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赛晚宴08
答错了？
弗朗西斯面色一变，警惕地看了下耶瑟。随即，发现这名捉摸不定的天才耸耸肩并没有说话，而是绅士地伸手，示意女士优先。
于是他便放松下来，面露不屑地看向旁边的瘦弱小姑娘。
“怎么，要当着全世界观众面前丢人吗，女人？”
他钻研分子料理已久，师从北欧最顶尖的大师，绝不可能在技术上分辨错误，尤其还是被一个女人挑出来。
【这一波精彩了，如果硬要说的话……唔，人气倒数这两个人，我都不支持。】
【就事论事，我不觉得弗朗西斯会说错。不过，打起来打起来！】
程小稻没有理会弗朗西斯的恶劣言行与大屏幕上观众们的起哄，而是放下餐盘，疑惑道：
“你的判断错误，而我指了出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还是说，你是那种有错误也要硬着头皮做下去、不允许任何人指出的类型？但很抱歉，我还是比较喜欢实话实说。”
非常真诚，根本没把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
不少选手皱起了眉头，包括另一边的纪林在内，大家都觉得程小稻只是为了抢夺风头，才故意这样说的。
纪林还特意风度地站起身，表示选手之间倒也不必这样剑拔弩张，只是那话里分明暗示着程小稻违反规则抢答在先，而且似乎没什么依据便随口就来。当然，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给自己立人设、加人气。
“你——！”
尤根赶紧按住了弗朗西斯的肩膀，示意选手不要在镜头前闹出恶劣事件。然后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询问道：
“那么程小稻选手，你能否说出他哪里错了呢？这次算你的回答次数，如果说不上来，你也是要罚酒一杯的哦。”
“很简单。”
在弗朗西斯嘟嘟囔囔的咒骂中，程小稻直视镜头，平静而笃定地回答：
“因为他遗漏了第五种食材。”
“那就是——李子。”
……
李子？
这下子别说是弗朗西斯，就连其他几十名选手也坐不住了，不由得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原因无他——
他们谁也没吃出来里面有这种味道。
见鬼，那坨白色泡沫与透明爆浆凝胶，就已经让人很莫名其妙了！知道那是分子技术重构的番茄后，他们才勉强尝出一点若有若无的食材味道。可现在，一个小餐馆出身的女厨师，信誓旦旦地说这里面还有李子？
在哪呢？！
“哦？请这位选手解释一下？”尤根将话筒对准了程小稻，心情极好的模样。
“我猜，桑德斯主厨应当是混合了番茄与李子的汁液进行提纯蒸馏，所以包括泡沫、凝胶甚至是上面的脱水粉末，里面都有一点点李子的身影，而且大概是米国出产的甜度较高的品种。”
一谈到食物本身，程小稻就显得格外神采奕奕。她刚想要拿起实物解说，结果发现自己的盘子已经空了，于是淡定从容地拿起弗朗西斯剩下的那一半食物举例子。
弗朗西斯：……
“诸位，试想一下，如果仅有番茄、红酒醋、盐、和烟熏后的虾肉，那么这道菜的入口的味道会是什么样的？”
选手们：？这话说得好像要靠想象才能感受到味觉一样。
面面相觑，不少人不敢妄自判断以免当众出错。只有耶瑟的声音在晚宴厅中悠悠响起。
“会过于酸涩，导致整道菜的口感失衡。”
耶瑟转过身来，不知为何，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注视着这边的话题中心，饶有兴致地接道：
“因为这道菜品的番茄，选用的是西欧所产的牛番茄。如果诸位更加仔细地单独品尝其中的腌渍番茄的话，就会发现其中问题。今年气温和雨水都不尽如人意，虽说香气还在，但味道会较往年稍酸一些——这是半个月前我在那里旅行，当地农民所告诉我的。”
“食材原本的味道，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厨师的选择。相信正在后面为我们辛苦上菜的桑德斯主厨，不至于忽略这种问题。”
他优雅地欠了欠身：“这位女士，请问这个答案是否可以呢？”
程小稻没想到这个人连品种都说得出来——毕竟她现在只能通过气味分辨而已，目前做到这种程度可就是几乎不可能了。
她慎重回复道：“不错。”
“一来，这道菜品如果仅有这四种的话，并不会达到完美平衡。二来，我闻得出这气味十分和谐，不仅仅有番茄的酸，还有一股水果清香的甜。”
“所以，综合推断，这里面一定有第五种水果，少量混合在其中，它既不会抢占番茄与虾融合的风味，也会增加稍许甘甜。而我的猜测——就是李子。”
无意识间，程小稻用的是“闻得出”这几个字，而不是“尝得出”。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细心的几个人注意到了，不过也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口误而已。
除了耶瑟——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程小稻，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经过耶瑟与程小稻这样一番解释，未能品尝出来的选手们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味蕾，但又实在是摸不准。连弗朗西斯都面色一变，又立刻夺回剩下的那半碟菜品，翻来覆去地研究起来。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道，只不过气焰远远没有方才嚣张了。
