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怨你舍不得，恨你做不到
房间里林暖暖盯着电脑桌面上她跟向衍的合照发呆，她想他，可是这种痛彻心扉的思念让她充满负罪感。母亲痛苦决绝的面容，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落寞，向衍的深情温柔，每一个画面都像是她的劫难。她对向衍的情深不舍让她愧对至亲，放弃向衍她愧对自己也愧对向衍。这个局似乎无解，如果要在委屈自己跟委屈家人之间做选择，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委屈自己，可委屈自己也就委屈了向衍，不管如何她是真的舍不得委屈向衍。哪怕心里再气恼向衍为岳阳做无罪辩护的这个决定，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向衍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弃她不顾，她还是没办法怨恨他，或许在他们之间常年的相处中，她已经习惯了爱着他，顺着他，护着他。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地老天荒，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开怀大笑……”
林暖暖心心盼盼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曾经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等这个铃声等到泪流满面，现在她期盼已久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可是却懦弱的不敢接起。空荡的房间，好听到迷惑人心的男低音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唱着动人的旋律。她的心也跟着旋律沉沦，手不自觉的已经按了接听键。
向衍：“暖暖，是我。我回来了。”
在林暖暖呆愣之际手机里已经传来向衍梦回牵引的声音，依旧是那熟悉的温柔，只闻其声林暖暖已经泪流满面，她的相思早已成疾，她的委屈堆积成山。
“暖暖，你在听吗？”向衍温柔的语气里有些不可察觉的慌张。
林暖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嗯，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向衍看不到林暖暖的表情，只是听到她浓重的鼻音已经自责到心痛。：“对不起，暖暖。”
向衍的道歉重重的砸在林暖暖心上，她的思念，委屈，怨怼，如洪水泛滥，倾泻而出，：“你的道歉来的太晚，你也没必要道歉，他是你的父亲，你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而已。对不起三个字太重，我身上已经背了一座大山，你的歉意我已经背负不动。向衍你说让我给你两年清除我们之间的障碍，如今我们之间的障碍似乎清除不掉了。这一年来我所承受的相思之苦，是我为我们这段感情最后的纪念。”
向衍焦急的说道：“你是要放弃我了吗？我千辛万苦的赶回来，你连最后的申诉都不给我，就直接给我定罪，判我出局了吗？”
林暖暖忍着心里的苦涩：“我没有资格给你定罪，我现在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我只是累了。向衍对不起，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爱的人，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爱你的权利，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被迫的接受关于你的一切，他们口中的你，我是那么陌生。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我自认为足够了解你，可现实的你陌生到让我生出惧意，我厌恶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个完全陌生的你，但并不是我不听事实就会改变，我们的人生需要一些水落石出的时刻，去见证事实真相，我不得不接受事实，被事实推着前行。曾经我也相信情比金坚，想要为我们的未来最后努力一把，可是我们之间隔着亲人的鲜血，我没有办法不顾家人的感受，自私的和你在一起。”
林暖暖的话让向衍慌了神：“暖暖，你真的狠心不要我了吗？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你能不能不要轻言放弃，这一年来我在死人堆里挣扎，你是我唯一存活下来的信念。你在公寓对不对，我来找你。”
林暖暖急切的想要制止：“你别过来……”
向衍不给林暖暖拒绝的机会：“我在门外，你开门。”
林暖暖被向衍的话惊的语言受阻：“你……怎么……什么时候来……”
向衍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林暖暖，想把鲜活的她拥入怀抱：“我下飞机就赶过来了，我也不确定你在不在这里，只能赌一把，看来我赌对了，暖暖你愿意给我开门吗？”
林暖暖挂断手机，想象着一墙之隔的向衍有激动，有苦涩，也有怯懦。她跟向衍之间不论最后的走向是什么，当初他们在一起的初衷是因为爱，不管是对向衍，还是对他们这段纯粹的感情，他们两个人都应该毫无保留的谈一次，即使分开也应该有个体面的交代，既然迟早都要面对，她没有理由逃避。她走进洗手间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不再迟疑的走过去打开门。当她看到门外的向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你瘦了。”
