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先斩后奏(68)
同僚们拉住布兰的功夫,三人透露完了近期的各项政策,东大长官和欧阳侍卫长还要去弄节日庆典上的骑士团马术游行表演,被丢下的部长想找人只能亲自光临会议室。
里头有模糊不清的对话,是一段争吵。
邱相在问:“你上回装疯卖傻闹人家工程部的小辈还没闹够,这次又跑来这里占用政府资源是干什么?”
另一个老者说:“你的好学生谢留行是不是想把我的学生玩完扔掉?”
邱相:“你胡说什么?霍骧受什么气了?不可能的,他们顶多拌两句嘴……”
老者:“谢留行是这么说的?那就这样吧,霍骧跟我说他过伊甸园节也不会回来,他会直接带着义子去西府。”
邱相:“这是他说的吗?可是留行要查骨胶汤厂那边的旧案,他要改变现有的法典安排,霍骧为什么不……”
老者:“怪了,霍骧有必要回来耽误他的计划吗?国王想一个人用钻石引来豺狼,豺狼一抢东西,到时候那些不服气的民众自然会纷纷反抗,律师也可以在人群中成为首领,众心拱月。”
邱相:“留行的个人想法不是很好?我国的最高法典早就需要来一次大变革。”
老者:“是,但是谢留行的做法就是先斩后奏,从不考虑别人,不过,你不是很不想他俩凑在一块么?有人把对我的看法都投射给了霍骧,又把谢留行当成小时候的霜降护在背后,你还觉得他们会变成前人……也对,你在自己的立场和原则面前会选择自保,别人死在眼前,你也不看一眼。”
邱相沉默了。
布兰寻思,这是老年版霍骧和老年版大帝的冷脸吵架现场么!怎么这种怨夫味和受气味都那么还原!
他好像还听见了一句奇怪的东西……霜降?
未意识到端倪的布兰一个没留神也收不住脚了:“邱相您——”
咦惹哦哦哦哦!!!
闯进来的工程部长把惊恐写在了脸上。
但他看到了什么!
老格林,是他!
小辈完全没想到……没合上的门是开了,儒雅温和的左相亲自屈尊接待的老友竟会是那位来历非同小可的格林亲王。
今日气势没收敛的老亲王还一个眼刀过来了。
老亲王:“这个不着四六的瓜娃子难道不知道先拿脑子问问你亲爷爷在聊什么?”
布兰:“……”
邱相看不下去,他抬脸阻止:“格林。”
老亲王:“别叫我格林,我是路边打麻将的老疯子,婆婆妈妈的不如快去把谢留行和我徒弟捆在一起办喜事请客。”
布兰:“……”
这一刻的工程部长真的仿佛看到了……一个老年摄政王在怼脸色虚弱无力的大帝,还是毒舌,狂躁,心情不好就骂谢留行是包菜头的那种特殊状态。
老亲王很快要走了。
左相不想放没医保的退休老头自己到处乱溜达,这个拿起西装的温和老者帮忙推了推凳子:“布兰,你坐吧,谢留行和霍骧他们两个要一起隔空开个会,我送完老亲王也会马上回来。”
“好,好的……”
老亲王专门等在门口,他最后不忘讽刺了布兰一下:“接下来也好好给国家修你的路,过节的时候搞不好最容易出事了,小崽子。”
完全状况外的布兰送走了二人。
看看连接上的星网屏幕,工程部长默默等待起了年轻、自负,脾气也更难搞的‘帝后’二人组……
可很遗憾,五分钟后,提议开会的谢留行来了,霍骧没出现。
“又没人,老师也不在?要不你先提前回去吧。”
谢留行的态度没一点乌云降临的阴霾。
坐下继续玩笔的他想起三天没见到霍骧了,这期间的流星大帝没跟没断奶似。但他四处找人也找不到,还被挂断过几次。
最后一次的谢留行想通知霍骧今天来说点事,某人居然派了一个老实巴交的黑孩子负责敷衍他,谢留行当下认出这个若羽是谁,可惜最后他也没问出个好歹,霍骧的行踪全给他隐瞒到一干二净了。
熟悉他们个性的布兰:“大帝,那我走了?”
谢留行摆手的轻飘飘给了会议室最后一点热闹的气氛,等门被合上,从一开始的急着求饶到失去最初心慌感的人开始回忆这三天的经过……
大叹寂寞的谢留行把头后仰,头摆在哪个位置上都膈应坏了,他不断周旋在软弱和消极里的情绪压皱了衬衣,双腿也跟着盘起往轮椅上一搁……
可无人画面里的那张空座椅也好落寞……椅子啊椅子,你的主人去了哪儿?