尤根清了清嗓子，偷偷冲程小稻比了个大拇指。
随后回到舞台正中央，兴奋地大声宣布：
“好了，各位精英们，咱们在这道菜上停留太久了，想必桑德斯主厨已经在后厨等不及了。那么，我来宣布——”
“没错！第五种食材就是李子！”
“所以，让我们恭喜程小稻！啊，弗朗西斯选手请冷静，虽然你很擅长分子料理，不过在擅长的领域翻车也是常事嘛！来，痛快喝下这杯酒，我们开始下一道料理吧！”
沉默过后，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有几道格外响亮，比如说很远处的林烟烟，又比如刚才配合默契的耶瑟。
除了看不出表情的某些选手，其他人有一部分显得略有点不情不愿，比如末尾席位上的纪林。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餐馆出身、看起来只擅长廉价菜色的姑娘，竟然真的猜对了。
他们是顶尖的精英，绝不会愚蠢地以为，这全然都是程小稻的运气而已。
弗朗西斯脸涨得通红，顿了顿，猛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小稻托着下巴，仰脸认真地望着这一幕。她突然间询问道：
“怎么，还对赛场上出现女厨师感到不满意吗？”
弗朗西斯一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这才骤然想起，这是方才自己对这个让他当众出丑的女人说过的。
她这是在……嘲讽！
一瞬间，他面色变得极为不善，目光沉沉地盯着程小稻。但许久，他没有进行任何回复，只是低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知错了。于是程小稻没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无所谓的小插曲上。
在得知自己的推测正确后，她也有些小高兴，目光亮晶晶地冲着镜头一笑，然后继续等待下一道即将端上的料理。
【糟糕……有点可爱，我好像，有点想给装病girl投票了。】
【不得不说，她的味觉很厉害，海选时的刀工也不错，就是很不讨喜。不过……好吧，再观望观望？】
【我怀疑弗朗西斯那表情不对，以后搞不好要针对程小稻搞事情。】
【哈哈前面的微表情侦探乱立什么flag呢，一定是错觉啦。】
随着侍者们再次端着金质餐盘鱼贯而入，场上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大家都等待着玫瑰集团的霸总大小姐展露技术——虽然她作为下一轮第一个回答的人，实在没什么可以答错的空间。
经历了这样困难的猜测，程小稻也不由得融入了这种气氛，开始对桑德斯主厨接下来的菜品期待起来，也对选手们的回答起了一些小小的兴趣。
“你的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在下一道料理还未端上的空档，却听见身旁的陆潇潇突然这样说道。
程小稻环顾四周，然后指了指自己：“你在和我说话吗？”
陆潇潇：“……不然呢？”
程小稻有点奇怪，不过依旧听话地乖巧弯下身子去下面找“什么东西”。
陆潇潇不动声色地向右侧了侧身。
她身子移动的幅度极小，还优雅地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连摄影机都没有发现任何刻意的痕迹。
陆潇潇轻启红唇，声音极低，带着凛冽的寒意，仅能左右两人听见。开口，竟然是标准的丹麦语。
“不要开口说些不该说的，也不要试图做些不该做的。”
弗朗西斯听到母语在耳畔响起，瞳孔一缩，猛然抬起头！
“人如果太过愚蠢，那么就绝不会走得太远，下场也会很有些惨——所以，相信我，不要过于愚蠢，懂吗？”
话音刚落，另一侧的莱昂·李微微一顿，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无意，似乎又是提醒。
陆潇潇立刻移回了身子，冲着正好上前端上料理的侍者略微颔首。
“请问，我到底掉了什么东西？”正在此时，程小稻从椅子下钻出身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哦，那就是看错了。”陆潇潇坦然答道，“行了，要开始下一轮竞猜了，我没工夫理你。”
程小稻：……
她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身边两侧的气氛突然有些奇怪。在主持人“三、二、一”的喊声中，她揭开了餐盖。
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热气腾腾地冲击到嗅觉神经中。
这是一碗汤。
“好了，我们的荆棘玫瑰，请你来告诉我，汤中第一种食材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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