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吭哧吭哧啃桃。

        “兼职？”魏鹏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过几天直接回巫家岭做全职不就好了。”

        温蒂放下手里的桃，优雅地擦了擦手和嘴：“做巫少完全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好吗，还根本赚不到钱。”

        魏鹏撇嘴：“你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温蒂不以为然：“我同你这个有钱人没什么可说的。”

        魏鹏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可以帮你谋一份好差事。”

        温蒂慢吞吞地将招聘启事翻了一页，继续啃桃：“可我也得为自己谋划一下呀，总不能这一辈子都倚仗你吧？”

        魏鹏乐了：“能啊，只要你愿意的话。”

        温蒂愣愣地抬起头去看他：“啊？”

        嘴角还沾着一点桃汁。

        少女的唇瓣被桃汁浸得粉嫩嫩亮晶晶，看上去竟比她手上那水蜜桃还要可口几分。魏鹏逼着自己把目光移到别处：“没什么，我随口说说而已。你继续吃，继续吃。”

        小姑娘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又低下头去吭哧吭哧。

        —·—·—·—

        “魏鹏……魏鹏？”蒋少初伸手在某人面前挥了挥，“你到底有没有事？你已经霸占我的位置十七分钟了。你要是没事就赶紧给我下来，我这儿有个数据急着要呢。”

        魏鹏瞥他一眼，却并没有挪地方，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愣神：“你不是有那么多凳子？再扯一个过来不就好了。”

        蒋少初的脸已经完全黑了：“……那你起码离我实验台远一点坐也行啊，再说你抱着我的显微镜算怎么回事？”

        魏鹏爱抚了几下那架显微镜，深情款款地道：“你看不出来我在跟它培养感情吗？”

        蒋少初忍无可忍，终于伸出手去将那显微镜一把夺下：“神经病吧你。”

        魏鹏只好又去搬了把椅子坐。这次学乖了，没敢坐在实验台附近，而是盯着窗外发呆。蒋少初整理起实验台上的瓶瓶罐罐，抬眼就见他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没想到魏鹏突然很严肃地看着他：“胡小倩平时依赖你吗？”

        蒋少初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搞愣了：“什么？”

        魏鹏又看向窗外，嘟哝道：“算了，问你干嘛。胡小倩跟个冰块似的，不把你冻死就不错了。”

        蒋少初哭笑不得：“你这都是哪跟哪呀。小倩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吗？

        “她从小就被要求不能信任别人，所以我始终尊重她独立的那一面。可我知道，她其实一直很渴望能有人可以依靠，所以我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安全感，让她知道她还有我。”

        说到最后，蒋少初的目光和声音不由得都变得柔软起来。他看一眼若有所思的魏鹏，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不过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铁树又不会随便开花。”

        魏鹏不明所以：“啊？我在跟你讨论正事，你说铁树干什么？”

        蒋少初：“……不是我想挑事，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找我有什么正事。或许调戏我的显微镜算一件吗？”

        魏鹏不吭声了。蒋少初打量了他半天，最终很不确定地下了结论道：“你……是想让温蒂更依赖你一点？”

        蓝眸里飞快地闪过一道光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我是真的猜不透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

        语气里的沮丧也忒明显了。蒋少初不知怎么联想到一只委屈巴巴的大型犬，忍不住“噗嗤”一声乐道：“这世界上竟然有我们魏大少搞不定的小姑娘了？再说，你不是向来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吗？怎么，你这是终于决定要只取一瓢饮了？”

        魏鹏没理会他的调侃，依旧是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自顾自地说道：“你说她没有那么依赖我吧，又好像挺依赖我的；可是如果她是真的依赖我，那她为什么又好像时时刻刻都准备从我这里逃走似的？”

        蒋少初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纸笔写写算算：“我就不打扰你思考了。”

        过了一会，魏鹏又摆出那副严肃的面孔看着他：“这次真的是正事。夜盲症有什么治疗办法吗？”

        蒋少初沉吟了片刻道：“办法当然有。但如果症状严重的话，不能保证治疗效果。”

