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审判之日（3）
天帝一怔，忍不住拊掌大笑：“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瞧我这记性，倒忘了这茬。老王爷，这可是龙族的大喜事啊，子陵，瑶公主，恭喜恭喜啊。”
老龙王瞅瞅敖子陵，还一脸发蒙，也只得陪着天帝尬笑，连连点头称是。
天帝又问：“不知二位打算何时大婚？我也好送来贺礼啊。”
敖子陵转头望向瑶姬，柔柔的笑了：“就在这几日吧，还要和父王再商量一下。等定好了日子，定会告知天帝。哦，当然还有圣女大人。”
那边风岚也跟着“嘿”的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瑶姬的肩膀：“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你抢阿瑶了，走了。”
瑶姬嘱咐道：“阿岚，小心。”
风岚摆了摆手：“知道。”
天帝笑问道：“圣女大人，还是让祝融与蓐收陪你一起去吧。”
“不必了，”风岚冷哼，“我不喜欢把后背交给不信任的人。”随即大步离开。
——
审判结束，众龙陆续散开。老龙王责怪似的瞪了敖子陵一眼，却也最终没说什么。殿外众龙纷纷围过来，向敖子陵与瑶姬道喜，有的甚至自报奋勇，要帮忙张罗他们的婚事。但也有族老只是远观不前，不住摇头，神色颇为古怪。
敖霜好不容易挤了进来，一见瑶姬，便朝她深深一拜，喜道：“瑶公主，您的大恩大德，敖霜结草衔环、没齿难忘！”
敖颖掩嘴偷笑，拿胳膊肘撞他：“还叫瑶公主，不是该改口叫少夫人了吗？”
“还没完婚，不许乱叫。”
敖子陵敏锐地发现瑶姬似有些闷闷不乐，不由得皱眉，呵斥二人，于是霜与颖连忙乖顺的称是。瑶姬摆了摆手，倒是不怎么在意。
敖霜接着又忐忑地望了一眼敖子陵，问道：“少主，我能去看看父亲他们吗？”
“去吧，”敖子陵颔首，如今大事解决，他也终于放松下来，微微一笑，道：“但最好还是先别说话，大宗族老们还盯着呢。”
敖霜闻言心喜，又是一阵点头称是，忙不迭地对少主和瑶姬一拜，转身便去找押送十二罪龙的队伍了，连步伐都似轻快许多。
敖颖忍不住笑道：“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霜那么高兴。”
“是啊，我看他都恨不得要飞过去了。”
众人身后是敖雪的声音传来，敖颖不由得又惊又喜：“姐姐？你不用押送澈叔叔他们了？”
敖雪点了点头，对瑶姬一礼，笑道：“托瑶公主的福，警卫等级下降，只要风君和雨君押解就够了。”
瑶姬连忙还礼：“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倒是让龙族看笑话了。”
敖雪摆手：“哪里。”
他们正在谈话，忽听旁边越发喧闹起来。这大殿外本来就聚集了大宗小宗各位族老，还有许多等候消息的罪龙亲眷，喧闹一些也实属正常，可敖雪敖颖却越发觉得那呼声十分熟悉。二龙循声看过去，不由得都面面相觑：“父亲何时醒了？”
只见远处，敖霁正一阵张牙舞爪得嘶声高呼：“澈！敖澈！”拼命想要挤进押送罪龙的队伍。从者在一旁拽住他，老龙王也着急来劝：“霁！停下，我是大哥，我是大哥啊，认得出来吗？”
然而敖霁全然不认得他，仍不断尖声叫骂。他的须发花白，大半张脸都用绷带缠住，一对金眸布满血丝。那声音之惨绝，神情之凄厉，只令人觉得他仿佛一个肆意寻仇的恶鬼一般。
敖子陵眉头一皱，顿时察觉事情不妙，急道：“快把叔父带走！”
他的话音未落，敖雪便已然冲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原本木讷呆滞的敖澈听到了呼声，竟忽然抬起了头来！
“霁……？霁？”
敖澈口中喃喃，失神的眼眸中似乎有一丝光芒闪过。他脚下步伐停住，双唇打颤，茫然四顾眼前的一切，整张脸上瞬间爬满怪异的黑色咒纹。
只听“格、格、格”骨骼摩擦的声音想起，敖霁缓缓将头转向敖霁那边，眼神顿时凶光四起，随后竟化作一尾黑龙，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而至！
“保护老王爷！”
天帝惊呼一声，同时架住老龙王和敖霁急速向后撤去。紧接着敖雪展开神威，抽出断水剑，横挡于前。瑶姬也大吃一惊，正拔下玉簪要施展伏龙阵。
敖霜听得敖子陵喊了一句：“霜！愣着干什么！”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大喊着：“父亲停下！”狂奔过去，想要阻止敖澈。
然而下一瞬。
有温热的血飞溅到他的脸上。
“爹……”
敖霜的眼睛越睁越大，脚步越来越慢，额上眼角青筋暴起，耳中却“嗡”的一声，随后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眼前。
只有黑龙的头颅缓缓坠落，身躯倒下，露出刑神蓐收的巨斧，鲜血淋漓。
身后，仿佛有无数双手，拉住他，按着他，将他压在地上，让他不能冲上去，抱住父亲的尸身……
敖霜眼眶红了，双拳紧握，喉头似乎要爆发出一声怒吼，却忽听耳畔低低响起敖颖的声音：
“霜，别冲动，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敖颖拉住敖霜，沉声道：“接下来交给子陵哥和姐姐他们，我们先带瑶公主回去。”
敖霜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最终点了点头。
