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头晕
周四开了组会，周五和导师单独聊了聊论文，苏月琰的周末忙得昏天黑地的，不停地计算，汇总，建模型，分析，现在不过是新学期刚开始，都已经这样，等到学期过半，估计要猝死了。
“琰琰，休息一会儿吧，你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周啸不落忍地劝他。
过来5分钟，“嗯。”
“从周四开始，熬大夜，眼睛不离电脑，久坐不运动，不给你带饭就不吃了，你是在这儿耗你自己的身体，知道不？”
又过了5分钟，“没那么严重。”
周啸没办法了，换了个话题，“今天已经周二了，明天去蹭课不去？”
这次回答的倒是挺快的，“去吧，正好让我放空一下。”
周啸从洗漱间出来看到苏月琰的脸色，眼底都是红血丝，眼下发青，本来挺白的脸竟然有点泛黄，“我艹，你昨晚不会通宵了吧？”
苏月琰没说话，默认了。
“我去，不要命了，这么拼。”周啸摇了摇头，坐在书桌前开始搞自己的论文，过了会儿又转过头，“不知道的以为你一夜狂欢，虚了。”
苏月琰揉了揉脸，说了句“滚蛋”，拿起手机走到宿舍门口又回头，“我去图书馆借两本书，你有要借的没？”
“没有。”
“那吃啥，给你带。”
“跟你一样就行，蹭饭没有主动权啊。”周啸叹了口气，这人终于肯动一下了，虽然是因为借书。
苏月琰先去了图书馆，即使是早上，图书馆也差不多要满员了。他去语言文学馆里，借了两本书，直接下了一楼。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陈语珂。
“学长好，你是来借书的吗？”女孩儿笑着摆了摆手。
苏月琰有点尴尬，点点头。陈语珂凑近看了看，“咦，不是统计学的。”
“是的，是两本小说而已”。苏月琰说着把书放进了书包里，然后就告别走了。
提着豆浆、鸡蛋、虾饺、鸡蛋灌饼进入宿舍，周啸立马放下了电脑上的作业，准备开吃，他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兄弟，还是你了解我的喜好。”
周啸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琰琰，你这有段时间没锻炼了，腹肌是不是没了？”
苏月琰觉得这位室友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脱了，话题转换的自如且飞速，有些无语，“反正是没之前那么明显了，有快要完全消失的趋势。”
“这要是让学院里那些迷妹知道估计要爬墙了，说不定都爬我这儿了”
“如果她们知道你在宿舍这种德行的话，就爬回来了。”
“哪种德行啊？”
苏月琰正经地打量着他，说“急着找对象的德行。”
“啧啧啧，这很正常的好吗？”周啸不服，“都25岁了“”。
“……”
第二天起床，苏月琰不得不承认，熬夜的副作用真的很大，整个人都是飘的，反应迟钝，头疼，不想吃饭，脸上海容易出油。早知道前几天就不熬了，这个状态去听李亭林的课，实在是，，，还不如不去。不去吧，又想去看看，毕竟都一周了。
“咱们坐的靠后一点吧”，苏月琰实在是精神不济，“太困了，我怕我睡觉，在前面趴下去太显眼了。”
“我看你挺喜欢这个老师的课，上课不会想睡的。”
“有时候心理意愿挡不住生理反应啊。”苏月琰感觉自己这会儿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俩进教室就坐到了最后一排，苏月琰坐到座位上就趴那儿睡觉了，李亭林拿着电脑走进教室先环视了一圈，看到两个男生在后面，有点疑惑。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还有两分钟上课，他走了过去，站着说太有压迫感，他坐在了周啸旁边。
“怎么坐这儿了？”李亭林侧身小声地问，“能听清吗，有点远。”
周啸心里无数个叹号，什么情况？？？蹭课还管这么多。他小动作戳了戳旁边睡着的人。
“嗯？干嘛？”苏月琰抬头看着周啸，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迷迷糊糊的。
“困了就回去睡觉吧，这课听不听没所谓。”李亭林看着被睡意包裹的男生，开了口。
苏月琰刚以为在周啸旁边的是这个班里的男生，因为李亭林今天穿了一件棒球服，很减龄，听声音才发现认错了。
他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想着还没上课，就眯一会儿。”
苏月琰清楚地感觉到这节课他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完全没在动的，就看着台上人一如往日的输出知识，偶尔进行提问，不止一次地强调，人文学科不要拘泥于对错，自圆其说，论证清晰就好。
“当然，不能三观不正。”