        魏鹏失望地叹了口气，又萎靡下去。蒋少初稍加思索就明白了他叹气的原因，于是皱眉问道：“温蒂得了夜盲症？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久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魏鹏摇摇头：“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她晚上看不见的。我要是当时没拉住她，估计她就从台阶上滚下去了。这姑娘真的是很有脾气，如果我一直没发现，她肯定会一直瞒下去。”

        “她当时带着护额，但还是看不见？”

        “是的。不过或许到了有光的地方会好一些吧，不然她怎么能那么精准无误地亲到我的脸颊上来？”

        蒋少初做出一个欲吐又止的表情：“得了得了，知道她亲你了，别秀了。你说的这些的确都是有可能出现的症状，我建议你找个傍晚的时间带她检查一下，去眼科找顾笙歌就行。既然要看，就还是找更专更精的要好一些。”

        魏鹏收起了嬉笑，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带她去。”

        “我会提前跟顾笙歌交代好情况的，这样大家都不麻烦。”蒋少初说着，随手在备忘录上添了几笔，又安慰道，“别担心，那孩子的实力完全可以跟她母亲相媲美，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

        事情也的确如蒋少初说的那样。顾笙歌在完全掌握了温蒂的情况后，几乎是三下五除二就提出了数种治疗方案，并一一做了解释说明，方案a的用药妙在何处，方案b的治疗效果获得过怎样的好评，方案c又是如何如何优秀。

        “小笙歌，”魏鹏皱着眉打断道，“跟我就别兜圈子了。毕竟你也知道，你嫂子她情况比较特殊。这些方案里你个人最推荐的是哪一种？反正你少初哥也不在，这里你说了算。”

        温蒂的脸立刻就红了：“顾医生，您别听他乱讲。我不是——”

        顾笙歌清脆地咯咯娇笑了几声，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嫂子别见怪，择优汰劣是我一贯的行医风格。少初哥早些时候已经跟我探讨了你的病情，常规的这些办法很可能对你并不适用。我的建议是你先用药调养一段时间，定期来我这里复诊，好吗？”

        温蒂羞赧地点头，语气里还是无措的：“可我不是——”

        顾笙歌却笑得更开心了，甚至还无比揶揄地瞄了眼站在旁边的魏鹏：“没事的嫂子，我都懂，都懂。”

        温蒂欲哭无泪。魏鹏适时地插话进来：“那你看看需要什么药，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去药局拿。”

        “没问题。”顾笙歌很快开好单子，魏鹏飞快地窜出了诊室，消失在了姑娘们的视线中。

        温蒂艰难地开口解释：“顾医生，魏鹏他这人就爱乱开玩笑，我想您是误会了。我跟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关系……”

        顾笙歌吃惊地挑起眉毛：“误会？魏鹏哥虽然确实嘴贫了点，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用「你嫂子」来称呼他身边的女生呀。要是按照他以往的做派，最多也就用个「她」字就糊弄过去了。”

        温蒂神色复杂地问道：“他身边的女生……很多吗？”

        顾笙歌毕竟年纪轻，再加上想跟漂亮姐姐套近乎的心思作祟，于是很快就招了。温蒂越听越是心情复杂，但碍于大家闺秀的教养，竟还始终微微笑着，没有发作。

        她想到上次去找蒋少初结果差点被开了药的事……难为她当时还纳闷，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他怎么就已经是一副“不必多说，我都懂”的架势了？再想想他平日里对她那些“花言巧语”，难不成都是从无数女生身上总结出的经验，如今正一一用在她身上？

        顾笙歌觉察到她状态不对，正想开口劝她点什么，却赶上魏鹏拿药回来。于是她识趣地闭了嘴，心虚地喊了声“魏鹏哥你回来了”，没敢再多话。

        魏鹏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怎么突然这么乖？”

        顾笙歌干笑了几声：“哈，哈哈，这人啊，要是太久没做过亏心事，偶然间做了一件，就会觉得格外亏心啊哈哈哈。”

        此时的魏鹏还没有意识到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还大大咧咧地朝她挥手：“那你可得多跟你魏鹏哥学学，他就从来不做什么亏心事。走了啊。”

        温蒂也起身向顾笙歌告了辞，温温婉婉地随着魏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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