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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最好不相见6


活了十六年萧思成何曾如此狼狈过?他可是堂堂的荣国府世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是荣国府唯一的继承人,承载了太多期待而来到人世。一落生就被还没有做皇帝的慕容伊川赐名为顺安,寓意平安顺遂,不足一岁他再次被赐婚,长大后迎娶的就是红玉,数月之后为他赐名的人登基坐殿,成了一朝天子,他要娶的红玉也从郡主晋升为公主。从小萧思成就是带着准驸马的光环,因而被千人宠万人敬的。从来都是他给旁人气受,除了皇帝和长辈们谁敢奈何得了他荣国公子呢?

        今晚的月光分外明亮,仿佛把萧思成的屈辱也就此给无限的照亮,这要向来一身骄傲清高的他感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丝不挂。他用还没有骨折的那只手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找出来金疮散服在骨折处,在药的作用下疼痛感逐渐减轻。

        旋即,萧思成缓缓从草丛里起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把身上的尘土弄干净,然后借着无边月色朝荣国府而去。

        此时已至子夜时分,萧思成觉得自己犹似丧家之犬,他无数次暗暗发誓今夜之辱日后自己必会加倍奉还,对独孤南风如此,对红玉亦是如此。

        ……

        独孤南风回到悦来客栈时知夏也刚好回来,因为来时客栈只剩下一间房了,故此二人就同住,俩人床上地上轮着睡。因为知夏是女伴男装,他们住在一间客房里没有人会看出不妥。独孤南风不敢回上官府,他答应师父在红玉出阁之前不会在来京都,自己跟师父他老人家食言了,那么自然不想去挨骂。

        他这次来京只为了赴和红玉的上元之约,心愿已了,明日便可启程离开。

        在见到知夏时独孤南风已然整理好思绪,除了眉宇间那一枚挥之不去的离殇之忧郁外他与平常再无两样,好在知夏没那么心细如尘。

        知夏早南风一步回来,她沏好了一壶淡茶等着他。她的手指轻轻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纸包,里面就是独孤管家给的情丝绕,一种无色无味的催情药粉。这几日知夏一直想要把药粉下到南风茶酒里,可始终下不了手,明日就要启程归去,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

        “少爷;喝杯茶就安歇吧。”知夏把一杯下有情丝绕的茶亲手端给了南风,而南风丝毫没有迟疑就接了过去。这会子他的确有些口干舌燥了,这杯茶来的正是时候。端过茶杯后南风便要喝,就在他的嘴唇挨上那香茶的刹那却被知夏一掌打翻;“少爷;不要喝,不要喝。”顷刻间茶杯掉地,发出一声清脆,然后碎片便肆意散落开。

        独孤南风被知夏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知夏;你这是怎的了?”独孤南风一脸疑惑的看着知夏。

        知夏未开言竟然先泪如雨下,接着她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南风面前;“少主;我不该听爹爹的话暗算你,求少主惩罚我吧。”

        如此独孤南风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忙把知夏从地上拉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爹要你暗算我,莫非刚刚那杯茶里有断肠散还是?”

        知夏用力摇摇头,然后哽咽道;“不是断肠散,是情丝绕,是一种可以要男人发情的毒药。爹爹希望我早日成为少主的女人,故而吩咐我把这药下在少主的茶里,然后成就好事。知夏不瞒少主,我是喜欢少主,希望做少主的女人,为少主生儿育女,可知夏吧想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少主。”

        把心底里的秘密说出来以后知夏立马觉得轻松了不少,她是个直率的女子,喜欢做光明磊落的事,给人下药这么龌龊的事她真的做不来。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独孤南风没有责备知夏,他欣慰的看了知夏带着泪意的眼睛一眼;“知夏;我没有看错你。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回岛上以后若在管家那里不好交差的话就把一切推在我身上。”

        “少主放心,知夏知道如何应对爹爹。”知夏没想到南风会如此的宽厚仁慈;“少主;这件事你真的不怪我吗?”

        独孤南风朝知夏微微笑了笑;“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你就像姐姐一样,姐姐做错了事情弟弟自然不会怪罪,这件事非你本意为之,要怪也得怪你那心术不正的爹爹。”

        听到姐姐二字知夏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想做南风的姐姐,想做他的女人。

        独孤南风打了个哈欠,然后便找了铺盖放在地上准备睡觉。其实他一点也不困,满心都是红玉,是她离开时萧然孤寂的背影,还有她流着泪的双眸,和她朱唇的温柔。

        独孤南风又想到自己把萧思成教训一番,当时绝对痛快,此刻竟然有些担忧。是自己太冲动了,不该把那荣国公子弄伤,要他怀恨在心从而迁怒与红玉可怎好,若他迁怒独孤岛那可怎好?越想越怕,独孤南风忽的坐了起来,他这个动作把知夏吓了一跳;“少主;你没事吧。”

