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8进36赛05
第二组的四个人已经上场，林烟烟还在心有余悸地拍打胸口，显然还没从方才充满威压的对峙中恢复过来。
“小稻，刚刚尼诺大魔王和埃克托主厨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吓得我都不敢动。”
程小稻摇摇头。情况超出认知，而且大概是与自己无关的，她本来不应该去在意。只是刚才那点不舒服的感觉，到底还是一点点残留在了心底，悄无声息地落成一颗小小的种子。
“而且他还断言这里有人会超越自己——嗨，反正不会是我。算啦，小稻，我们还是猜猜这组谁会赢吧？”
林烟烟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陆大小姐海选时做的是甜品，刀工可能更吃亏一些。弗朗西斯擅长高科技分子料理，估计基本功也不行。赛琳娜……相比之下，她更应该早点回家休息静养。搞不好，最后纪林会爆冷杀出重围呢。”
“我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的刀工，所以没办法回答。但有一点很肯定——至少不会是纪林。”程小稻对这个问题完全不假思索。
毕竟，如果渣先生把讨好利用女孩子的一半时间用来练习厨艺，就也不至于费劲心思地走上歪路了。
林烟烟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程小稻——除了厨艺之外，小稻极少对别人流露出明显的关注，她该不会是其实和这个纪林很熟吧？！
等等，难道她真的想和这位凭借人气被拉进初赛、还算帅气的男生炒cp？
林烟烟正想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位极为投缘的小厨师，就恰好不小心瞥到中央那四位选手。然后，纠结片刻，欲言又止地示意程小稻看过去。
程小稻：“你眨眼睛做什么？”
林烟烟：“……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气氛有点奇怪？”
程小稻：“没有啊。”
大家都穿着纯白色的厨师外套，其中陆潇潇那长长的栗色卷发、烈焰红唇与闪亮的钻石耳饰是那样的独特而夺目，正如她本人一般。程小稻遥遥望去，不需要再去仔细分辨面部特特，就能一眼看到赛场上最明艳张扬的那朵“荆棘玫瑰”。
纪林噙着还算有风度的笑容，莫名往陆潇潇那边凑。而对方连正眼都没给一个，略显烦躁地走上第一张餐台，似乎还丢下两句嘲讽的话。
程小稻：哪里奇怪了？大概只是赛前友好打招呼吧。
由于第一组的开场实在不算理想，主持人尤根实在不希望第二组选手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他略说笑了几句，赶紧宣布比赛继续。
“几位评委，让我们期待第二名踏入三十六强的选手！”
一片静寂。只有艾米丽笑眯眯地捧场拍手，掌声孤零零的。
热泪盈眶的主持人：“……亲爱的，谢谢你。”
方才尼诺·杨与埃克托主厨的针锋相对，到底是将某些无法明喻的矛盾摆到了全世界，着实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弹幕中两派和路人都吵得不可开交。不过，随着这组选手的出场，凝滞的气氛还是稍稍有所缓和。
因为埃克托主厨竟然收敛了稍许倨傲神情，对陆潇潇颔首示意，嘴角也露出了一点笑容——但很显然，这笑容是对着玫瑰集团下一代继承人而言的，并不是对着陆潇潇师本身。其余家世不足的选手更是无权享受到这一对待。
毕竟他连那位尼诺·杨都瞧不起，还谈什么一视同仁呢？
可是没想到，尽管玫瑰集团现任掌权者的确与埃克托主厨合作紧密，陆潇潇却最终只是微微皱眉，明显冷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颔首回敬。
相比之下，她对待尼诺·杨的态度都显得有礼许多，甚至称得上敬佩有加。以及，目光转向艾米丽评委时，陆潇潇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向来高傲的脸庞甚至带了点隐约羞涩。
她清了清嗓子，装作不在意地询问：
“艾米丽评委，为了保持比赛的标准性与公平性，能请您再次示范第三关食材的处理吗？”
话是没错，不过那眼神亮晶晶的，颇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意。
【霸总这是怎么了？恋爱了？】
【她擅长甜品嘛，而艾米丽是当之无愧的甜品女王。原来见到偶像，再霸总的陆大小姐也会激动啊。】