拱起指骨揉揉眉的谢留行好像被人塞了碎玻璃渣子,他说不出心底甜苦的糅杂滋味,光是敲桌子责问面前的天平摆设:“你怎么不见了,都不对人家凶一下的?这一定不是冷暴力,一定是您的温柔对不对。”
嘴能张口就来的花花肠子说完觉得周遭始终没人搭理自己的气氛好沉闷无聊,如果霍骧真的在自己的面前,当着面的他们哪怕闹出一些不愉快,谢留行至少可以用嘴唇袭击一口那个人的脸,或者,他会耍赖趴在将军的身上埋头就啃,直到皇帝彻底咬松这条蛇的心门,两个人再抱到一起骂和笑,往事如烟,什么吃药啊也别提了,他以后会更小心骗,再也不露馅的……
摇晃的天平开始笑这位谢律师是个溜奸耍滑不悔改的坏孩子,他引豺狼,骗露丝,还总要惹霍骧。
‘鹅仙’在心里想:“本仙人实现愿望的魔法要不要这么灵?民间霍骧真的不回来了?我现在改心愿还行不行?”
这么看,鹅仙的名字已经注定了这个准点会从十字路口边出没的冥府仙人有点不着五六……世上也就只有王国市场会想到拜他了。
……
此时此刻,在宇宙中,一样有着一场非比寻常的太空历险。眼看三个太阳日的秘密航行就这么‘嗖’一下过去了,不死星那边也迎接了霍骧手下的那帮骨干成员。
地笼飞行器此前抓住了老亲王的那条特殊航线,他们这次也没被别国的关口机制堵截到行踪。
跟一般的刺客不同,龙影从不打草惊蛇,更不会自诩亡命之徒。霍骧对他们的训练策略是‘打不过就跑,被抓了就投降,他们让你发誓当场背叛祖国就赶紧背叛,命最要紧’。
他们有样学样,也不忙着办正事,先在城内用公费逛逛走走吃了顿便饭。
龙影们还在等着拦截白矮星的人。
等他们粗野吃着吊炉上的红酒鹿肉的时候,下了飞船早改头换面的张小天打听到一个事。
昆仑星的流星大帝此前亲自送出的两份国礼今天将会正式抵达太后和三世居住的百花大王宫。
一个路人说:“白矮星和昆仑星在打了,咱们这边也赌赌看,太后娘娘到底帮谁?”
周遭的多数人:“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看他们怎么死!”
张小天一个看热闹的也没评价。
又有人评论起西府对峙:“听他国女外交官的措辞,那位流星大帝看起来至少还是较为仁义的,他对咱们太后比三世对亲娘还温良恭顺呢,这种人就是一个老好人,架空他的那个摄政王霍骧才是残暴无情一点都不好惹……”
张小天嘀咕:……哥们儿,你算了吧,他们半斤八两……
接着,张军士长安排完其他兄弟们各自的潜入身份,他开始顺着摩根留下的线索找到下一个潜伏位置——一家对外还在招聘教徒的修道院。
霍骧临行前对他说:“天儿,你帮我去查查红王家的人,看看他们本国还有没有人敢讨论太后杀红王的旧事。”
历史上最著名的民乱,红王之乱?这可不好查啊。
要知道,红王家族当年号称百花世家,皇室如今保留的百花大王宫也来自于此……谈及他的死因,本国历史记载都会说这位王迫害底层农奴的暴行引发了百姓们的反抗,但是百花家族的倒台另有隐情也是公认的……
可霍骧这次的目标明明是霍启,他居然认为那位失踪的继父和红王会有什么特殊关系?
霍骧:“霍启跟总督府的老保姆当年是同一批逃到昆仑星求生的同乡。这人成功当上蛇岛的提督后,他才对外宣称自己是黑潮岛本地人,他到底是谁,这得问摩根的那位上家,这人应该就是上次用太后的名义送了一根不死参给皇帝的人。”
张小天意识到霍骧对刺杀谢留行的怀疑目标已经扩大到了一个未知深渊……
张小天:“霍启一个叛国罪的邻国首相怎么可能混进皇室的?”
