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再次心疼她
刚拎着水桶回来的沈丞珏，冷不丁地听了一耳朵，蓦地愣成了一座雕塑。
季凉西是季奶奶收养的？那她压根就不是季家的孩子啊。
沈丞珏忽然想起了那份鉴定书，上面明明写着他和季凉西没有血缘关系，那就证明了她也不是沈家的血脉。
照理说，鉴定结果不会出问题才对。经手人是谭飞白，他没必要骗自己。
沈丞珏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他来不及细想。
他注意到季凉西的脸色完全不对劲，苍白无比。她整个人绷得死紧，又极其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被风挂断了似的。
沈丞珏立即放下水桶，快步走到她身边，拥她入怀。
“芳奶奶，我先带她回房。”
他迅速交待一声，小心翼翼地抱着季凉西回到客房，将她放在床上。
沈丞珏轻柔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掌心，暖和的臂弯，无不散发着心疼和怜爱。
“乖，没事的。”他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温柔地哄着她，“凉西，别怕，我在这里呢。”
沈丞珏满含爱意地凝视着那张小脸，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现在是不是很难过，知道了自己是被收养的，会不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念头，譬如说家人抛弃之类的……
季凉西紧紧闭着眼睛，一副不想被惊扰的模样，没有理会沈丞珏的安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眼睫随着呼吸微颤着，脸色依旧隐隐发白。
沈丞珏怜惜不已，又舍不得把她叫醒起来吃饭，只好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先好好睡上一觉。
芳奶奶没有预料到季凉西反应这么大，有些惶恐不安地在门口打转，直到沈丞珏出来宽慰了她几句，才肯离开。
次日早上，季凉西幽幽转醒，脸色已然好了很多，似乎经过了漫长的一夜，她消化掉了那个惊天的事实。
沈丞珏知道她内心远远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可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谈论这个问题。
两人吃过早餐就向芳奶奶告别，芳奶奶依依不舍地挽留，被季凉西笑着婉拒了。
沈丞珏身上带的现金不多，只在随身包里放了一万块，便塞在文件袋里递给了芳奶奶。他是想着报答一下，她这些年来对季凉西的照顾。
可芳奶奶不肯收，推来推去的快要生气了。
“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疼她是应该的事情啊。”
季凉西抓住她的手，弯了弯嘴角，“芳奶奶，您就收下吧。我们现在生活过得挺好的，以后要是回村子玩还得来打扰您呢。”
“大壮不是正上初中嘛，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还有，家里正好可以翻新一下，你们俩住着也舒服一些。”
芳奶奶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宠溺的目光简直要融化人心，“丫头你是我见过最孝顺的孩子，你值得所有人的疼爱，咱们心里头都惦记着你和你奶奶呢。”
她这言外之意是给昨日的坦白往事，划了一个句号。季凉西是收养的不错，她得到的爱也丝毫不假。
季凉西自然听懂了，冲芳奶奶挤出了一个笑容，很快就在一群孩子的目送下离开了村子。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出气口的轻微响声，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打算。
沈丞珏看起来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实际上脑海中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
季凉西同样是心事重重，怔怔地看着窗外，想着自己的身世。
现在只知道她不是季奶奶的亲孙女，其余的什么都不清楚。芳奶奶口中的那群黑丨社会可能是人贩子吗，还是别的身份，她一概不知。
到了县城，两人吃过饭后，沈丞珏一反常态地说要去买点特产回凉城，他们第二天再动身返程。
季凉西有点诧异，本以为他迫不及待要离开这落后的县城了，没想到他主动提出多留一晚。
事实上，她亦是没心情赶路，便点头同意了。
沈丞珏是特意为了让她开心，才临时决定要去买些当地特有的小玩意或者吃的，带回沈家去。
起码季凉西是真心喜欢这里的生活气息，哪怕能让她开心一点点也好。