艾米丽也显然很欣赏同样擅长甜品的陆潇潇，态度十分和善。她完全没有被冒犯，只是抱歉摇摇头，笑着推辞道：“我的刀工实在算不上好，处理羊排就已经足够了。要不……埃克托主厨，您来？”
“想必大家都很期待看到您华丽的刀工呢。”
在尤根疯狂的眼神示意中，艾米丽贴心地承担起调和推进作用——虽然自己也不大喜欢这位搞事的主厨，但谁让她是负有责任义务的评委呢？
埃克托捋了捋胡须，不屑地撇了撇默不作声的尼诺·杨，又看了一眼陆潇潇，最终勉强点头：
“好吧，那我就向所有人展示一下——什么才是黑米林级别的，真正的厨艺。”
有了这句话，工作人员立刻呈上另外的案台，摆放上与选手一模一样的火腿——根据埃克托主厨得意的讲解，节目组这次选用的是5j橡树果养纯正伊比利亚火腿。所以，这意味着每条火腿的价格都要逼近六位数人民币，尤其还是一连十几条大小、重量几乎一模一样，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程小稻抽着鼻子，隔着好远都能闻到那股芬芳的油脂香气，还混合着浓郁又清新的橡木气息。单凭嗅来说，这已经是堪称顶级的盛宴，她不禁有点沉醉，甚至有点遗憾自己没机会尝尝味道。
虽然经历刚刚那么一遭，她对于这位主厨有些难以自控的反感，但毕竟是三星级的厨师，或许他会展现过人的厨艺呢？
林烟烟在一旁忍不住咋舌：“我连吃都没吃过，就看这一遍也学不会处理呀？小稻，你家会买一整条这个什么几万块的5j火腿给你练手吗？”
“唔……过年自己杀了猪，按金华火腿的方式熟成，老头子也教我处理过一次。厨艺之道，精在大道化简，应该都是通用的吧？”
程小稻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并没有很紧张惧怕。
林烟烟：“噢，你说的有道理。片猪肉嘛，我可以。”
小姑娘之间的对话惹得耶瑟一阵好笑，就连刚刚沉着脸离开、靠近等待区的尼诺·杨，也忍不住回头看过来。那棕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却短暂地在最后一组的几个人上隐晦停留了几秒，随后又平静地望向摄像机围绕的中央。
灯光聚焦下，埃克托主厨正傲然地靠近火腿固定器，摆出三把刀，开始他的个人秀。他的动作优雅如表演，不慌不忙之余又处理得飞快，令人直呼赞叹。
【不愧是埃克托主厨，他一出手，就真的能感受到黑米林三星的华丽！】
【艾米丽可是一边处理羊排一边讲解的。这老头子怎么不行？看起来挺简单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所谓处理火腿，看起来很简单，实则要求极多，甚至伊比利亚产地要求厨师要有专门的执照，才被允许处理价比黄金的火腿。你们睁大眼睛瞧瞧，我敢保证在场没有一个人的速度和技术可以超过他，不愧是坐拥三十颗星星的大师！】
伊比利亚火腿是高级餐厅的常客，这些年在华国也十分流行。往往是以薄片的形式浅浅摆上一小碟，或是随哈密瓜一起包裹享用、同时体验极致的甜与咸，或是与红酒搭配、酒香与肉香混合入口。这无上的美味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浸淫着时间与金钱的精心培育，经历无数道严苛程序的筛选，才能呈现在食客面前。
而最后这一道重要工序，自然取决于厨师们无与伦比的刀工。
每一条火腿中有四种不同部位、四种不同香味，甚至每一片的大小、厚度都极大影响到精妙的口感。如果切得好，则每一片顶级火腿入口即融，在口腔中用香气和鲜美刺激我们的味蕾。如果切的不好……那便是难以下咽的灾难。
柔软的专用长刀切片，小削刀剔骨，小刀竖切纹理。三把刀在埃克托主厨的手中极其轻松自如。只见他一手按着火腿固定器，一手用长刀剔除最外面的褐色外皮。很快，洁白的油脂层展露在外，他又连续割了几片最肥润的盖在上方滋养。
随后，那相间的红白纹理便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形状也被切割出来。埃克托主厨以腕部极精准的力量，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平行推拉长刀，每切落一片，便极其小心地摆放在盘子中。
待到上面几厘米厚度的火腿已经被处理完毕，他又用小削刀垂直地插下去，使了个巧劲，分离肉与根骨——如此，就不会舍弃这处独具风味的部位，还能继续平整地横向切割。
一点点地，案台上已经不知不觉摆满了十几个盘子，而埃克托依旧聚精会神地处理着。观众们有点不耐烦，选手们倒是一直耐心地看着大师教学——
除了耶瑟与程小稻。
