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象牙塔20
【别在乎他们, 他们都是虚假的】
【这是梦境，他们只是梦中的幻影】
兰酩也发现这些神父的异样，当他远远地去看时, 这些神父和他在圣母院中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走近之后, 这些神父的面容反而模糊了起来，看不清细节。
梦境是根据主人的记忆展开的。梦境中出现的人和物在梦境主人的记忆里留下的印象越深刻，在梦境里就表现得越真实。
兰酩身上披着的黑色神袍细致到连暗纹都一清二楚。
【啊，快，再快点, 走向我】
漆黑的羊角神像嘴角的笑容变大，深深地弯下脖颈，无瞳之眼大睁着望向走来的兰酩。
更多的黑色触手从金色神袍下钻出来, 激动地扭来扭去。
甚至有些触手从圣坛上滑下来，它们精准地绕过正在播撒圣水的神父，循着渴望的气息找到兰酩的所在。
“唔……”
黑色触手顺着兰酩的双脚游动, 缠绕在兰酩宽大神袍下的小腿上, 好像一个形状特别的腿环。
【兰酩】
祂兴奋到啜泣。
梦境里的兰酩是少年身姿，单薄瘦削，宽大的黑色神袍走动间会鼓荡起来。
少年柔软的白发散在双肩，五官精致美丽，眼瞳水红清澈。
兰酩赤足踩在圣母院的黑色地砖上，沁入足底的凉意让他忍不住蹙起眉。
这些都被神明收入眼底。
【踩着我的神袍来吧】
金色的神袍无风飘起，荡起一片耀眼的金光, 神袍的袍角开始蔓延, 从圣坛一直到兰酩的足底。
兰酩不是真正的信徒, 毫无亵渎神明的自觉, 他踩着金色神袍来到圣坛之下，圣坛上方是深深弯腰垂下头颅的漆黑神像，右方是大主教。
梦境里的大主教和现实中几乎毫无差别，他风度翩翩地立在圣坛之右，棕色眼睛深邃忧郁，气质古典优雅，平静地注视主殿内的所有人。
兰酩仰起头，神像低垂头颅，如太阳般的金色染上祂的双眼。
这时，游戏面板弹出一条角色简介。
【角色：被困在神像中的未知邪神】
【角色简介：祂渴望你，深爱你，迫不及待地要和你孕育子体】
被困的邪神吗？兰酩想到现实中神像的双足被银钉钉在了圣坛上。
是谁将祂困在神像？
“神……”兰酩声音有些颤抖。
从教堂门口走到这里，消耗了兰酩不少力气，他急促地呼吸，仍能感觉肺部在痛。
寄居在神像里的神明额头与他相触，所有从神袍下蔓延出的漆黑触手都收了回来，像花苞般在圣坛周围簇拥着他们。
【我在这，我在听】
与现实相比，圣坛上少了那根奇怪的白色蜡烛。
兰酩垂下眼睛，轻声说：“您的信徒在现实中遇到了危险，
祈求您的庇佑。”
危险就在他的身边，现实中与他仅有一墙之隔。
兰酩不确定小镇还有没有其他威胁他生命的危险。
街道上有一部分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镇民。游荡在小镇上进行猎杀的凶手潜伏在他的身边，已经将他视为猎物。
他找到了凶手，却不知道凶手虐杀少女并带走她们颈项的动机是什么。
或许梦境结束，他睁开双眼，就会发现自己被凶手带到了又一名遭遇不幸的尸体旁边。
或许，他寄予希望的邪神就是小镇最大的危险，一切不幸的来源。
兰酩闭上双眼。
“神，请您为信徒进行生命的赐福，保佑您的信徒吧。”
他需要一个帮手，可以替身体孱弱的他做一些事情的帮手。
兰酩已经见过所谓的子体，他有自信能够将其完全掌控。
神像的唇在兰酩额头逡巡，在现实中是坚硬的木胎，在梦境中却有了血肉的柔软湿润，濡湿点点落在兰酩额尖、眉心、眼睛。
每一下，兰酩都会忍不住扇动眼睫。
有点儿痒。
【信徒……信徒……】神像碎碎念，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我才是你的信徒】
邪神的废话有点儿多。
“我希望，它会很乖。”
濡湿的触感停在了他的鼻尖，兰酩终于有了一点儿忐忑。
金色的神袍猛地包裹了他，柔软滑凉，像一个人的皮肤紧紧贴着他。
【相信我，它一定会很乖】
【不要怕，照我说的做，很快的。】
神像兴奋地说。
兰酩心跳加快，按照祂的指引，微微张唇。
寄居在黑色神像的邪神猛地将单薄的少年完全笼罩在怀中，金色神袍下黑色的触手狂舞。
“唔……”
祂衔住少年红色的唇珠，因为狂喜，熔金般的眼睛流出两行漆黑的泪水。
【我吻到你了，我终于再次吻到了你……】
【多么甘甜的滋味】
“够……够了……”
“我要……呼吸……够了……”
兰酩的泣音响起，他的气息被邪神索取，狂舞的黑色触手开始融合，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
人形刚刚形成雏形，便遵循本能扭头关注本体怀里的兰酩。
触手形成了五官，眼睛的部位便紧盯着兰酩潮红的面容，水光潋滟的双眸。
子体四肢里最先长出的是手臂。手臂刚长出，它便伸出手，想要抓住兰酩的神袍，甚至想碰兰酩无力搭在神像肩膀的手，却被本体的触手打掉。
子体与本体同源，它完全继承了本体对兰酩的情感。
等到子体完全长成，神像的气息逐渐萎靡，金色神袍黯淡无光，祂扬起袍袖，切断了与子体相连的触手。
漆黑的神血洒落，化为一张黑山羊面具，扣在子体的脸上。
【兰酩，兰酩，快看，我给你生的孩子】
神像招了下手，子体被触手带到了神像的怀中。
兰酩有气无力地从金色神袍中出来，脸上的泪水尚未干，唇珠又麻又痛，他尚有些恍惚。
“结束了么……”
紧接着，他看到了极为荒谬的一幕。
神像将身材高大的子体抱在怀里，一手放在子体的背部轻轻拍打，像对待婴儿一样摇晃起来。
兰酩被震得头皮发麻，眼前的一幕既诡异又好笑。
兰酩：“这也是制造子体的一部分吗？”
新诞生的子体头上已经挂了一个角色简介――邪神的子体。
【子体？】神像拍打子体的手僵住了，金色的眼睛低头看了眼怀里戴着黑山羊面具的子体，复又望向神色复杂的兰酩，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神像语气低沉，【你说这是子体？】
金色神袍下的黑色触手嘶嘶竖起。
兰酩皱起眉，从神像的态度里发觉了一些古怪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神像说的孩子是子体的另一种称呼，但真相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在你眼里，它是什么？”
【当然是我为你生的孩子，可爱的小婴儿】
咔――
圣坛之右，大主教的棕色眼珠悄然转动，染上幽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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