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德科塔无烟灶

虽然孩子们有些失望，但是，地窨子的挖掘进度，比照卢晓童的最初计划，已经加快了不少。这要得益于崖下优良的土质和施工条件。

        虽然暂时还不能彻底搬家，但这个晚上，也是孩子们在破土房的厨房里，住的最后一晚。

        一想到明天捡豆子回来，就可以住到地窨子里去了，孩子们还是很兴奋。地窨子的厨房保温性非常好，一定会比这边的厨房暖和很多。

        “明天俺们就可以，脱个光溜溜、睡个舒服觉啦。”顺子无限憧憬的说。

        孩子们都是睡着暖炕上长大的，即使数九寒天，滴水成冰，他们和母亲去捡柴火，手都冻得裂口子。但是，一到夜晚，脱的光溜溜的，钻进被窝里，别提多温暖、多舒服了。

        这几天他们穿着棉衣棉裤，睡在柴火堆上。厨房四处透风，露在外面的小脸蛋，都冻的发木了。孩子们都分外怀念温暖的大土炕。

        卢晓童捕捉到了孩子们的渴望。但卧室还没有开挖，要睡大土炕，似乎还要等上好几天的时间。

        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孩子们在卧室开挖前，就实现脱掉棉衣棉裤、睡个舒服觉的渴望呢？

        孩子们睡熟后，卢晓童开始登录百度搜索，查询各种取暖和取火的方式。

        查询取火方式，本来就是卢晓童打算在今晚进行的重要功课。只是在了解到孩子们的期待后，她又加上了取暖这一项。

        因为卢晓童的地窨子，必须要有一个重要的安全装置，那就是无烟灶。

        虽然地窨子和这座院子，相距足有300米，又位于下风处，还隔着一道十几米的深沟，但是，卢晓童依然觉得不够安全。最可能暴露地窨子的，就是厨房的炊烟。

        卢晓童经常参与户外运动，她知道，在户外，有多种取火方法，都能大幅度减少烟雾排放。比如军队在野外行军中，最常使用的德科塔无烟灶。

        德科塔无烟灶的结构很简单，就是两个靠在一起的灶洞，两个灶洞之间是贯通的。一个灶洞用来烧煮食物，另一个灶洞，为燃烧的灶洞提供氧气。

        氧气供应充分了，燃烧就充分，产生的烟雾就会大大减少。

        为了保证德科塔无烟灶的结构准确，卢晓童在百度搜索里，查看了多个视频，相互比照，再参考农村民居灶台、火炕的结构，最终，卢晓童依据德科塔无烟灶的原理，为地窨子的厨房，设计了一个新式灶台。

        新式灶台的结构，很像把德科塔无烟灶从地下挪到地面。卢晓童打算砌两个连在一起、相互连通的普通灶台，一个烧火，另一个是空膛灶，负责通风。

        灶台解决了，怎么解决临时火炕的问题？

        其实，卢晓童完全不必理会孩子们的渴望。过不了几天，卧室就挖完了，孩子们就能在真正的火炕上睡觉了。

        这几天，那间呼呼灌风的破厨房，他们都睡过了。地窨子的厨房已经很暖和了，再忍几天，不行吗？

        连卢晓童也说不清，为什么顺子那几句话，就让她那么重视、那么上心。不知不觉中，她和孩子们的感情，已经走的很近了。

        不过，卢晓童最终还是想出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第二天早饭后，送走了孩子们，卢晓童开始和泥，砌筑厨房的灶台。

        在砌筑灶台时，卢晓童边砌边测试。正常燃烧的那眼灶，大小是固定的，必须和传统灶台一样，大铁锅、铁饼铛，都要使用这个灶台，尺寸不能变更。

        但另一侧、负责传送氧气的空膛灶，灶膛要开多大？两眼灶之间的距离，应该相隔多少？两眼灶之间的连接通道，要开在什么位置？开多大？

        所有这些，都要经过一次次的测试，才能找出最佳结果。

        卢晓童是工科生，学的是应用化学。她最常做的工作，就是不停的进行各种测试。修改任何一个实验参数，都要重新进行一番测试，直到找出最佳方案。

        所以，砌这个改型的德科塔无烟灶时，一遍又一遍的测试，卢晓童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厌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干的非常起劲。

        终于，卢晓童得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结果。负责提供氧气的空膛灶，灶膛比正常使用的灶膛，要大很多。两眼灶之间的通道，位于灶膛偏下的位置，直径有半尺多。

