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象牙塔23
小镇被凶手杀死的少女, 她的遗体被送到了教堂，人们认为她将在神父们的祝福下幸福地进入信仰的神明的国度。
但她的尸体却被藏在神明塑像的圣坛之下，她被凶手带走的脖颈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重回她残缺的躯体。
兰酩打了个寒颤, 圣坛下死白色的尸体冲击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被小镇居民视为圣地的圣母院埋葬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死去的那个女孩是个非常虔诚的信徒啊, 可惜, 在从圣母院回家的小巷里遇害了。太可惜了, 希望她来世可以得到圣母的庇佑。”
虔诚的少女信徒恐怕也想不到, 在她死去后, 她的尸体会被圣母院制成封印神明的工具。
“真是……恶心。”
青年垂着头, 散开的白发遮住了神情，声音颤抖。
立在兰酩旁边的子体伸出手, 遮住了兰酩的双眼，“不……要……看”
它感受到兰酩看到圣坛下那具尸体后源源不断向外涌出负面的情绪，压抑、惊愕、憎恶。
兰酩拨开子体的手, 深深呼吸了一下, 平复心中翻滚的情绪，正要说些什么，圣母院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凶手进圣母院了, 我们都看到了！”
“治安官大人，他藏进圣母院了！他杀了铁匠的妹妹凯蒂！”
兰酩微微变色。
凶手杀人后跑到了圣母院, 这么巧？而且还被小镇的居民发现了。
圣母院外面火把的光茫将窗户映得发红,
越来越多的小镇居民被惊动, 他们在沸腾的人声里走出房门，随着人流聚集在圣母院的外面。
小镇的治安官在人群的最前面, 他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 身上穿着红色的治安官制服, 方形的脸庞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威严气质。
“进入圣母院！”
“抓住他！”
“为死去的少女们报仇。”
如果单独一个人在遇到凶手的时候可能会害怕逃跑, 但现在大半个小镇的人都来了，人是群居动物，处于群体之中的勇气会变得更多。
小镇居民群情激愤，他们对凶手怀着透骨的恨意 。
“我们可怜的小爱丽丝，她才刚成年……”
“圣母啊，杀死您虔诚的羔羊的恶犬就在您的神庙中，请您惩罚那个恶人吧。”
“治安官大人，一定要抓住凶手，把他绑在火刑架上，让火焰焚烧他的罪恶。”
圣母院外的那些咒骂和叫喊全部一字不落的传入兰酩的耳朵。
兰酩不相信这是一种巧合，艾伦前两次动手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偏偏这一次让人看到了踪迹。
兰酩更倾向于外面的居民被利用了。
“哼……”兰酩冰雪般的面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所以，替罪羊的戏码还是被安排上了吗。”
兰酩知道，小镇早就有他和凶手其实是一伙的说法，第一次他出现在尸体的旁边，除了失忆，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第二次虽然艾伦为了博得他的信任将他带走，但艾伦故意让别人看到了他和自己出现在爱丽丝面包店的窗前的画面。虽然那时他被艾伦的身影挡住没有露出面容，但从罗尔和塞尔的反应来看，小镇已经有不少人怀疑那个被凶手抱在怀里的人就是他。
现在，第三个受害者出现了，小镇的居民们追着凶手来到圣母院。
等他们进入主殿，就会看到自己和戴着黑山羊面具的子体。
这一切，是设计好的。
他和子体会成为凶手的替罪羊。
圣母院外， 治安官已经作为小镇居民的代表者上前敲响了圣母院的大门。
黑暗的圣母院很快亮起了烛火，让人怀疑神父们根本没有入睡。杂乱的脚步在圣母院响起。神父们衣着整齐，从休息的房间鱼贯而出。
主殿是通过大门的唯一之路，正处于主殿的兰酩和子体很快就会被刚回来的神父发现，连同被他们打晕的神父和已经毁掉的圣坛。
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在逼近的危险，外面是重重火光，子体感觉到了某种不安，情绪变得焦躁。
它抓住兰酩的手，“我……我们离开这里。”
子体背对着兰酩弯下腰，“我背你，从上面爬出去。”
兰酩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搂住子体的脖颈。
子体扣住青年的膝弯，弯腰曲膝，蹭地窜上了墙。
神父们也在此刻来到了主殿，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毁坏的圣坛。
“圣烛！圣烛熄灭了！”
“凶手果然藏进了圣母院！”
“快看，墙上有人！是他们，是他们毁坏了圣烛！”
“快通知大主教！”
神父们仰头往上看，有人提起了手里的灯往上照，还有的人去给外面的治安官开门。
大门咣当一声打开，火把的光将昏暗的圣母院主殿照得灯火通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了上方的两个人。
“凶手！凶手在上面。”
“有两个！”
子体也在此时背着兰酩来到玻璃彩窗的地方，它听到了下面的喊声，没有回头。
它只知道这里很危险，它要保护兰酩，带兰酩离开这里。
“快！他们要跑了！快抓住他们！”
子体仰起脸，玻璃彩窗在亮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它伸出一只手，按在玻璃彩窗上，用力去推。
一直伏在子体背上没有说话的兰酩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抬眼看向玻璃彩窗。
“想从这里逃吗？”
带着恶意的声调，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玻璃彩窗的另一面出现了一张娃娃脸，微圆的棕色眼睛，红润的嘴唇，俏皮的黑色山羊卷发有几绺落在饱满的额头上。
这张可爱的脸紧紧贴着玻璃花窗，哪怕鼻尖已经被玻璃压到变形。
棕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子体背上的白发青年。
“嗨。”艾伦的嘴角一点点上扬，向彩色玻璃后的青年哈了一口气，“我的小羊羔，我都和你说了，外面很危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
子体愤怒地握拳砸那层玻璃花窗，似乎想隔着玻璃将外面的那张可恶的脸砸碎。
艾伦的目光阴郁地扫了眼子体，心里已经琢磨着怎么把这个碍眼的穿着他衣服的恶心东西弄死了。
艾伦将目光移开，盯着他的猎物，他选中的羔羊。
他想从羔羊的惊恐里找回些许被背叛的安慰，他的心被青年的欺骗弄得怒火中烧，时刻受着煎熬。
“兰酩，看啊，下面的人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呢。”
“你会被绑在火刑架上，每个人都会朝你扔石头，或许在你被烧死前，你就会被活活砸死。”艾伦红润的嘴唇吐露着恶毒的语言，他的心却在炙烤中滴血。
想到兰酩死去的模样，他心痛到也要死去。
但很可惜，艾伦想要的害怕和求饶，兰酩都没有给他。
青年雾蒙蒙的双眸扫了他一眼后，厌恶地移开了，甚至捂住嘴，难以忍受般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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