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变！天！了！
赵乔满意的看着士兵们练习对战，军队中的确是会有很多兵油子，但敢打敢拼的好男儿也有很多。
况且兵油子还不好解决？有谁不好好练，就拎出来陪赵乔过上几招儿，保管他服服帖帖的。以武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在军营中十分好用。
在这里，实力便是一切，因此，大力出奇迹的赵乔如今荣登沐家军教头第一位，让所有士兵都能心服口服的那种。
悄悄地，赵乔又背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达到了狗蛋七号的身边，此时和他在做对战演练的是狗蛋一号。
这鲜明的对比，相比越战越勇的一号，七号简直就是躺平任打的典范，就像是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白瞎了这张脸。
“这枪法练得不错啊，招式已经练得很熟练了，应变快些就更好了。”刷波儿一号的好感度几乎是赵乔每日必做的任务。
虽然这些狗蛋儿们都距离将军的水平太远，但矮子里拔高个子，狗蛋一号算是一群小矮子里最高的那个了。
一号挠着头嘿嘿傻笑了几声儿，涨红了脸感激道：“谢教头教诲。”
满意的点了点头，赵乔走到七号身边，幽幽叹息一声：“哎，这些人中你算是练得差的了，你看看，连挥枪的招式都不标准，你这样用枪很容易扭到手腕。”
说着赵乔直接上手把着七号的手腕手把手的纠正了他的姿势。
“弓步、抬头、挺胸！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力！对，就这样！”
说着赵乔又拍打着七号的身板儿更正了他的身形。
拍的七号差点儿趴在地上。
嗯……每天的必做任务，刷一波儿狗蛋一号的好感度，再揩一揩狗蛋七号的油……
从镇国公府回来，赵乔如同往常一样直奔乾明宫去陪父皇用晚膳，如今她将自己的日程安排的很满，也不再有时间同父皇玩乐了，只能借着饭点儿过去吃喝，尽量不耽误其他时间的安排，勉强算作吃喝玩乐陪一半儿。
今天从皇宫门口到乾明宫的路相比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天色比起往日却要更清冷些，赵乔穿着厚厚的狐毛大毡，手中揣着一个的金丝珐琅手炉，在步撵上昏昏欲睡，她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利用这些在路上的时间去休憩，来缓解身体的疲惫。
乾明宫中，赵乔端过甜杏儿手中的白瓷炖盅，亲自给皇帝盛了一碗肉羹，“父皇，您尝尝这羊肉羹，甜杏儿这羹做的一绝，羊肉入口滑嫩，味道醇香而不腻，细细咀嚼，肉质软烂而后有回甘，热热乎乎儿一碗吃下肚儿啊，保您浑身舒泰，全身都舒展开来。”
皇帝知道女儿最近得了个貌丑的宫女儿，颇擅厨艺，与他用膳时也经常会让这宫女儿给添上一两道菜，这两厢比较，竟比御膳房做的要更加美味些，便迫不及待的拿出勺子吃羹，一碗下肚，皇帝鼻尖微微冒汗，浑身舒泰的呼出一声气。
“呼，果真是舒服啊。”
看着皇帝红润的脸庞，赵乔心中亦喜亦忧，父皇成日神采奕奕，每日太医来请平安脉也都说皇上身体甚是康健，有长寿之相，怎么都不像只有六七年好活的样子，赵乔想不通梦中为何父皇那么快便驾崩了，不知道究竟是世事无常还是另有蹊跷，因此便只能着意关注他的身体。
一碗羊羹下肚，皇帝便打开了话匣子，话题无非老生常谈。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拿着赵乔拿着白瓷小勺的手，痛心疾首道：“乔儿，你看看你这双小手，以前娇嫩白润似葱根，如今冻得像是根红彤彤的胡萝卜，还是坑坑洼洼的那种丑萝卜。”
“好吃您就多吃点儿。”赵乔咬着后槽牙又给皇帝盛了一碗羹，希望能用美食堵住他的嘴。
吃羹时赵乔余光撇过自己的小手，感觉心塞塞的，嗯，确实是有些丑，她的两只手被冻得有些红肿，上面还生了些冻疮，尤其是当手中拿着白瓷小勺时，一红一白更是对比鲜明。这也无法，平日虽然身上穿的暖，但舞枪时为了更好的练习，双手是不能戴手套的。
只是被父皇当面点出来，未免有些难过。
“父皇理解你想要及早掌握自己的兵权，当前朝廷中有以丞相为首的诸多迂腐书生，你在文官当中无法插手，便想要在军队中掌握权力，可镇国公本就是你的外祖，你们是天然的联盟，又怎么如此想不开自己亲自受苦？”
皇上自顾自的叨叨，而赵乔头也不抬的默默喝汤并不回话，这个话题每每父女相聚必会提及，她不必多做重复解释，父皇要的也并不是自己的解释，他清楚无法改变自己的决定，也没有切实的办法能总揽大局，因此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哎，如今你奏折也不帮我看了，每日为父要看那~~~么一大摞的奏折，都少了很多陶冶情操的时间。”
赵乔看着皇上很夸张的伸开双手上下比划他每日要看的奏折的厚度，低着头扒饭的时候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真的是够了父皇，用吃喝玩乐来陶冶情操？您可真是兴趣高雅。
接下来皇帝又例行和赵乔叨叨今日的见闻。
赵乔例行一边扒饭一边双眼放空。
“哎，今日上朝时，丞相又旧事重提立太子的事情了，可如今刚入冬，天气一点儿也不炎热，我也没法儿再装作中暑，幸好今天天儿冷，我便以感染风寒为由搪塞过去了。”
可不，丞相受先皇所托，辅佐社稷，忧国忧民是真的，老妈子般操心也是真的。
“太傅近日越来越老糊涂了，偏偏还死占着位置不愿乞骸骨，今日上朝时天儿冷了些，丞相因为劝立太子的事情和我缠磨了一上午，我看他脸色泛青，只是咬牙硬撑着呢。”
