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曾经, 拉斐尔觉得，自己的梦想已经随着两界裂痕越来越大，彻底破灭。
所以，他当了一个钓鱼佬, 快乐没烦恼。
路西法总是笑他天真, 不了解人类的世界：利益比情谊更重要, 憎恨比相爱更容易。
他想, 他确实不懂。
但丽安娜的出现, 让他突然醒悟：他还有使命没有完成！
就连米迦勒带出来的小天使都知道用联谊方案感化世人，让大家意识到爱与和平的重要性, 他怎么能这么早放弃呢？
如果面对撒旦的金钱攻势, 联谊会的策划案仍可以帮助天堂这边拉票，扳回一局, 这不就可以证明，金钱可以腐蚀人类，但爱仍然可以治愈人类的心灵吗？
拉斐尔一直关注着两大集团的票数变化。
之前地狱搞的那一波团建，确实让不少人将票投给了地狱集团。
但发现天堂的联谊会搞得不错之后, 同样也有不少人选择了把票投给这边：这样的联谊会，大家可没有机会多见！
现在虽然不是亲身参与, 却同样可以通过投票来获得参与感，pick小哥哥小姐姐。
这跟支持明星是不一样的感觉。虽然明星有男友粉、女友粉，但大家心里很清楚, 他们的距离很远。
但联谊, 俗称相亲, 别说是剩男剩女了, 很多学校里面都会有这样的活动。这代入感不就来了吗？
甚至还可以幻想一下：什么时候自家公司也能给力一点, 让我跟天堂集团的员工进行一下联谊？或者是有没有办法跳槽天堂集团, 来一场爱的邂逅？
于是，天堂集团的投票又是一波猛涨，甚至有点要超过地狱集团的趋势。
如果是现实中直接让人选，可能还是选择地狱集团的人更多一点。
奖金是可以直接拿到手的，可联谊也不一定会成功。
问题是，投票的是观众啊！
他们羡慕地狱集团的财大气粗，但最后钱又落不到他们手上，反倒是联谊，虽然未来男友、女友也不是他们的，至少节目效果拉满了。
拯救世界的果然还是红娘啊！
拉斐尔从这个票数中获得了信心，他曾经的一些想法又活跃了起来：两界不一定不可以和平相处，用爱征服地狱，不比暴力解决问题可靠吗？
他直接就去跟节目组交涉了。
谁都知道，两大集团关系不和睦，不然也不会有这个节目了。死对头公司搞联谊，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噱头吗？节目播放率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节目组没道理拒绝。
拉斐尔知道地狱那边不一定愿意，所以才会想要借节目组的手来推动他的计划。
果然，节目组热情地联系了地狱集团那边：大家这么巧，都在一家会所，干脆一起啦；地狱单身率这么高，总要为员工们考虑等等。
他们既联系了地狱集团的高层，也联系了“莱克斯”这个直接负责人。
丽安娜扮演着莱克斯的角色，以为只是来吃吃喝喝玩玩，没想到还能临时加任务。
但她不是真的莱克斯，没有决策权，正准备找莱克斯说下这边的情况。
可是，莱克斯的父亲已经直接杀过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丽安娜，“莱克斯，集团已经同意了。你跟大家一样，好好表现，早日脱单哦。”
没错，看到自家傻儿子真的离谱地找了个天使来给他加班，撒旦对这个丽安娜还有两个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奇了。
因为这份好奇，他甚至愿意抛下酒吧里眉来眼去的小姐姐，赶紧过来看看热闹。
小姐姐常有，而热闹不常有。
为了看热闹，他连拉斐尔的提议都答应下来了。
丽安娜在面对莱克斯的父亲时还是很心虚的，就怕露出马脚（其实整只马都已经暴露了）。
她努力维持着莱克斯的人设：他不擅长表达，父子关系不太好，但他应该还是关心父亲的，前两天还帮他父亲跑腿传消息来着。
所以，莱克斯的父亲这么说，丽安娜只能绷着脸应下来，“好。”
撒旦亲昵地搂肩，“莱克斯，今天你的表现很棒！我看到你的直播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丽安娜浑身僵硬。
撒旦忍不住泪洒当场，“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莱克斯，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
丽安娜：“……是吗？”
她是不是露馅了？
可在这种时候也不好把人推开了，好像会显得更加怪异。
往好的方向想：这算不算是帮忙维系了莱克斯与他父亲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怪她的……吧？
下一秒，撒旦已经掏出了手机，咔嚓咔嚓地跟“莱克斯”拍起了合照。
“来，比个耶、笑一笑、表情太僵硬了放松点……”撒旦指挥着丽安娜。