“你瘦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说着一样的开场白。
林暖暖不自然的别过头。
向衍看着林暖暖不自在的样子，出声打断这尴尬的气氛：“嗯，我这一年来一直在满世界跑，处理岳氏集团的事，确实瘦了，也黑了。再也不是以前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了，可你还是那么漂亮光彩照人，如果能再长点肉就更好了。”
林暖暖把着门，有意忽略向衍眼里的柔情：“进来吧。”
向衍走到林暖暖面前，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暖暖我能抱抱你吗？”
林暖暖看着这样卑微小心的向衍，伪装的坚强逐步瓦解，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向衍不再克制自己的思念，把林暖暖拥入怀中：“对不起，我所想所愿就是让你无忧无虑，不受委屈，可我却是带给你最多烦恼最大委屈的人。”
林暖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回应向衍，只能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她贪念他怀里的温柔，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就此沉沦：“向衍，我好想你，想到已经没了力气，我好想恨你，但是心怎么也硬不起来，我好想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一般去触碰这一丝温热，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我的矛盾，我的纠结，我的思念每时每刻都在不留余力的折磨着我。爱你没法继续，怨你舍不得，恨你做不到，我好累真的好累。”
向衍紧紧的抱着林暖暖，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你能给我一个全盘托出的机会吗？暖暖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但是我的父母给了我生命，我不能弃他们不顾。我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曾经我无数次想过告诉你一切，因为太在乎，总是容易患得患失，因为太在乎，就会变得犹豫不决，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的自负造成的，我也在努力为我们这段感情寻找一条出口，我以为只要我把岳氏带入正轨就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我们之间就不再有障碍，现实的打脸来的太快，我救活了岳氏，却救不活你舅舅的命。”
提到舅舅林暖暖出逃的理智迅速回归，她推开向衍从他的怀抱抽离，即使再贪恋这一抹温柔，想到痛苦的母亲想到年迈的外公外婆，想到林家的现状，她也不能放任自己沉沦。她只能用淡漠疏离包裹自己的真心：“进去说吧。”
怀里的柔软突然消失，向衍眼神里的落寞显而易见，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隔阂，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
此时走廊角落里那一抹身影显得那么落寞孤寂。金世煊看着在门口相拥的林暖暖和向衍，看着他们拥抱，看着林暖暖让向衍进屋。他们的世界是那么和谐美好，即使相隔一年未见，他们之间的情愫还是那般浓烈，他感觉自己像跳梁小丑，努力融入却总是被孤立，一路走来自负强大的他，枪林弹雨都不曾打倒他，如铜墙铁壁般存在的他，却被感情伤的体无完肤。他们之间的拥抱刺的他心脏突突的疼，他没有受虐的倾向，可总在林暖暖这里找虐，他气恼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他转身向电梯口走去，给他们一个清静也给自己一个体面。
向衍进屋自顾自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时隔一年他再次踏入林暖暖的领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是心境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曾经只要他来，他的身边总有她，她总是如影随形，满心满眼都是他，如今那个她已经坐在离自己几人之隔的相对面，当得知父亲和暖暖舅舅之间的渊源，他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情景，想象里的画面现在真实呈现他的心居然比想象里的疼痛来的更猛烈。“暖暖，我们之间……”
“别的先不提，说吧。”林暖暖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一年的蜕变，他俊朗的面容多了几分成熟，相较从前更加刚毅，魅力更甚。这样的向衍她要用尽自己全部的制止力才能控制对他的情愫。
