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沈老爷子的异常
季凉西躺下来，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坦然。
沈丞珏的一举一动仿佛还牵扯了心底的那根弦，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碰到了最柔软的那处，完全不容忽视。
季凉西蹑手蹑脚地去了王姐的房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表明了来意。
“王姐，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王姐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事，非常爽快地把手机递给了季凉西，还贴心地附上了充电器。
季凉西微笑向她道谢，然后拿着手机溜回了房间，连好网络就打开了浏览器。
大概是太久没上网，那一大堆推送的新闻差点把她的收件箱炸开了。
季凉西的手指轻轻地滑动着屏幕，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些与她切切相关的标题上。
“生命脆弱！沈氏总裁爱妻不幸离世！”
“沈氏集团动荡所为何，总裁终日闭门不出。”
季凉西毫无缘由地鼻子一酸，不忍也不敢再看下去，指尖颤丨抖着将消息全部删除。
她迅速调整好凌乱的呼吸，然后点丨击了一下热搜榜单，意外地看到了一条预料不到的新闻。
沈老爷子竟然在前天就来了凉城。
那架昂贵奢华的庞巴迪私人飞机吸引了众多媒体的眼球，一连丨发了十几个报道，人们都在津津有味地谈论飞机的主人。
季凉西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
尽管偷丨拍的相片像素非常糟糕，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位神色威严腰杆挺直的老人。
正是沈曜国。
季凉西只见过一次沈老爷子，那是在沈丞珏父母的葬礼上。
那时的沈老爷子形容有一丝遮掩不住的憔悴，被老管家搀扶着走进纪念堂。他仿佛丢失了半分魂魄，双目冷漠地看着参加葬礼的来宾。
季凉西记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厌恶和痛恨。
葬礼结束后不久，沈老爷子就去了米国，一呆就是三年。
表面上说是去休养，实际上当中分明有着逃离伤心地的意味。
自此之后，季凉西再也没有见过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恨她，她心里门儿清着，毕竟一切的源头都与她分不开，这十分正常。
可是她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总觉得沈老爷子对沈丞珏和沈白容的态度不像是亲人间的那般亲昵。
甚至可以说，沈老爷子对他们兄妹都是一副十分冷淡的模样。
想来也知道，久居高位的老人家并不会如寻常人家，对子孙后辈千般关怀或是宠爱。
但也不至于那样淡漠，连季凉西首次见他们相处，都能看出一丝端倪来。
只是当时环境特殊，季凉西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压根没法去思考深藏的原因。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如今的她越发无心无力去追寻往事了，心底随意把那一缕不对劲归根于自己的错觉。
季凉西低低地叹息一声，索然无味地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沈家祖宅。
沈老爷子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玉佩，黑黢黢的眼睛冷如寒星，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老管家快步走进客厅，朝沈老爷子恭恭敬敬地一躬身，“老爷，当年大沈先生曾经和一个女孩走得很近，看起来关系匪浅。”
“据线报所说，大沈先生之前让家庭医生去做过一次鉴定。如今那医生早已销声匿迹，那份鉴定资料亦是不知所踪。”
沈老爷子微眯着眼睛，从眼皮罅隙中射出的目光，如利剑一样扎向老管家，刺得他芒刺在背，身子不觉有些颤栗。
“你说的可有根据？”沈老爷子慢条斯理地把玉佩放回怀中，“那么多年了，若是消息有误，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老管家倒吸一口气，立即道：“老爷，我……”
沈老爷子却抬手截断了他的话，换上了不欲再提的口吻，“罢了，派人去查那个女孩的下落，另外务必要将那份鉴定带回来。”
“是。”
老管家跟在沈老爷子身边多年，对主人的心思了然于胸，几近是瞬息间就顿悟了。
这些年来，沈老爷子过得也是苦的。他在人前永远风轻云淡，殊不知午夜梦醒中也会有痛苦难当的时刻。
老管家设身处地一想就心生不忍，眼里是一片浓重的复杂。
“爷爷！”
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传来，犹如莺声燕语甚是酥丨软人心。
老管家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侧头望去，果然是打扮得落落大方的沈白容，正在佣人的带领下走进来。
一到客厅，她就凑近沈老爷子身前，半撒娇地睁大那双明亮眼瞳。
“爷爷，您怎么总在祖宅这里住着，让我一顿好想。”沈白容指着佣人手里提着的盒子，语气乖巧道，“很多人说包师傅糕点味道独特鲜美，我就想让您也尝尝。爷爷您要给面子吃掉哦，我今天可是排了好长的队呢。”
沈老爷子何等人物，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然而少有人知道，沈老爷子对凉城那间包师傅的糕点情有独钟。
这件事还是沈白容在几年前听老管家无意中提过的，从那时她就暗暗记在心上，寻思着哪天派得上用场。
她知道沈丞珏最近彻底把沈老爷子惹火了，这会便带讨好的心思来了祖宅，期盼着能给狂躁的沈老爷子降降温。
可惜沈老爷子眼神沉静，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欢喜，“嗯，你有心了。”
他朝老管家一抬下巴，老管家马上心领神会地让佣人把盒子先放到餐厅。
沈白容毫不气馁，笑容可掬地歪头看着沈老爷子，眼神干净又清澈，竟然罕见地展现出一丝小女生特有的娇憨之气。
“爷爷有没有想去哪里玩，我陪您一起去好不好？”
沈老爷子淡淡地瞟她一眼，“暂时不考虑，我身子骨不如从前了，最近也不得空。”
沈白容见沈老爷子油盐不进的作风，心里有点慌了，脸上勉力维持平静。
“那爷爷有空了……”
话还没说完，佣人再次带了一个人过来，沈老爷子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来人身上。
沈白容也顾不上方才的话了，语带惊喜道：“哥？”
她心底隐隐高兴起来，莫不是沈丞珏想通了，来和沈老爷子低头认错，那就最好不过了！
谁知，沈丞珏只是来汇报沈氏集团的工作的。
他的表情淡定得像平静无波的湖面，声音清晰有力。
“爷爷，投标计划书已最后确认，只改动了几处条件，孙儿相信十六号地皮定会被沈氏纳入掌中。”
“董事会的元老我都一一安抚，各自提了分红或股票的份额，短期内他们不敢有大动作。”
沈丞珏一五一十地把处理结果告知了沈老爷子，后者神色自若地听完他的计划和措施，从头到尾没有提一句意见。
沈白容倒是悟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心绪不由得一荡，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很快，沈老爷子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他不容置喙地对沈丞珏说，“如果你不能胜任总裁的位置，那么我早晚会取消你这个身份。不论是谁，我都不允许他将沈氏置于威胁中。”
坐在一侧的沈白容始料未及，肩膀微微颤动，像被什么刺丨激到了似的，正竭力将那股不满的情绪压下。
沈丞珏反而全无反驳的意思，略一低头，“孙儿明白的。”
两人一起离开了沈家祖宅，似乎都不打算留下来用饭。沈老爷子也没吭声，这让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户人家还真是莫名其妙的。
疾驰的车上，沈白容强丨压的火气终究憋不住，一股脑地往外迸发了。
“都不知道爷爷是吃错什么东西，这段时间对我们是越来越冷漠了。我好声好气地哄他开心，他连个笑脸都不愿意给！”
她蹙着眉，小声嘟囔道：“难道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沈丞珏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缄默地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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