可不，太傅倒是满腹经纶，但教育水平真是不敢恭维，当初教导皇帝，如今皇帝是个什么样子大家也都看到了，他自己的五个儿子也没什么出息，连个考上举人的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孙子进士有望，可不就得咬牙在朝廷中再多撑几年，给孙子铺路呗。
赵乔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食物，嗯嗯啊啊的敷衍老父亲的唠叨，一边拿过锦屏手中第二碗饭，如今每日练武，就连饭量也增加了许多。
真香！
“对了，今日上朝还有件事，不过这事儿每年都要来一遭的，倒不新鲜。”皇帝漫不经心的说。
不新鲜还说，赵乔埋头扒饭。
“戎狄人又来扰边了，每年冬天都来这么一遭儿，今年天儿冷，想是会多骚扰一阵子。他们可不像是咱们□□人，蛮夷之地的野民，不懂得秋收冬藏的道理，一到冬天就断粮，一断粮便要来抢我们的粮食，今年边疆百姓们又要受苦了。”
“皇儿，你怎么了？”
皇帝夹了一筷子卤牛肉吃了，一抬头就被唬了一跳。
之见赵乔一脸呆滞的盯着自己，腮帮子还被塞得满满的，动作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似的。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撕破了整个夜幕，照亮了半片天地，一瞬即逝。
“轰隆隆！”雷声紧随其后，声音震耳欲聋，经久不绝。
“哗哗哗！”瓢泼大雨倾盆砸下，伴随着闪电和雷鸣不要钱似的向下泼洒。
赵乔呆呆的望向窗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变！天！了！”
变天了啊。
她的声音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冷静，这一刻，她已经等了有三个多月，可当这件事情真正来到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浑身发麻，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心脏骤得停了一拍。
赵乔此刻突然对自己身处的世界有了些许怀疑，并生出一种微妙的荒诞感。
这过往的一切，难道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皇帝此时也扭头看了看窗外，皱着眉头道：“这雨怎么下的如此大，刚进冬，就算不下雪，也不该下如此大的雨，这雨下的倒是比夏天还更猛烈些。”
转而他又扭过头一脸郁气的盯着赵乔。
“皇儿你能不能不要一边说话一边喷饭！”
赵乔呆滞的转过头，看了看狼藉的桌面，艰难的吞下了嘴里面的最后一颗米。
皇帝扫兴的放下了碗筷埋怨，“我眼睛瞎吗，这么大的雨看不见吗还要你提醒？只三个字，你一个字一口饭，如今这桌上的菜可还能吃得？倒人胃口，不吃了不吃了。”
说完，皇上晦气的扫了扫粘在自己衣袖上的米粒，一甩袖子就气咻咻的走了。
赵乔呆呆的望着父皇走远的背影，心虚的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继续低头旁若无人的扒饭。
在这么紧张的关键时刻，有点失态在所难免，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嗯，真香！
晚膳过后，雨小些了，赵乔回到了燕飞宫。
她如今的思绪仍旧还有些杂乱，于是准备回宫好好筹谋，晚上睡个好觉，养精蓄锐，为明天的硬仗做好充足的准备。
待到半夜，赵乔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了，睁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天花板，“豁”的一声翻身而起，罢了罢了，做不到的事情不强求，赵乔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最近总是很容易饿，索性招几个宫女儿，端盆子炉火，烤地瓜吃。
炉火温热，地瓜香甜，驱寒祛湿，悠哉美哉。
地瓜太素？甜杏儿，另烤一盘子羊肉，来佐地瓜吃！
半躺在临窗的锦塌上，赵乔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曲起手指慢慢敲击着塌沿儿。
“笃、笃、笃。”
“滋、滋、滋。”
“哗、哗、哗。”
窗外雨仍旧下得淅淅沥沥，窗内红薯被炉火炙烤的滋滋作响，冒出了诱人的红油，香气扑鼻，而赵乔单手敲着床榻盯着冒油的红薯愣愣的出神。
“公主，羊肉好了。”甜杏儿端来从小厨房刚刚做好的羊肉。
“公主，红薯也能吃了。”锦屏用筷子戳进红薯，筷子一伸进去便从里面冒出了红滋滋的油汁儿来。
赵乔坐起身，左手拿着羊腿儿肉，右手拿一块烤红薯，左右开弓吃的香，啧，羊肉的油脂被炙烤出来散发着烤肉和孜然混合的香气，再加上红薯香甜的味道，真是妙极。
“殿下，这个叫做红薯的东西真是好吃啊，我之前就从没吃过。”甜杏儿拿着一块红薯啃的喷香，腮帮子鼓鼓的含糊着说。
“那是自然，这红薯是去年刚从异国传来的新吃食，你不知道那异国商人，金发碧眼，甚是奇怪，我还从没见过人能长成这样儿，别人不会将他当作怪物么。”翠竹接话道，她倒是和甜杏儿颇为谈得来，两人一个机灵一个呆傻，但却都有些孩子气的天真性情，平日颇能玩的到一处。
“看你这没见识的，那也不过是人，他们国家的人都长那样儿呢。我们若去了异国啊，恐怕也会被当作怪物。”锦屏笑吟吟的开口。
赵乔懒洋洋的握在榻上眯着眼睛，看着宫女儿们互相打趣，享受着这暴风雨之前难得的宁静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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