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民国少帅与汉奸儿子
周昊一整天都跟在父亲身边寸步不离,中间有两次萎靡不振的时候,打着哈欠流眼泪,便知道又是烟瘾犯了,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卷烟缓解,事后就赶紧回去,生怕一个错眼周钧庭就被人暗杀了……
下午,他誊写公文时感到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十分敏感的抬起头,是父亲一直在端详他。
周大帅喟叹一声:“不愿意做这些的话,不用为难自己,大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戒就戒了吧,身子是自己的,别糟蹋。”
周昊低下头,笔尖顿了顿:“嗯,我已经在联系威廉医生了,他会尽快拿个方案出来。”
周钧庭愣住了:“你认真的?”
周昊与他对视一眼:“当然。”
周钧庭欣慰的点点笑笑,眼眶却微红。
周昊不太理解这对父子是什么样的感情,记忆中原主一直在思念死去的母亲,对父亲的事业和为人充满不屑。他年少时离家出走逃往海外,还未出国门就被捉回了家送进军校。
从军校毕业第一次去下级部队缴械,遭到猛烈的火力反抗,卫队死伤大半,亲兵把他死死压在身子底下逃过一劫,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他崩溃大哭,狂吐不止,军队里的老人教他用大烟缓解压力麻痹自己。
从战场上回来,原主性情大变,终日沉迷于酒精、鸦片、女人,不愿意触及军务政务,对原主来说,少帅这个称号光芒加身的背后,只有无尽的痛苦。
旁人只会说,督军的长子不能上战场,军里挂几个所谓的要职,其实基本就是废人一个。
可周昊知道,这分明是抑郁症加战争性创后应激障碍啊。当然周家人也知道,一天两次,一到时间就会有人提醒自己吃药。
他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有一说一,原主这笔字还是足见功力的。
周钧庭早上一场演讲,上午开了两个会,午休后批了一小时公文,回了四封电报,接见了三拨人,暮色降临时才驱车回府。
一整天风平浪静,周昊甚至怀疑原主太迷糊记错了父亲被刺杀的日期。
他跟在父亲身后下了车,伸着懒腰望着天。
天空像洗过似的,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繁星点缀,秋虫鸣叫伴着树叶的沙沙声。此时他的烟瘾又犯了,脑子如被虫蚁啃噬,五识也变得格外敏感。
没有风,为什么会有树叶响动?
周昊环视四下,洒在青石地面上斑驳的树影微微抖动,而周钧庭的军靴已经踏上了那片影子。
他迅速掏枪,摸了个空,心里暗叫不好,配枪被小兔崽子给缴了!
那树影倏然一晃,周昊高呼:“小心!”
他一个飞身扑向父亲,两人向甬道边滚了两圈。几乎同时的“砰砰砰”几声枪响,子弹擦身而过,打在地面火化四起。
副官率卫队赶来,瞄准抖动的树影开枪,一片混乱的枪声过后,月夜恢复了寂静,只剩秋虫在灌木丛中低吟。
周昊扶起了父亲,反被老爷子紧张的上下打量:“你怎么样?”
“没事。”周昊摇摇头。
“封锁公馆,搜!”副官一声令下,卫队四散开来抓捕刺客。
周钧庭和周昊在卫兵簇拥下走进二院大门,一众女眷们听到动静纷纷下楼,她们有些是妾室,有些是儿媳,惊魂未定的围着他们父子叽叽喳喳。
“区区鼠辈不值一提,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周钧庭不耐烦的,一边解开领口的风纪扣,一边脱下军帽递给管家。
周钧庭在等汇报,周昊蔫了吧唧的在犯毒瘾。
周钧庭看了他片刻,怎么看还是从前那副样子,无奈的挥挥手:“你今天也累了,赶紧回房吧,回房歇了吧。”
周泊言闻讯从驻地赶回时,小客厅站了一屋子人,参谋长、警务处长都在,他们抓到了刺客,却未能阻止他服毒自尽。
“警察厅的王厅长带人来过,判断是剧毒□□,已经带走验尸了。”警务处长回答。
军阀混战纷乱不堪,城头变幻大王旗,多方势力明战暗杀,他们讨论了几个可能性,可眼下也是死无对证了。
待众人散去,周钧庭睁开微闭的双目:“泊言。”
“爷爷。”周泊言凑上前去。
周钧庭面色凝重的说:“你觉不觉得,你爹这两日有些古怪?”
“是有些古怪。”周泊言认真的点头。
周钧庭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也看出来了?”
