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3——是谁教你的规矩
在湛蓝的天空下，两扇大红门中央，雕梁画栋的横梁上挂着一枚镶着金边的牌匾，提“东宫”二字。
金黄色的琉璃瓦，镶绿剪边的重檐殿顶下，棵棵高耸入云的盘龙金桂树，雕根根镂细腻的汉白玉杆台基。
“顾小郎，柳儿姑娘，这里便就是太子殿下所在的东宫了。”
“多谢公公引路。”
平安才笑着道了声，“顾小郎客气了。”里面就有小宫女的传来。
“是顾小郎来了吗？”这是刚被王荣升为一等宫女的秋桑。
于是，平安就俯身离开了。
秋桑看了眼顾子辰身后的小六，皱了皱眉，道：“顾小郎请跟奴婢来吧，太子殿下已经等您多时了。闲杂人等，就在外面候着吧。”
小宫女走了几步，发现身后静悄悄的，好像并没有人跟上。她回过头，再次不算恭敬地对着顾子辰说道：“顾小郎，这边。”
顾子辰依旧没有抬步，却是突然开口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秋桑眨眨眼，“奴婢名唤秋桑。”
“秋桑。”
“是。”
她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才满十四少女，情窦未开，懵懂中只是奇怪自己的名字被顾小郎叫出来怎的就变好听了？
顾子辰又问道：“你方才说，闲杂人等要在这里候着？”
“是啊。”
“那，闲杂人等是指——”他循循善诱。
秋桑想也未想，理所当然地指着小六说道：“自然是她咯。”
“她？叫得倒自顺口。不过，你可认识她是谁？”
秋桑一愣，这……她还真不知道。不过看其穿着打扮自然也不是什么贵人，说不定就是顾府的某个不知名的小丫鬟。
“那她是谁？”
“你在问在下？”
“这里并无旁人，奴婢自然是在问顾小郎了。”秋桑理直气壮地道。
“姑娘怕是刚被升了份位吧，还有些沾沾自喜，忘乎所以。”
“顾小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下称呼你一声姑娘，是在下的教养，但是你作为一名小小宫女，又凭什么同顾某以‘你我’之称？”
“我……奴婢，奴婢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奴婢是服侍在太子身边的人。”
“太子身边的丫鬟就不是丫鬟了？还是说，但凡是太子身边的人，哪怕是个奴才都可以在还没弄清贵人身份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桀骜姿态？来，同顾某说说，是谁教你的规矩？”
一连几个问题让秋桑的面色越来越通红，“奴婢……奴婢……”
“跪下。”男人的声音很轻，似乎毫无情绪波动，但是说出的话却是让秋桑愣住。
“什，什么？”
“顾某虽然是暂代太子少师一职，还应该当得起你一礼吧。怎么，是跪不得，还是不想跪？”他清冷高雅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仿若高高在上的仙人，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秋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觉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是谁说这顾小郎好说话的？根本就是，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啊。
然而，秋桑以为事情会在自己下跪认错后，就算结束了。可是，她跪下的瞬间，顾子辰就回身拉着那青衣女子欣赏起了门边的金桂树，仿佛根本没听到她膝盖砸到地上的闷响般。
而且，眼见她都跪了好一会儿了，这两人仍旧没有要转身理她的意思。
“顾，顾小郎？”
无人应答。
秋桑终是沉不住气的小丫头，见对方爱答不理的样子，她撇了撇嘴，干脆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这时，男人不带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跪好。”
“顾小郎，您叫奴婢跪下，奴婢也依言跪了。您有再大的气也应该要消了吧？”她愤愤道。
小六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这心高气傲的小丫头，她的好日子恐怕是刚开始没多久就要到头了。
“秋桑，顾子辰怎地还没来？”这时，太子王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秋桑双眼一亮，急忙小跑着迎了上去，“殿下！”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王荣皱眉问道。
“殿下，顾小郎正在生奴婢的气呢。”
“生气？”
“是啊！”秋桑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顾小郎一进来东宫就说要奴婢跪下。奴婢想着，太子您还在殿里候着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就没问什么，跪了。可是……奴婢跪了好半晌，顾小郎却还没消气。殿下，都是秋桑不好，秋桑惹顾小郎不悦了，还耽误了您课习的进程。”
小六腹诽，这小丫头，倒还真是能言善道。本来公子可能只是罚她跪跪，但是她却是在凭本事在努力作死啊。
“竟有此事？”
王荣愠怒地往前走了几步，质问道：“顾子辰，秋桑说得可是事实？”
“是。”
秋桑没想到顾子辰竟然不反驳，心想他或许是怕了。于是，她忍不住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胡说！你堂堂东启顾子辰怎会和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宫人一般见识？更何况，这还是个字色平平、身段儿平平、才智平平的女子？？”
王荣的声音让秋桑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快说快说，顾子辰，你究竟是为何一直站在这宫门口。本宫可是还在里面苦苦等着你帮本宫检查课业呢！”
清冷的眸子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因为，殿下的宫人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皇宫中哪里会有什么闲杂人？”
“或许……她是指顾某今日带来的柳儿姑娘，又或许是指在下本人？”
“秋桑，顾子辰所言当真？”
面对王荣噬人的目光，秋桑再一次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说：“殿，殿下，奴婢……”
见她这模样，王荣便懒得听了，厌烦地吼道：“闭嘴！”
“殿下！殿下，您听奴婢解释啊！”
王荣烦躁地抬脚，狠狠踹向了秋桑的心窝子，并大声喝道：“本宫叫你闭嘴，你聋了不成？来人啊！将这贱婢给本宫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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