下面的学生听到这句都开始笑了，在小声议论，有个学生大着胆子说：“老师，什么叫三观不正？”
李亭林看着下面期待他回答的眼睛，说：“时间紧，我就简要说几句，可能会有些混乱，大家可以自己课后去查资料，整理相关内容。第一，在文学作品中，我们经常会看到所谓三观不正的情节，比如□□，《雷雨》中的一个又一个三角关系，或者《金瓶梅》中为人诟病的色情描写，还有《洛丽塔》中的□□，这些都经常被人指责‘三观不正’，可是，为什么仍旧成为了经典？第二，文学作品有三观不正的情节就意味着作者三观不正，本书主旨三观不正吗？未必。我们学外国文学的时候就知道，‘美丑对照原则’，所写的无论是罪恶也好，肮脏也罢，大部分是为了突出对真的向往，对善的歌颂，对美的追求。第三，我说不能三观不正，是希望大家对文学有自己的分辨力，思考力，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节？这样的情节暗含了什么观念？这种观念应该接受还是拒绝？这都是大家需要在阅读中有意识培养的。”
“老师，这样不累吗？大多数读小说不就是为了娱乐吗？”又有学生问。
“没错。事实上，这取决于阅读者自己，我只是给个建议和引导，能否做到，关键在你们自己。有人会选择独立的批判力，谨慎对待铺面而来的信息和思想，有的人会选择无脑接受，没有任何人强迫你们成为前者或后者，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中。”
果然还是老样子，苏月琰想。
“我想加这个老师微信，我被他这几句话折服了。”周啸有些崇拜地说。
苏月琰瞥他一眼，“刚说了对于别人的思想要有判断力，你可倒好，全盘接受了。”
“因为真的很有道理。”周啸是这么觉得的。
下课起身的时候，苏月琰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受控制的晃动，紧接着就是一阵晕眩。他赶紧抓住周啸的肩膀，说：“等会儿，头晕。”
李亭林看俩人站那儿不动，就问：“怎么回事？不走吗？”
苏月琰还没想好怎么说，周啸答了，“没事儿老师，就是他有点头晕，我们歇会儿就走。”
李亭林走过去，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不发烧啊，怎么回事？”
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额头，苏月琰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热，嘴唇干燥，想喝水，后背微微出汗，心里闷闷的，要疯了。
“要不要去校医院？”李亭林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好。
“不用，我回宿舍睡一觉就好了。”苏月琰想回去一个人呆会儿。
李亭林不想勉强他，“行，我送你回去。”
周啸感觉自己的下巴要掉了，人文学科的老师都这么的温暖吗，又是问能不能听清，又是摸额头，又是送学生回寝室的，“不用不用，老师，真不用麻烦您，我送就行。”
“他这身板要是真晕路上了，你hold不住。”说罢就拎起苏月琰的书包准备走。
周啸把苏月琰送回宿舍之后就下楼了，结果看到李亭林还在楼下等着。
“老师，您怎么没走，他已经躺下了。”周啸现在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他可不想和老师呆在一起。
“我和琰琰之前认识。”李亭林想了想今天周啸的反应，琰琰也并没有直接喊哥，估计是没有说他们的关系。
“噢~，怪不得，感觉普通老师做不到这一步，还在这等。”周啸觉得一切反常都变正常了。
“先去餐厅，走着说吧。你们，，，，研三？任务量这么重。”李亭林想到近年来硕士博士猝死的新闻挺常见的。
“研二，其实任务量还好。”周啸老实回答，看老师一脸沉重，只能选个“还好”。
“研三？25岁研二？”李亭林记得自己大苏月琰4岁。
周啸解释了一下，“琰琰是二战上来的，我是先专升本，再考研上岸的。”
“他是二战？”李亭林似乎不太接受。
“是，他没说很多，就提了一次，保研没保上，考研差一点儿，不想走调剂，就二战了。”周啸复述了苏月琰之前说的话。
李亭林点点头，没说话。又走了一段儿，“你们都很有毅力。”
“没有没有”，周啸摇头，“我考上之后就松懈了，琰琰一直都很拼。考研竞争比保研更大，他就是那两年耗得太厉害了，电脑前坐的久容易颈椎不好，压迫神经就会头晕，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行，我知道了。我去餐厅给他买点吃的，你捎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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