霍骧告诉他,自己认为霍启曾经可能是靠教徒的身份混入了不死星的皇室内部。
“太后每天都要做弥撒,你若要调查她身边的人,我给你一个办法,也跟着信教,这方法是最快的。”
“……天树教?宣扬‘万物有罪’的那个?如此圣洁虔诚的场所会藏着什么?”
斗篷下的青年抬起了鼻子下的手指,他小时候干过放牛娃,后来跑去战场,就是没出过家……他以后是不是不能喝酒吃肉找女朋友了?
张小天:“我还是先确保大帝送的国礼不会出问题吧,以及,弄死白矮星这次派来的人,不过,老大领着我们过完要塞应该也迫不及待上飞行器了吧?”
毕竟,甜品名将还专门烤了一份玛格丽特饼干迎接了回程的星空。
大帝这下准会惊喜到失语。
另一边,故事回到王国市场,那边的市井家庭内散发出一股玛格丽特饼干的香气。
这种昆仑星家家户户都会做的饼干有个寓意。
叫爱的手印。
因为一对夫妻在决定走向婚礼殿堂时都要摁下手印,玛格丽特就代表了爱情的双向许诺。
这个典故也与近日的灵异事件形成一种巧合上的呼应,以前的昆仑星每年也有驱赶另一种白衣女性鬼魂的传统节日活动,大家往年也会烤饼干哄孩子。
相传在领主主宰王国的旧时代,人们总能看到有一群死后不得超生的薄命女子变作厉鬼。她们被抛弃、枉死,投靠在森林鬼王的身边伺机发起复仇,每当有年轻男子来到受诅咒的林边,这片月影幢幢,邪意鬼魅的白雾森林深处就会舞来一群雪白神秘的幽灵,她们的脸上蒙着起伏的轻纱,高贵的白舞鞋像一群白雀向凡人优雅抖翅,世上任何男人们见了这群女幽灵只会跟着跳舞跳到活活累死……所以说,这种怀着仇恨的鬼绝对不会好惹。
可说来奇怪,随着全国都在筹备伊甸园节的来临,三日以来,王国市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见过这号午夜来吓人的厉鬼,只有露丝婶子说到做到了,她连续三天都去了巷子口,这心理素质强到压根不像个蒜鼻头的婚姻奴隶。
连从楼上百叶窗边观察底下的谢留行之前都说过一句话,他说自己相信科学的心脏感受到了她对迷信的虔诚。
转头,谢律师对乡亲们拉起了支持率:“露丝婶这次是输定了,我会查清案子,请大家放心。”
附近稀稀拉拉的掌声完美表达了大家在农忙喂鹅后的态度敷衍。
谢律师一点不消极。
第一天,总督府家迟迟没现身的狗终于登场了,瘦弱男人和陈杰带着狗们一起跑遍街坊的家,他们很快靠军犬嗅觉弄来了一对从附近拆下的街区摄像头。
拿到证据的谢律师邀请唯一的群众支持者庄先生上来坐坐,他冲好咖啡,着重分析起了第一晚凶杀发生时,这段画面中出现的重大嫌疑人。
谢留行:“刘提督不允许我们乱拆摄像,您速速看一下吧,街坊们愿不愿意相信我就看您了。”
庄先生疑惑:“凶手?在哪儿?”
谢留行:“您没看到吗?就是那个经过露丝婶家门口的小松鼠,看它那对锋利的小门牙,反光的眼睛,多么不好欺负。”
庄先生一哽:“这只花生米那么大点的小松鼠就是……您认为的凶手?”
谢留行:“对,庄先生,除非它能拿出不在场证明,不然我们动手逮到这只松鼠就能破案了。”
庄先生倒戈了,他跑回去对每个人说:开什么玩笑,这还不如跟着露丝一起迷信呢!
大家也跟着陆续倒戈,许愿!绝对要诚心诚意许一个最好的节日愿望,不能学习那个吃错药的谢律师!
好在军人男友也预测到了这点,露丝和其他街坊们最终也没把谢杠精往外给轰走。
考虑到全市场人还在隐瞒钻石的来路,没把律师放心上的露丝亲手准备了一大盘节日饼干准备报答某个鬼魂,其他人怕好心的婶子遭遇不测,部分街坊们备好了圣水、十字架和一大串大蒜头……
庄先生:“露丝,我们已经更相信你了,但你当心点,大蒜对幽灵是致命利器。”
露丝觉得街坊们还是怕鹅仙:“那两个人晚上还是不来吗?他们不是要论证科学?”
