狠地甩到秦少萍脸上。
钱向前像突然被扼住脖颈，脸涨红，丝毫无方才斗志昂然的神情。
秦少萍低着头，肩偶尔耸动，过一会，发出低低的声音：“我没有说秦霄不好的意思。”
大家默然，这场小闹剧便算过去了。
空气中一时只剩下翻书的声音以及笔在之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但是在祝星星心里，这事可没完。
她看了看秦少萍，又看了看刘东方。
这两人虽然没有像原著那般看对眼，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还是站在了同一战线。
差不多到知青们休息的时间点，大家陆续离开堂屋，只剩下祝星星和秦霄两人。
祝星星说：“秦霄，给我支铅笔。”
李老给的工具里有一把铅笔，给他描纸样用的。
秦霄将手里的铅笔递出去，顺口问了一句：“你要铅笔干嘛？”
“明天参加选拔考试啊！”祝星星看着秦少萍的背影，说。
她之前已经警告过秦少萍，但是她不听，那只好让她失去点东西。
毕竟，有失去才会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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