丽安娜只能尽量照做：她知道莱克斯其实是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只要认真拜托他，连让她来玩这种事情他都会答应。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当然也不会拒绝撒旦。
但丽安娜心中的违和感却越来越重，莱克斯的父亲有发现什么吗？
应该没有吧？连拉斐尔这样的天使长都懂没发现。
难道是父子之间的血缘羁绊没了？可如果发现了，肯定会做点什么的吧，而不是把她拉在这儿拍这种没有意义的照片。
丽安娜没发现，在她思考的时候，老父亲扭头看了她一眼，瞳孔边缘隐隐冒出金线，他的嘴角翘了翘，又将一切异常隐没。
没等丽安娜继续思考，撒旦就先放过了她：去吧，去跟他们一起玩吧。
他要想办法把某个“丽安娜”也从家里哄骗出来，那样才有意思。
不过他正要付诸行动，就感受到了什么，然后笑了起来：看来，不需要他出马了。
会所为两大集团准备了一个更大的厅，看着年轻人（也可能不是人）都进去了，撒旦才自来熟地握住了拉斐尔的手，“还少一个女生呢，男女比例不平衡的话，可能会影响节目效果哦。”
这不，就有了拉斐尔将莱克斯扮演的丽安娜揪住，让她去帮忙的画面。
拉斐尔也知道丽安娜是单身天使，所以抓壮丁没啥心理负担。
为了防止莱克斯直接暴走，影响后面的好戏，撒旦可是非常“贴心”地没有出现哦~
破坏后面的好戏那多可惜，撒旦还想多截几个图的。
饶是如此，莱克斯也有杀人的冲动了：以为终于可以不用加班了，结果被当成丽安娜给天使集团加班，你说离谱吗？
莱克斯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颓然放下：他终究是那个遵纪守法的好恶魔。
丽安娜更没想到莱克斯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过来，只能用眼睛传递信号。
没办法，按照拉斐尔的观点就是，在联谊会上自己在那儿刷手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所以进来之后，他们的手机就暂时上交了。
当然，现在，相亲现场的气氛非常尴尬。
只有天使集团的员工在的时候，大家玩玩游戏、聊聊天，还是让人很愉快的。天使们会下意识照顾普通人一些，尤其是照顾刚来的实习生们。
可地狱集团加入后，那气氛瞬间就变了：
在人间，有些天使和恶魔会偷偷来往，但也有的确实对彼此深恶痛绝。
那些关系好的也很少摆到台面上来，尤其是他们现在是带着各自集团的立场的。倒是关系差的，坐在同一张桌子前，眼里已经开始冒火花和闪电了。
知道真相的明白这是联谊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大集团竞争谈判会呢。
两大集团的实习生尴尬得抠脚，没进公司前，他们是听说了不少两大集团的竞争，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尴尬。
前辈们都不吭声，他们就更加没有置喙的余地了，于是就跟着这么尴尬地坐着。
好在拉斐尔及时地出来化解尴尬，“集团矛盾归集团矛盾，现在是正在直播的联谊会，观众们都很期待，请大家好好展现自己的魅力哦~实在不行的话，就当这是另类的加班吧，加班补助请各位各自回去之后申请。”
听到这话，现场的气氛终于没那么凝滞了。
观众们看得笑哈哈：看来一些人也是被迫来相亲的啊，跟他们遇到过的相亲局一样尴尬。但一听说加班补助，气氛一下子盘活了，场面可以说是非常真实。
但拉斐尔知道，真正把气氛盘活的，不是加班补助，而是“直播提醒”。
难道你们想让普通人看笑话吗？
没有天使或是恶魔愿意。
就是演，也要演出其乐融融的景象来！
可能只有丽安娜是真心实意地为加班补助感到高兴，她不仅获得了一份保底奖金，还有“丽安娜”帮她参加活动让她拿加班补助，完美！
莱克斯，大好人啊！丽安娜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又盖了个章。
既然莱克斯都帮她来加班了，那丽安娜更要好好表现！
实习生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个集团的人开始相互交流，说说各自集团的情况，交换信息。
不要把这个当成一场相亲，当成信息交流与交友会，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然后，拉斐尔又搞了几个小游戏调节气氛，他故意把天使和恶魔的座次安排在一起，这样分组就可以正好分到一起。
游戏开始前，拉斐尔偷偷过来征求丽安娜的建议，“丽安娜，这个联谊会能成功进行也有你的功劳。你说说，我们一会儿的小游戏要不要也弄个奖项啊什么的？”
如果是丽安娜，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要！