“他这个月一直呆在北戴河,前天刚到天津,昨天晚上就回来了,连夜开飞机回来的。”周泊言觉得实在太稀奇了,只玩了不到一个月,不年不节的竟然就回家了。
周钧庭一脸赞同:“他今天跟我说要戒鸦片。”
周泊言有些吃惊。
“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像是提前知道有人刺杀一样。”周钧庭补充道。
“您……您不会怀疑他吧?”周泊言这话问出口,自己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这么一大摊家业拱手给他都不要,老子倒盼着他夺权呢。”周钧庭疲惫的往沙发上一靠:“瞧他那德行,杀只鸡都费劲。”
“那倒也是,”周泊言点头,“难道是,病情加重了?”
“他这病也有些年头了,一直用药物控制的不错,”周钧庭百思不解,“最近是没吃药还是吃错了?”
周泊言接不上话。
“我告诉你啊,你爹不对劲,想必是又要带什么女人回来……”周钧庭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揣测的很有几分道理,便又肯定了一些:“一定是天津那个新出道的明星,叫什么鸟的,跟你年纪差不多大。”
“鸟?”
“演过《做舞女的悲哀》,那个什么黄鹂鸟。”
“黄莺儿?”周泊言猜测。
“对对对,这个女人背景不简单,多少政客为她一掷千金,呵,学人家玩明星,到最后还不知道谁玩谁呢。”周钧庭煞有介事道:“我是不会松口的,但你母亲耳根子软,你可替她把好了家门,别什么三教九流都弄到家里来。”
“是。”周泊言点头的答应着。
被父亲和儿子“欲加之罪”的周昊此时正在补觉,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自我感觉任务完成了大半,周钧庭没有遭到刺杀,周泊言也不用小小年纪继承帅位,他有大把时间了解和干预周泊言的成长,如果周钧庭可以再活十几年,就更加不会有通敌卖国的事情发生了。
兵不血刃完成使命,我可真是个天才!
周昊这样想着,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吸完鸦片也未能精神片刻,沾枕头就睡。
齐兰玉怔怔看着他,一脸疑惑,丈夫常年失眠,一向需要药物助眠,眼下去外间取个药的功夫居然就睡着了?
正在愣神的片刻,有人敲门,齐兰玉轻轻打开房门,见是儿子周泊言。
“妈,我爸怎么样?”
齐兰玉将食指竖在唇边,生怕他惊醒了神经衰弱的丈夫,可那均匀的呼吸和微弱的鼾声昭示主人已经沉沉睡去。
“刚睡下,什么事?”齐兰玉问。
“威廉大夫来电话,讨论我爸戒烟的方案。”周泊言说。
他接到这通电话有些意外,爷爷说父亲提出戒鸦片,他只当是父亲一时兴起的玩笑话,谁知他真的联系了医生。
“你爸睡会儿觉不容易,你看着办吧。”传统女性讲究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齐兰玉却早早形成了依赖儿子而非丈夫的习惯。
“嗯,那我看着安排。”周泊言仍是独当一面的模样,只是略显稚嫩青涩。
清晨,周昊被一阵骚乱声吵醒,拉上被子闷头继续睡觉,他不想起床不想去督军府只想摆烂。
在现代社会尚可以凭借勤劳和智慧做生意帮一个小家庭脱贫致富,在民国他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要知道世界潮流浩浩荡荡,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啊!
“爸。”周泊言闯进来,拉开了周昊的被子:“不是答应了爷爷要做正事吗,今天不去督军府了?”
“去什么督军府啊,你爷爷都没事……”周昊睡眼惺忪,差点把实话说出来,赶紧闭上嘴,抓着被子又要蒙头。
父子两人争夺起来。
“泊言,不可以对爸爸这样无礼。”齐兰玉已经梳洗完毕,走进卧房制止。
“知道了,妈。”泊言嘴上答应着,却还是紧紧抓着被子不松手:“爸,还戒烟吗?”
周昊清醒了几分,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睡意蓬乱的头发与儿子一身整肃军装对比鲜明。
“戒。”他点头。
周昊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毅然决然的,晚清时期的老照片里吸鸦片的男男女女,骨瘦如柴如行尸走肉一般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毒物的恐怖之处在于可以在欢愉中慢慢蚕食人的身体和心智,也正因大量鸦片的流入,国人被冠上“东亚病夫”之名。
他就算一枪结果了自己,也决不甘心受鸦片控制。
“那就得罪了。”周泊言浅浅一笑,忽然正色道:“带走!”
一群卫兵闯进卧房,将周昊从床上扛起来就走。
周昊彻底清醒了,他挣扎着,叫骂声萦绕屋顶:“周泊言,小兔崽子你疯了吧,敢绑架你爹……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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