——
房间内，敖颖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向外张望过去，在等待敖子陵的消息。敖霜颓然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臂间。
瑶姬正坐在敖霜身旁，看到他肩膀微微抖动，忍不住道：“霜，对不起……我昨日该预先加一道伏龙阵的……”
敖霜摇了摇头，闷声道：“不怪瑶公主……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他的声音愈发哽咽：“那个时候……我明明可以制住爹，为什么先怔住了……”
“你别这样了！”
敖颖冲过来拉起敖霜，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怒道：“不怪你！怪我，还有我爹！都是他！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这个时候发病。害得澈叔叔……”
敖霜继续摇头，喃喃道：“不。我明明身为霜君，却不能尽责管好审判外围安全和出入，反而得意忘形，忍不住想去看他……族老们说的对……是我根本不配当龙族四君……”
“等等，”瑶姬眉头一皱，只觉得敖霜的话似乎触动了心中某些想法：“你方才说……”
敖霜抬起头来，茫然问道：“怎么了？”
瑶姬连忙又摆了摆手：“啊，没什么。我想多了。”
敖霜正待追问，敖颖忽的指着门外道：“姐姐和子陵哥回来了！”
他们同时向外看去，却见敖子陵与敖雪均是面色沉沉，心里不由得都咯噔一下。但敖霜还存着一丝侥幸迎了上去，固执的问道：“少主，怎、怎样？”仿佛期待敖子陵能给他带来什么奇迹似的。
然而敖子陵却以沉默回答了他，敖霜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我们尽力了。”
敖雪轻叹一声，接着便大致讲了重审的经过。
原来敖澈发狂突袭之后，老龙王勃然大怒，其余大宗祖老也纷纷要求处死罪龙。
风雨雪三君迅速控制了其余罪龙，审判又重新开始。然而正当敖子陵询问敖霁为何突然擅闯会场之时，敖霁却又忽然晕死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唤醒神志……
之后尽管敖子陵据理力争，舌战群雄，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下其余十一罪龙的性命。
敖霜哽咽起来：“可是我爹突袭，和叔叔伯伯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连他们也要株连……大宗、大宗怎么可以……”
“敖霜！”
敖子陵忽然厉声打断他，呵斥道：“你当着我的面可以抱怨，但等出了这个门就不能再说这种话了。你应当知道，族老们对你早有微词，你不要让他们的恶语变成现实。小宗未来的复兴落在你的身上，澈叔叔他们的恶名也要靠你来洗清！记着你的身份，你是龙族四君，是我的亲卫，也是我最倚重的亲信！”
敖霜抿着嘴，双手握成拳头。将少主的训斥一句一句都听在耳朵里，只是肩头微颤，不发一言。
“还有，”
敖子陵火气发完，终于闭上眼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带着极度的疲惫与无奈：“你被父王禁足了……我也是。”
敖霜终于颔首，对敖子陵一拜，喃喃道了声：“是，少主。”随后踉跄着离去。敖颖连忙跟着追上，回头招了招手，说他先送敖霜回去。
“瑶公主。”
一旁敖雪微微欠身，颇为无奈地道了句抱歉：“伯父说你与敖子陵不久后要成婚，让我伴你随行左右，准备婚宴事宜，并熟悉龙族各项规矩。恐怕……你最近暂时不能离开龙宫，行动也要受限了。”
瑶姬点头，只说自己明白，不会让她为难。敖雪仍然感到十分过意不去，千般致歉之后，才又离去。
等到房间内又只剩瑶姬与敖子陵了，敖子陵才喃喃道：“婚约的事，是我擅做决定了，对不起。”
瑶姬摆手：“没关系，我知道那是权宜之计，等过了这阵取消就好。”
敖子陵张了张口，似乎欲言又止。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露出个柔和的笑：“但你放心。这期间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好丈夫的责任，保护你爱惜你的。”
瑶姬苦笑一下：“谢谢你。不过无所谓了。”
敖子陵眉头微皱，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一向心如止水的他，竟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耳畔只听瑶姬又是沉吟，将他从杂乱的心绪中拉了回来：“不过当年妖龙之乱到底是怎么回事？霁君和澈君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唉。”
敖子陵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娓娓道来：“曾经的他们，就像是现在的霜和颖。事情，还得从他们任职龙族四君时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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