        独孤南风稳了一下心神,然后道;“我没事,时辰不早了你先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

        红玉几乎一夜无眠,对于南风,她横也是思来数也是思,数不清的泪不知哭了多少回。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她不想要旁人看出自己的憔悴,故此用厚厚的脂粉遮盖。

        即使有脂粉遮盖,红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有些憔悴,形如一朵萎蔫的海棠。

        虽然食不知味,可她还是勉强用了半碗白粥。

        红玉不想要母后看到自己的憔悴,故而便拖着不去请安。

        红玉没有过来请安宛若觉得有些不对,故而便主动去了凤来阁。

        宛若来时红玉正斜依栏杆,神色萎靡。

        看到一早起来就没精打采的红玉要宛若忧心不已;“玉儿;你身子不适吗?”

        红玉忙把微闭的眼睛睁开,然后朝母后行了个常礼;“要母后费心了,玉儿身体无恙。”

        宛若轻轻握住红玉的手,然后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对于红玉此刻的萎靡不振她心里似乎有了些许眉目。

        百合奉了茶后就被打发出去,殿内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茶罢,宛若一边将手里的卵白釉印梅兰竹菊的茶盏往小几上搁一边不慌不忙的开口;“玉儿;昨晚去灯市你不是为了思成,而是为了独孤南风对吗?”

        一语道破天机,红玉的手微微一哆嗦,差一点把手里的卵白釉印海棠的茶盏掉在地上,自己心底里的隐秘还是被母后看破了。

        片刻慌张以后红玉便冷静下来;“母后;既然已经看破,那玉儿也就不瞒了。昨晚玉儿去灯市就是为赴和南风的上元之约。”

        “玉儿;你还是放不下南风?那昨晚你为何不随他去?昨晚是你们私奔最好的机会,过了昨晚你和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你父皇已经把礼部的官员找来商榷你的婚事了。”宛若不想要红玉和自己一样为不能和心中最合适的良人携手一生而遗憾。当初自己和钟离文俊是真的相逢恨晚,若当初自己和红玉一样还未嫁,她必然不会放过和心爱之人携手的机会。红玉和萧思成虽然有婚约,他们婚约未成,那红玉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红玉可以幸福,宛若可以忍受与之天涯相隔的距离。

        红玉用力搓了一下自己的手,幽幽道;“母后;玉儿何尝不知道昨晚是我和南风最好的机会,可玉儿在去赴约之前已然想好要与南风决绝,玉儿不想在误了南风。玉儿若和南风私奔去远方,父皇必然会迁怒于母后,或者会迁怒于南风的师父们以及独孤岛。玉儿虽然爱慕南风,可为了南风而彻底舍弃母后还有兄弟姊妹,玉儿做不到。”

        听红玉说完这些后宛若越发心疼不已;“我可怜的玉儿,如当初我极力反对你父皇给你和思成定下婚约,也许就无你今日之苦了。”

        红玉微微苦笑一下;“父皇向来独断专行,只要他决定的事谁又能更改。即便当初父皇没有为玉儿和萧思成定下婚约,他也会给玉儿选择旁人为驸马,那人绝不会是江湖白衣。除非南风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可那样的话他便不是玉儿爱慕的南风了。玉儿爱慕的南风超凡脱俗,闲云野鹤,自由潇洒,。江湖浪迹,无拘无束。”

        提及自己的心上人红玉便面生绯色,双眼迷离,仿佛那南风已然不期而至。

        此刻红玉眼里的神采要宛若的心为之颤抖,当年自己在想起钟离文俊时何尝不是如此呢?

        “玉儿;你既然决心挥剑斩情丝了,那母后也无话可说。从今往后你对与过去就该心如止水,好好准备做新嫁娘。”宛若郑重其事道,她知道心如止水不易,可她不想红玉带着太多的幽怨出嫁。

        红玉道;“母后放心,玉儿会调整好自己,做一个美丽的新娘。对了;母后,玉儿听说新娘出嫁时穿的嫁衣需要自己缝制,可玉儿针线不好,这当如何?”

        宛若道;“我知道你不擅女红,而你的嫁衣我不想要绣工局来做,我想亲自给你做。”

        “母后为玉儿缝制嫁衣自然好,只是这样母后会太辛苦,玉儿不忍。”红玉喃喃道。

        宛若笑盈盈道;“为了玉儿,母后辛苦一些又何妨。玉儿;你切记昨晚的事到此为止,你父皇若知风吹草动,他不会奈何你,那位独孤少侠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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