向衍看着没有了初见面时激动的林暖暖，此时的她素面朝天也难掩美艳，她表现的冷漠而疏离，可轻微颤动的手指，出卖了她的伪装。“故事太长，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或者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你问我答，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没问的，我想到了再补充。”
林暖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向衍：“你是岳阳的儿子，岳阳名号的震慑力不说在别的地方，就单单在海城为什么还有人不怕死的绑架他儿子。你既然是岳阳的儿子，为什么你的童年过得那样惨淡，三天两头的受伤？就以岳阳两个字，按理来说，没有人敢动你才对。”
向衍自嘲一笑，腰板笔挺的坐在沙发上：“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你想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可能会有点啰嗦，但我必须从头开始讲，也许言语不会很连贯，希望你能耐心听我讲完。我是岳阳的儿子没错，我的幸运和不幸全都来于这个身份。曾经因为他我不得不东躲西藏的生活，现在因为他我最珍视感情似乎也岌岌可危，可是我又能怎么办，他是我父亲，他为了让我远离他的世界，能有个正常的生活，他用尽了他手上所有的资源，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全部斩断，为了迷惑敌人，让我安全的生活，他收养了我大哥，把他放在明面做我的挡箭牌，你说他无情吧他对我却关爱有加一生都在为我考虑。对于我所遭遇的一切根源是因为他，但面对这样全心全意为我的人，我对他却起不了丝毫的报怨。暖暖你知道的，我们岳氏的发家史并不是那么干净，从我爷爷开始，他就已经在斩断某些不正当的交易，但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想要全部转正，又岂是那么容易，我爷爷这个人做事果决狠厉，在这条道上得罪的人不再少数，我父亲从出生就被某些人当成了活靶子，也是他们对付我爷爷最好的工具，绑架刺杀对我父亲而言是家常便饭，用我父亲的话说，他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他的命足够硬。我爷爷一生共五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父亲，我的这几位亲叔叔全都死在了各种算计和报复里，而我爷爷最后也不得善终，死在仇人的算计下，用我爷爷的话来说，这就是命，你一生做恶多少，老天爷都记着，时间到了，就会来收利息了。”
林暖暖不解的问：“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医院里，也是你父亲的仇家做的？他们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绑你，难道一点都不顾忌你父亲，就不怕他报复？”
向衍摇了摇头：“那次不是我父亲的仇家做的，相反是他的合作伙伴做的。当时我父亲遭他的下属陷害被捕，金钱这个东西的诱惑力可以让人毫无下线，陷害我父亲的人是他亲叔叔，为了金钱权利可以无所顾忌。我父亲进去以后，跟他合作的某些人慌了，就开始打我的主意，绑架我来威胁我父亲。我父亲这个人，走一步看三步，习惯留后手，他的手上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很多大佬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些人里面黑白两道的都有，而且都是身居高位的人。只要我父亲活着，他们就没有办法安生，为了逼我父亲交出名单他们无所不用其极，那份名单是我父亲最后翻身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拿出来，虽然他在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把我母亲秘密送走，也给我身边安排了不少人保护我，铜墙铁壁都会有漏洞，何况是我父亲匆忙间的部署，所以那些人还是查到了我，知道我是岳阳的儿子，所有人都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这就是童年的我三天两头遭绑架受伤住院的原因。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我也慢慢有了经验，轻易他们也很难抓住我，我这条路走不通，他们只得放弃，答应我父亲的条件，把我父亲从里面弄出来。其实，那份名单一直都在我身上，人家都说我父亲是老狐狸，善于算计，这话真没错，有谁能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在一位不足十岁的小孩身上。后来我父亲从里面出来了，他怕我跟他有一样的童年一样的人生，所以领养了一位男孩，做我的挡箭牌。把我从他的世界完全剥离出来。我们自认为的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被人挖了出来，世上哪有不通风的墙。”
林暖暖艰难开口：“如果，你没有回到岳氏，我想你的身份可能也不会被挖出来。如今形势下，岳氏转行势在必行。终究是你放不下你的家人，选择暂时先放弃我。向衍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你因为家人放任我，现在我似乎不得不因为家人放弃你。”