沈丞珏这次学乖了，把车停在了批发市场的附近，步行走到里面的商店，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他固执地提着所有的袋子，愣是不让季凉西动手，视线还时刻留意着她有没有跟在身边。
晚上他们去了第一天住的那家宾馆，前台接待人还认得他们，笑容也真心了几分。
沈丞珏担心季凉西闷在房里，情绪会更加不好，半哄半强硬地拉着她出门散步，还用上了他想体验一下县城夜景的理由。
于是，两人沿着宾馆旁边的道路，慢慢往不远处的夜市走去。
路边的树木被挂上了一些成串的小灯，五颜六色地挂在枝头，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烁，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小摊上有各种吃食，间或有几个烧烤摊，肆意地发出滋滋的油脂受热声，扑鼻的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沈丞珏好奇地盯着那堆香喷喷的肉串，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凉西，要吃吗？”
“你吃吧。”季凉西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胃口。
见她不想吃，沈丞珏有些失望，拉着她走快了几步，“那我也不吃。”
再走了一段路，沈丞珏莫名感到一种熟悉感，环视四周一看，果然几百米外就是季凉西曾经的高中学校。
他深感意外，“原来宾馆和学校挨得这么近呀？”
季凉西无语地撇撇嘴，没有应这句话。
县城能有多大，唯一的一所学校在接近市中心的位置，距离周边的每个地方都差不多远近。
她仰起头看学校礼堂的顶端，那里有个大大的挂钟，指针特意设计成夜光材质，好让学生们在晚上也能看清时间。
“小心！”
沈丞珏眼疾手快地拉了季凉西一把，堪堪避开了迎面走来的那人。
他略带责备地瞪着来人，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季凉西惊讶的声音。
“秦老师，是您？”
季凉西试探着和来人打招呼，“老师，我是08届的学生季凉西，您还有印象吗？”
天啊，居然是季凉西以前的老师。
沈丞珏顿时收敛了神色，不自觉地换上尊敬的眼神，同时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季凉西，我当然记得你了，你可是我们学校知名的三好学生！你怎么回县城来了，打算在这里待几天呀？”
秦老师没有想到出来逛夜市，都能遇到多年前的学生，眼里掠过一丝惊喜。
季凉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您过奖了。我刚好有空就回来看看，明天就走了。”
“哎，好多年没有见到了，一眨眼那群小豆丁都长这么大了。”秦老师感概道，“你在凉城读完大学，就留在那边工作了对吧？”
季凉西顿了顿，谨慎地回答：“嗯，我一直呆在凉城。”
秦老师爽朗一笑，“也好也好，凉城发展得好，年轻人的机会多。不像我们这些老头子咯，终身献给教育事业，将一群群学生送出去才是正事。”
“老师，您们才是最尊敬的人。”季凉西真诚地说，“好久没联系了，请问其他老师都还好吗？”
秦老师沉默片刻，语气十分沉痛地告诉季凉西，她原来的班主任得了胃癌，没两年就走了。
“可怜见的，走的时候才刚四十岁，留下一双年幼儿女，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季凉西大惊失色，班主任是当时对自己最好的一位老师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不曾想，上天没有给好人应有的好报。
秦老师回忆道：“那会他总在办公室跟我们夸你，说你聪明又懂事，以后定有出息。还说你受了那么苦，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却仍旧乐观向上，保持着笑容，他打心里喜爱你这学生。”
沈丞珏听到后面，不禁脸色一变，心里堵堵的难受极了。
饭都吃不饱？季凉西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秦老师自顾自地往下说：“凉西啊，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你以后好好工作，多享受生活就好，学校的老师们也会替你高兴的。”
“谢谢秦老师！”季凉西感激地看着他，“请老师替我向其他老师问好，下次有机会我再去探望你们。”
“好，我一定转告他们。”
和秦老师告辞后，季凉西默不作声地往回走，沈丞珏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
他又是自责又是沮丧，微微低着头看季凉西肩膀下方的蝴蝶骨。
眼前的这具身躯那么瘦削，那么单薄，年纪小小就遭受了那么苦难。
沈丞珏坚决地发誓，往后自己要加倍对季凉西好，绝对不让她再受一点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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