然而，坐在这里的是莱克斯，他整个人散发着阴森森的气场：原来有他被迫来参加这个，还有丽安娜的因素？
他毫不犹豫地说：“不要。”
莱克斯知道丽安娜有多想要搞钱。
“那会不会不够有吸引力？”
“丽安娜”轻轻勾起嘴角，笑容却冷冰冰的，“可是给奖金的话，大家的目的就不纯粹了。”
看我不亏死你！
拉斐尔闻言，兴奋地拍了拍莱克斯的肩，“你果然很懂！就按你说的办！”
安排下去之后，拉斐尔就没有继续待在里面打搅大家的兴致了。
“大红娘，好久不见了呢~”
会所外面，拉斐尔狐疑地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
虽然脸是陌生的，但态度却让人觉得十分眼熟，“路西法？”
老爷爷姿态潇洒地抽着烟，“或者现在的你，应该称呼我为，撒旦。”
没办法，丽安娜认识的是这张脸的老父亲，所以撒旦从酒吧出来后就换了这张脸。
有漂亮女生从会所门口经过，她们好奇地看向门口这对奇怪的组合。撒旦热情而轻佻地朝她们打招呼。
“哇，现在这个年纪的老爷爷都来耍帅了诶。”
撒旦潇洒的动作一僵，马上给自己挽尊，“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年轻的哦~”
虽然当这些小女生祖宗的年纪都有了，但他可是风流倜傥、与时俱进、紧跟时尚的撒旦诶！
跟莱克斯那样的老古董完全不一样呢~
女孩们哈哈大笑着走了，风传来了她们的声音，“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哦，不是有那样的网图吗，他就是个程序员，都三十岁了，仍然保养得很好。”
“现在工作压力太大了，全都未老先衰啊……”
“他旁边的小哥是挺帅的，但如果是同行的话……算了算了。”
撒旦：……
他竟然不知道“老爷爷”和“未老先衰”的评价到底哪个更好一点。
拉斐尔笑弯了腰。
“路西法，你的魅力还真的不减当年啊。”拉斐尔加重了语气慨叹，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他伤口上撒盐的机会。
拉斐尔又笑眯眯地说：“对了，以前你老是觉得你的理念要优于我，但我想，投票结果说明了一切。利益，比不过爱。你会答应一起联谊，不就是证明了我的观点吗？”
撒旦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为了看好戏，这联谊有啥意思。”
他打量了一下精神状态不错的拉斐尔，说：“不过我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我以为你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哭鼻子来着。”
拉斐尔跳脚，“谁哭鼻子！我那是静静地治愈我的情绪！防止我的心灵生病！”
“好好好。”撒旦敷衍地应声。
拉斐尔吸了吸鼻子，又说：“其实，我也不是靠我自己走出来的，是我找到了我的继承人，她治愈了我，让我重新对这个世界有了信心。”
撒旦感觉不太妙，“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叫丽安娜吧？”
拉斐尔眉飞色舞，“你也知道？难道你有了危机感？哈哈哈，路西法，以后轮到你哭着找我了。”
“拭目以待。”不过，撒旦也没有恼怒，反而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他的嘴角上扬越发明显：这个丽安娜真的很有意思，作为米迦勒的追随者，却跟莱克斯混熟了，还成为了拉斐尔的“继承者”，就连魔王撒旦都被她坑了好几回。
这么有意思的天使，他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撒旦把烟蒂一丢，潇洒挥手，“再见了拉斐尔，对着你这张老脸看了几千年了，有点厌倦了，我去找小姐姐啦~”
拉斐尔……拉斐尔反手找了环卫处，把乱扔烟蒂装潇洒的撒旦给举报了。
这两年新约克城在打造大都市形象，市容市貌的管理非常严格。
找小姐姐？去接受批评教育吧你！
魔王怎么啦？魔王也得遵守人间的规章制度，交罚款！
得亏地狱集团董事长很少出现在人前，大部分人不认识这张脸，不然“地狱集团董事长”被抓的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会衍生出多少小道消息，可能直接就占据头版头条了。
耐着性子听完了他最讨厌的说教环节，撒旦抹了把汗出来：他感觉最近跟天堂有点犯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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