        这样的尺寸和结构，即使没有排烟道，也几乎感觉不到明显的烟雾。

        不过，在灶台挖好之后，卢晓童还是继续开挖排烟道。尽管无烟灶的烟雾很小，但也不能做到彻底无烟。今晚他们就要用这个灶台做饭，还要住在厨房里。如果等卧房挖好、火炕盘好，再挖排烟道，这几天厨房的空气品质，会很糟糕。

        卢晓童把排烟道，设计在厨房和卧室之间的墙壁里。这样的设计，完全不影响卧室的挖掘。等卧室的火炕盘好后，把排烟道和灶台之间的通道堵住，再与火炕的炕道连通，灶台的烟雾和热气，就会顺着炕道进入火炕，在火炕里循环一圈，再通过排烟道，排出地窨子。

        位于厨房和卧室之间的排烟道，还能加热墙壁，让这堵墙变成火墙，卧室里就更暖和了。

        无烟灶本身烟雾就很少，进入火炕的大部分是热气流。这股热气流在火炕的炕道里循环时，又会有一部分烟雾变成烟灰，沉积在炕道里。最终，从烟道排放出去的气流，应该是基本无烟的。

        测试结果也证明了卢晓童的预判。即使没有炕道，排烟口都几乎看不到烟雾。卢晓童测试了多种情况，火大火小，柴多柴少，甚至在柴火里洒了一点水，让柴火有些潮湿，测试的结果仍然很满意。

        灶台和烟道终于完成了。

        整整一个上午，卢晓童都在一遍一遍，做各种烟火测试，早已是满面尘灰烟火色，衣服、手指也是乌漆墨黑的。

        卢晓童走出地窨子的厨房，看了看高悬头顶的太阳，心里美滋滋的。现在刚到正午，还来得及给孩子们送饭——她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嘛。卢晓童不禁得意的咧开嘴，笑了。

        幸好这里很偏僻。否则，卢晓童这幅黑脸膛、大白牙的尊容，别说吓人，连鬼也吓跑了。

        卢晓童回到小院的厨房里，烧了点水，把脸上、身上的烟灰擦洗干净，换了衣服，又把早上的剩饭简单热了一下，就挎着篮子，给孩子们送饭去了。

        黄豆地里的简短午休之后，卢晓童回到小院。

        院门到土坯房的房门之间，有一条石块铺成的小路，卢晓童用锄头，把小路上那些扁平的、比较大的石块，全都起出来，放在板车上。

        卢晓童足足起出了30多块扁平石块，这才拖着板车，来到距小院200米处、她搭着跳板的地方，先把石头一块块搬过跳板，再把小车拖过去，把石块搬上车，拖着车走完剩下的100米。

        卢晓童要用这些石块，在厨房的地面上，搭一个简易小土炕。她先在地上刨了一个u字型的小沟，有一尺多深，再把石块搭在沟沿上，又在石块上铺了半尺多厚的土，用力压实。

        于是，一个半尺高、一米五宽、一米五长的小小火炕，就出现在厨房的角落里。

        孩子们都很小，最大的兰花才六岁多，她和顺子的身高，都只有一米左右，这个小小的火炕，完全够三个孩子睡了。

        小火炕并没有和灶台相连。卢晓童在u字型炕道的一个入口处，挖了一个标准的德科塔无烟灶，与炕道入口连通。

        另一个u字型炕道的端口，自然就是热气流的出口了。这个出口，倒是和烟道连通起来了，方便排烟。

        这个小火炕并不仅仅是为孩子们准备的，它也是多用的。再过些日子，这一带就会下雪，第一场雪，一般都会化干净，但第二场雪之后，积雪就化不完了，就都会层层堆积起来，要到来年的开春，才彻底融化。

        这个冬天，卢晓童要带孩子们砍不少柴。雪地里砍来的柴火，湿度比较大，烧起来烟也大，不安全。如果在这个小火炕上烤一烤，那就好烧多了。

        小火炕搭建完，卢晓童点燃了小火炕专用的德科塔无烟灶。这个火炕虽然很小，也要一直烧到孩子们睡觉，才能彻底烧透，去净湿气。

        看着低矮的小火炕，和熊熊燃烧的德科塔无烟灶，想到孩子们今晚就能光溜溜的睡在被窝里了，虽然自己还得睡几天柴火堆，但卢晓童的心里，又欣喜，又自豪。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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