庄先生吞吞吐吐:“谢律师他们也怕突遭不测吧……”
大家跟着欲哭无泪地想,对啊,说是要许愿,一般的凡人真的也最怕幽灵,您还是帮完人就走吧,鬼先生。
大婶执拗:“那你们回家吧,我一个人留下就行。”
等啊等,虔诚的露丝一个人盼来了鬼魂。
她眼看月亮上破碎的琉璃灯盏水珠溅落在了迷离的夜空,从不具备浪漫感的露丝觉得这月亮真是美,再一低头,孤冷寒凉的‘陌生人’离她仅两臂宽。
“露丝。”
开门见山的鹅仙:“露丝,我来吃饼干了,我送你的钻石很美吧?”
冷漠的鬼魂从纱下掀开一点风声的嘴唇能勾人类的魂。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唱诗主教的雪白色圣服,这圣洁无暇的垂坠感衣着令他几乎能倾倒众生。他鼻子上的眼镜链子一路拖到了禁欲的对襟领口下,但他那头衰老颓败的发丝像老者,可他散发白呢绒光泽的精怪语调光听一次都很梦幻,这一头比王国女性留得更长的雪发也是稀世罕见……
被一股腐烂花朵香气吓到的露丝捂起蠕动的干裂唇瓣了,真的是冥府来的神秘仙人!
因为此人的鬼气森森和吉赛尔幽灵如出一辙,露丝找男幽灵冷酷的眼睛对视了起来……
大婶满怀期盼:“鹅仙,你来自地府,你一定认识我家的乔佛里吧?”
鹅仙的下巴抬了起来,他怪异懒散的笑声好阴冷,诡异感的眼眸传达死者才能懂的共鸣:“我知道,他是你唯一的孩子,俏珍妮她们说过,这个男孩十四岁去了骨胶汤厂和父亲一起上班,后来,作为童工的他在回家时意外失踪了,多年来的你一直在等他。”
露丝捂住呜咽:“是啊,乔佛里是妈妈的孝顺孩子,他到底去了哪儿呢?被坏人带走了吗?他爸爸、厂长和提督都说他是失踪的,他无处归去的灵魂怎么不来找我呢,我真是恨死那些不告诉我的人了……乔佛里……他到底去了哪儿呢……”
“这就是你不愿离婚的原因吗?”
“……是,我本该和您一样成为心怀怨恨的女幽灵,但活着留在这里,我才是等待他的妈妈,他比钻石更珍贵。”
第一天降临的‘鹅仙’。
哦,是流星大帝这下全听懂了,他的法律将要满足露丝的心愿了。
奇怪的是,露丝并未立刻许愿,她怀揣不可告人的冤屈,竟一点没有伸冤的勇气,她似乎知道钻石也换不回‘失踪’的乔佛里了……连另一个鬼魂都做不到。
这之后,深夜找鬼魂的母亲成了泪人,鹅仙也静静听完了她的故事。
巧的是,男仙人虽说不具备能歌善舞的技能,他竟然懂点声乐,他问完大婶的苦痛后,手和嘴也断断续续开始吹奏长笛,那调子比人家办丧事还要苦情,歌词大抵是什么踏步旋身复停住,一起来跳亡灵舞……
露丝完完全全被鬼先生的才华给折服了。
抹完泪的她把饼干打包送给鹅仙。
露丝:“若您碰到乔佛里,告诉他,今年的伊甸园节,有饼干和烟花。”
“好的,露丝。”
很快,‘死因不明’的白发美男也跟着灵异消失,很遗憾没人能知道他是美是丑,他脸颊边划过的露水影子告别了人间……
用花嫁做掩饰的‘鹅仙’最后说:“露丝,我会连续来三天,你们每个人回家要把写好的新愿望放在饼干的签语里,世上心怀虔诚的人都会被鹅仙保佑。”
露丝:“我会多做好事!我的心愿一定不会自私!”
鹅仙:“那就好。大家的愿望,我都会实现,但你们千万要小心告密者,否则钻石也会被豺狼夺走,对了,你的冤屈我能理解,因为我是一个整日以泪洗面的年轻怨男,我死前就被一个远游的负心汉孤孤单单丢下了……”
那一刻,露丝完全被鹅仙身上的凄美谜团给打动了……
等到白天来临,她回去告诉大家的描述也加重了市场的迷信氛围。
“街坊们,你们相信我,鹅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鬼……因为他说死前的自己也被抛弃了,大家行行好赶紧帮他投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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