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夜将至
长发的钱老二脚尖点地，支撑着车子，看到罗小毅和陶敏丽后，居高临下地点了个头，也不知是冲着谁？
钱老三则将脸快速扭开，他在跟钱老二说着什么，别扭的身体语言，似乎在抗拒这里。
但钱老二就没打算听他弟弟的，他半揽住半裹挟地带着钱老三走进肯德基，直直朝罗小毅他们这边走来。
正好旁边一张桌子空了，两人便大大咧咧坐在相邻的位置，也不点餐，就四肢打开着，瘫在椅子上，看向罗小毅。
这两个人的长相，在什么时候都称不上帅。但很奇怪的是，罗小毅看久了，居然觉得这两兄弟有些顺眼。
就像某些韩剧中的男主角，不算帅，但看多了，也就吃得下这张颜了。
陶敏丽先开了口：“又不是电影院，光看啊，不点点儿啥？”
钱老二没理会陶敏丽的讽刺，他看着罗小毅说：“是不是你把我鞋扔浴池柜子上的？”
罗小毅摇摇头，装作不懂。
钱老三补充道：“有人看见了，说打扮跟你一模一样。”
罗小毅装傻道：“大马路上不都穿我这样吗？”
钱老三说：“是一样，但又不太一样，哥，那句话该怎么说来着？”
钱老二没接弟弟的话茬：“别跟他废话。鞋脏了，赔钱吧。”
罗小毅不甘示弱：“要这么说你还欠我十块钱呢！还钱！”
钱老三帮腔：“那个是我傻，不算！你吃得起肯德基，赔不起鞋钱？”
在一旁观战许久的陶敏丽终于发话了：“肯德基是我请的，怎么了？”
不知为何，兄弟俩看到陶敏丽来了脾气，气势上也弱下来了。
钱老二：“跟你没关系。”
陶敏丽：“跟我没关系难道跟你有关系？”
钱老二一愣，钱老三这次率先反应过来：“难道，你们俩……在一起了？”
陶敏丽说：“没错，他一会儿还要跟我回家呢。”
钱老三吃惊地说：“都住一起了？”
也不怪钱老三吃惊，在那个个性还需藏着掖着的年代，未婚同居不能说惊世骇俗，也算得上特立独行了。
尤其是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
陶敏丽不顾他们俩的目光，直接起身对罗小毅说：“咱们走吧。”
钱老三也跟着站起来：“陶敏丽，你这有点儿太快了吧，你了解他吗？”
陶敏丽赌气道：“不了解，所以住一块儿慢慢了解。”
只见她极其自然地挽起罗小毅的手臂，骄傲地走了出去。
但也只有同行的罗小毅才能看到，她的表情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带点儿苦涩。
陶姨一生未嫁，这绝对跟之前的感情经历脱不开关系。
罗小毅几次见她提起钱老三，态度就会暧昧不明，难道这看似傻乎乎的钱老三，就是第一个让陶敏丽尝到爱情的苦的男人？
想到这里罗小毅忍不住回头看，只见钱老三还呆呆杵在原地，他用眼神向钱老二求援，钱老二却只是一动不动坐着，斜眼看向罗小毅。
“你不会当真了吧？”走出餐厅的陶敏丽小声问道。
“没有，知道你在开玩笑。”罗小毅装作不在意地说。
他多希望那是真的，这样自己就不用挖空心思想些需要用钱的理由了。
“要是我没开玩笑呢？”
陶敏丽看向呆住的罗小毅，扑哧一声笑了，“逗你呢！”
距离太近了，罗小毅心跳不由加速起来。这女人，调戏我一个大龄处男干什么？
但她笑起来可真迷人啊！
与陶敏丽约定好晚上见面的时间，罗小毅便独自前往市中心那条繁华的商业街。
三十年后，商业街依然健在，步行街两边那些老式二层建筑，统统会变身成商业大厦。
更大空间，更多商品，更好的购物体验。
但都敌不过网购的冲击。
不过眼下来看，这里毫无衰败迹象，每间商铺都人流涌动，每个人都想要花钱。
循着音乐声，罗小毅找到商业街上最大的一家音像店。
那是一家国营商店，紧挨着新华书店，左边卖声右边卖书，一动一静，却很和谐。
他进去看了一眼vcd机的定价：850元。没优惠！没现货！
但依然有人在柜台前询问何时才能买到？
这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这其中包含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全市最大的音像商店都缺货，这代表全市库存所剩无几；
第二，这里卖的vcd机品牌只有新科，说明市场目前单一货源，不出意外应该都是查理黄上次带来的。
罗小毅眼下要解决的，就是寻找一件大型音像商店合作。
只有一间实体商店的背书，才能让顾客相信，他发出的返现券是有效的。
但国营商店，却不是合适的合作对象。
因为员工的收入是固定的，销量和收益不在他们绩效考核范围之内，定价也不能随意变更。
更何况，它们也不需要与其他人合作，国营只与国营合作！
所以罗小毅要选择私营音像店，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
这里一样是只有样机没有现货，定价却比国营商店便宜了20元，只要830。
罗小毅找到了梳着背头的负责人，尽可能地装作是一个有货的地区总代理。
果然，提到即将上货五百台的时候，对方明显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
负责人表示，就算不考虑如何库存，销售五百台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长期目标。
罗小毅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便提出自己之前跟查理黄提及的想法，订金抵扣，付一百返五十。
这种销售方法在当时没人用过，罗小毅在对方将信将疑的神情下，将好处和如何实施说了个通透。
负责人最终理解了罗小毅的构想，他大方表示门店广告，收取订金，登记顾客这些琐事全包在他身上，不需多付钱。
但如果五百台机器没在一周内销售一空，罗小毅需要分给他利润的七成，而不是之前说好的五成。
罗小毅假装痛苦地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他也曾自问是否真的有把握？在机器到货当天就给查理黄五万元？在一周内将机器销售一空？
当然没有把握。
他只知道这是咬下vcd这块大蛋糕的第一口，他不介意和别人分食。
但第二口，第三口，他要吃最大那块！
因为，没有第四口了！
1994年就快来了，以后就是dvd机的天下了。
这就是电子消费品的宿命，标新立异，日新月异，喜新厌旧！
罗小毅有些苦恼为什么会想到蛋糕这个比喻，他又饿了。
但好在，完成了最重要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投放广告了。
在与音像商店的背头负责人告别时，罗小毅只注意到那人微笑时露出的一颗金牙，却没看到他眼神里的狡诈。
不知是谁说过，所有意气风发的穿越者，总要栽一次跟头的。
罗小毅丝毫没有察觉到隐患，他只是在想晚上陶敏丽家的餐桌上，会有些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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