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清子快速的吃完饭和妈妈告别后，就和娜娜一起去医院看爸爸了。
　　县城很小，很快就到了人民医院。清子跟着娜娜来到住院部，爬楼梯上了二楼。看着重症监护室这五个大字，清子变得紧张起来。心跳加快了，身子变得燥热，她能感觉到身体里流淌的血异常的活跃。就像快要奔涌而出的火山，一齐冲上了大脑，要爆发出来了。
　　“你怎么了？”娜娜察觉到清子有些不对劲。她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还好吧？”她关心的问了一句，又拍了拍清子的背。
　　“还好还好。进去吧。”清子将大衣解开，让自己觉得凉快一些。
　　一脚刚踏进监护室的大门，就听见了“滴嘟滴嘟”的响声。全是心率检测仪发出的声响。
　　“呐～这是给你穿的。套起来。”娜娜拿了一件白色的大褂给清子，清子接手后立马穿了起来，发现还挺合身。
　　“谢了。带我过去吧。”清子小声的说。
　　“走。”娜娜手指一钩，清子就跟着走了过去。
　　“咦？娜娜，你怎么来了？不是休息啊？”娜娜的同事在忙着做记录，突然看见走进来了两个人。眯起眼睛来，才看清了是娜娜。
　　“真吓人啊！我还以为大晚上，还有领导来检查呢。”
　　“你旁边的是？”她小声地问。
　　“我关系好的同学，来看她老子。”娜娜进了重症监护室嗓门依旧是这么大。
　　“你自己过去咯，就在那里。”清子顺着手指的方向来到了爸爸的病床前。
　　“她爸爸是哪个？”护士小声地问。
　　“6床的。”
　　“那还挺严重的，一直昏迷。”
　　“是哦，说不定女儿回来了会醒过来呢！”
　　“也说不定。”
　　清子来到爸爸的病床上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爸爸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生病的人，连呼吸机都没有带，看着爸爸胸前的被子一上一下的有规律的起伏时，清子心想：“没事的，爸爸只是睡着了而已。醒过来了，就会好起来的。”这时候她发现爸爸的右手手指上夹着一个夹子，是用来检测血氧的。
　　原本以为见到爸爸一定会哭的特别伤心，可实际上是，清子的内心如湖面一般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她真的认为爸爸只是睡着了。他在好好休息。等他休息够了，就会醒过来。醒过来了以后，就会慢慢的恢复正常。
　　清子用手轻轻的摸了摸爸爸的眉毛，他的眉毛很黑很长，一点也不夸张，把眉毛拉长了用尺子量一量，一定有两厘米那么长。然后，她的手往下移，又轻轻的摸了摸爸爸的眼睛。
　　“怎么样，在睡觉吧？”娜娜走了过来。
　　“施辉！施辉！”娜娜用很大的声音在爸爸的耳边说话。其实这已经不能称作说话了，大喊比较合适。娜娜一边喊，一边拍打着爸爸的肩膀。
　　“醒一醒，施辉！醒一醒！”
　　终于，爸爸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到这一幕，清子既激动又难过？激动是因为爸爸终于打开眼睛了，难过是因为，爸爸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目光呆呆地，眼珠子好像也不会动。
　　“爸爸。”
　　“你要大点声，这么小，听不见的。”
　　“爸爸！”
　　“还是太小呢！”
　　“哎呀，算了，你直接对着耳朵这么叫吧。”
　　“爸爸！”
　　“你看，还不太行。他眼睛动都不动一下。”
　　“施辉！施辉！你女儿来了！你女儿来了！”娜娜一边很大声的喊，一边拍着他的肩膀。
　　“你看，要这样他才有一点点反应。”
　　“那行，你们聊。不过也别说太久了，病人要多休息。”
　　“好的，你去忙。”
　　娜娜走了以后，清子弯下腰对着爸爸的耳朵说着话：“爸爸。我回来了。我是清清啊！清清回来看你了。”
　　这时候，清子歪头看了看爸爸的眼睛，似乎变得有神了一些。清子太开心了，爸爸知道我来了，他能够听到我说话。
　　清子拿起爸爸的手，他的手都已经肿了起来。清子心疼的握着他的手。不管怎样，爸爸今天睁开了眼睛！清子还是很开心的，她带着笑容望着爸爸。她认为，虽然爸爸生病了，但还是可以通过表情知道一些事情的。所以，清子在进病房前就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要微笑着和爸爸在一起。这样，或许他会觉得自己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不然自己的女儿怎么笑得出来呢？
　　“爸爸，我爱你。我很爱你。妈妈也很爱你。你现在在医院，一个人不要害怕，有娜娜在。娜娜你知道吧？我的好同学，从小学我们就是同学了，一直玩到现在。”
　　“爸爸，你放心。妈妈她很好，我回来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她。你在这里也要加油，晚上好好休息好好睡觉。白天努力睁开眼睛，清醒一下。我每天都会来看你，只要娜娜上班我就会过来。”
　　“爸爸，现在外面很冷。大冬天的。不过深圳却很暖和，我来的路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到了南昌就要换上厚衣服。我是坐飞机来的，快得很，才不到两个小时。以后你和妈妈再来深圳，就不要坐火车了，太慢了。偶尔也坐坐飞机，享受一下。”
　　清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爸爸，爸爸的眼神就像寒风中的烛火，忽明忽暗。她想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想要守护爸爸。
　　“爸爸，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出院好起来。所以我们都要有信心，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一家人都在努力。”
　　“爸爸，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吗？我今天晚上吃了妈妈做的饭菜，妈妈弄了辣椒炒肉，还做了一个蔬菜。你知道是什么蔬菜吗？生菜。都很好吃哦，你快点好起来，好了就能吃妈妈做的饭啦，你最喜欢吃她做的红烧肉，到时候让妈妈弄。”
　　“爸爸，你千万要好起来，我和呆子还没举行婚礼。你不可能不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吧？你想想，我要举行婚礼了，你是一定要在场的啊！以后我还要生小孩，你都说了好几年了，要帮我带孩子，说话不算数可不像你啊！”
　　“加油！爸爸！加油！”
　　“你在干什么啊？一直嘀嘀咕咕的，这么小的声音，他也听得到？”娜娜双手放背后走了过来。
　　“没事，就在耳边说，应该听得到。”
　　“你说，我天天在我爸爸耳边说话，他会越来越好吗？”
　　“应该是听得见，有用的。没事，你想来就告诉我，我上班你肯定进的来。”
　　“真是多亏了你，之前是我外婆，现在又变成了我爸爸。”
　　“唉……”
　　“别说了，人也讲的清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在医院里，天天见，都习惯了。”
　　这时候清子转过头来又看了看爸爸。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在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四十了。再不回去就晚了，大冬天的冷。
　　“那我们走吧，我爸爸也睡了。”
　　“走吧。”
　　“对了，你们不是说我爸爸一直昏迷。今天不是打开眼睛了吗？”清子很疑惑。
　　“打开眼睛是打开眼睛。昏迷是说他没有意识啊。”
　　“走吧，明天再来。”
　　“等下，我和爸爸告个别。”
　　“你去吧。”
　　虽然爸爸已经把眼睛闭上了，清子还是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对着他耳边说：“我走了爸爸，明天再来看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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