向衍长叹一口气：“暖暖，你真的很聪明，总能一下子抓住重点。确实如你所说，如果我不回岳氏，我的身份目前依旧只是单亲家庭的向衍，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我是岳阳的种，这是不变的事实，岳氏一天不回归正轨，对我来说它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不允许自己被动的在不确定因素下生活，与其惶恐等待，我宁愿自己亲手解决。以前我也天真的以为，只要我的身份只是向衍，我只需在事业上小有所成，让你衣食无忧，你的家人就能接受我，但林季的话点醒了我，既然你们家能查到我的身份，保不齐别人就查不到，特别是那些等着林家出岔子的人，想要和你无顾虑的在一起，我就必须是个干干净净的身份，我跟岳家的关系这辈子是断不了了，我就只能把这些后顾之忧全都解决了。这一年里我完成了我爷爷当初没有完成的事，虽然过程艰险，好在我命硬都挺过来了，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为了钱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也是我不敢联系你的原因，我太害怕他们察觉到我跟你的关系，给你的人生安全带来威胁。暖暖你的世界太干净，干净到纯粹，你眼里是非对错，好坏有明显的分界线，可世间的对与错好与坏它并没有直接的分割线，只能相对而论，就好比我父亲，在你眼里他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反面人物，可在我眼里他却是难得的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跟他之间的血脉关系，也不是为他开脱，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我父亲虽然有□□背景，但他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走私，贩/毒，拐卖妇女儿童，这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不法勾当他从不参与，虽然他在那条道上，但他依旧坚守自己的底线，当然他也算不上好人，毕竟他的赌场，高利贷，某些有颜色的会场，也让很多家庭破裂，甚至让很多人身受牢狱之灾。”
林暖暖知道向衍说的是事实，她的人生过的太顺利，没有见识太多的悲伤离合，在她眼里黑即是白就是白，不管岳阳的为人如何，只要他在那条道上，在她眼里的他就是恶人，但岳阳毕竟是向衍的生父，她没有立场去评价他，也不想跟向衍争论岳阳的好与坏，只要岳阳跟舅舅的死有关，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们在对的年纪，遇到对的人，彼此经历一段美好而纯真的感情，我想未来我们生活里能有彼此也会是很幸福的美满，向衍，我爱你，但这份爱不足以让我背叛我的家人，我做不到那么自私，只为自己的幸福不在乎家里人的感受。至于岳阳如何，岳家如何我想我没有必要去计较了。”
林暖暖的话，彻底让向衍慌了神，他大步上前，拉起坐在沙发上的林暖暖，强势拥入怀中：“暖暖，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轻易说放弃，我们说好一起到老，你说好等我的，你都忘了，失去你，我残破不缺的人生还能有什么盼头。我的出生我选择不了，你舅舅的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用我的幸福买单。”
林暖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向衍抱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这个怀抱还是那样温暖，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样熟悉，但她心里清楚，舅舅迟到的死因和向衍做出为岳阳做辩护的这个决定，已经给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判了死刑。“向衍，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开庭，你要为他做无罪辩护对吗？你大学的主修课是律法，我看过你曾经舌战群雄的场面，我也知道你的专业实力，我想你能亲自出面为你父亲辩护，岳阳这次应该能化险为夷吧。可你想过吗？你父亲出来了，我的家人心里的那口怨气能出在哪里？你可以为了你的家人不顾一切，那是生养你的父亲，我没有立场说什么，可我也有家人，我有痛失爱子的外公外婆，有视兄长如父的母亲，有一直以舅舅为榜样的哥哥，他们也是我的家人，我又怎么能自私到不顾及他们伤痕累累的心和你没有负担的双宿双飞。今天我还为了你与我父母争论，我恳求我父亲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为我们这段感情再努力一下，可是当我了解了像我舅舅这样的军人，他们的无私和他们的牺牲与救赎之后，再加上你回来的目的，我再也没有了努力的信心，我们之间的阻碍，已经大的没有努力的必要了，你那么聪明，那么理智心里有何尝不清楚，现在的挣扎也只是心里的不甘罢了。”
林暖暖的话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向衍所有的希望，他理智全无，身体也不再克制那股对她的欲望，吻霸道的强行探入，双手紧箍林暖暖的细腰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为所欲为的发泄着自己的不甘和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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