耶瑟不知为何，从站在这边开始就时不时地注视时钟。程小稻本来还在集中注意力研究每一个动作，可随着头晕的感觉愈发强烈，她也忍不住开始闭目休息了。
而且……这位大师的手法，好像要比老头子差一些？
本来节目组这关是要求将整条火腿处理完毕、在每片都符合的前提下最快者获胜。不过尤根掐着表，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竟然还没有完成的意思——可如果太久的话，食材的新鲜度将大打折扣，今天仍要举办的下一场比赛就会受到影响……
尤根有一定的临时细节更改权限，暗骂了一声组委会设定第一场赛制时大概没过脑子。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埃克托主厨。
“大师已经展示得十分详细了，真是宝贵的过程呢……时间原因，我们将标准设定为切出200g一盘的火腿、选手就可以示意完成，如何？”
埃克托主厨正纡尊降贵地表演着，听到尤根这样一说，瞬间脸色一黑，“啪”地一声将刀甩在了案台上。
“耍我？”
这一幕实在有点搞笑。埃克托有种被蔑视的感觉，甚至打算当场愤然离席。可当他抬头看到尼诺·杨嘴角微微翘起弧度、似乎略有揶揄时，又忍不住哼了一声，冷冷回答：
“好吧。不过，我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
却见高清镜头放大之下，盘子上的火腿每一片都呈4-6厘米的菱形，犹如尺子衡量过的一般，大小均匀，厚度不足01毫米。那火腿片薄而透，摆在洁白的磁盘中，犹如绽放的条纹玫瑰，表面反射着光泽，波光粼粼。
更诱人的是，雪白的脂肪部分与红褐色的瘦肉相间，带着一点点烟熏熟成的痕迹，泛着油花，简直让人忍不住咽着口水，嗅着布满大厅的香气，畅想到底是何种味道。
埃克托主厨拿起长刀，随手捻起一片火腿，半透明透过光，凌凌垂落如羽。他用刀缓缓划过，划过时却没有任何粘连，只有刀尖上圆润地留下丰富的油脂痕迹。接着，他又用手轻轻抹过表面，那透明洁白的脂肪部分便轻易地融化开来，足可见其轻薄质地、无尚美味。
【堪称绝品！】
而根据场外工作人员的记录，完成这样一盘绝品，他只用了59秒。
“基本功乃厨师之本。只有达到这种程度，才能被叫作美食即艺术。”
埃克托主厨环视全场，颇为得意自傲。他撇过一言不发的尼诺·杨与身后的协会派选手们，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也许刚刚那股怒火憋闷了太久，也许是被无视的滋味已经许久没有尝过。他想了想，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宣言。
“我很高兴，今天发挥出了最好的水平。不过我倒是要看看，所谓‘能够打败评委’的那名选手，究竟会是谁呢？”
“如果有人能够三关都超过刚才的示范水平，我愿意卸去厨师服上所有的星星，从此不再以黑米林的名义出现在厨艺界！”
【我听到了什么？！】
【不过是与尼诺大魔王观点不同，干嘛要这样做赌注呢？】
【但这绝对不可能，否则那名选手岂不是可以坐在评委席了？】
此话一出，选手们先是震然，后而又苦笑连连。连续三关的评委示范，已经将他们的信心折磨殆尽——怎么可能有人达到那样世所罕见的水准呢？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不看好年轻厨师的实力！
经历重重突围才站在这里的选手们既紧张又畏惧，但还隐隐夹杂着被否定后跃跃欲试的兴奋
——包括站在第一关，即将开始比赛的陆潇潇一组。
虽然明知毫无可能，不过万一三关的成绩能够超越评委的话……那也就意味着逼迫埃克托主厨实现诺言。
从此，一战成名！
“这……这到底是什么发展？！怎么可能有这种人，一连超越三名评委？！”
“艾米丽处理羊排的速度是2分23秒，尼诺魔王切鱼排的速度是48秒，而刚刚埃克托主厨是59秒，而且成品都那样完美……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林烟烟目瞪口呆的扯着程小稻的衣袖，也不顾身旁的男生们，近乎疯狂地连声质问着：
“万一，我是说万一有那位刀工神人……会是耶瑟吗？莱昂·李？陆大小姐？总不可能真是纪林吧？！”
一片嘈杂议论中，程小稻也不由得顺着林烟烟的计算，随意数了数以前自己需要的时间。然后，双眼微微瞪圆，看起来有点疑惑。
咦？明明我比老头子的速度还要慢一点呢？
犹豫片刻，程小稻指了指自己，小声道。
“也许，我，大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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