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巧克力
林檎一睁眼发现已经天光大亮，再一看表，还剩不到半个小时就到昨天和陆仲约的时间了。
林檎风一样卷进洗手间，现在当事人就是很后悔。
昨天太兴奋了，和陆仲道了晚安后林檎就窜到了邓秀的卧室。两个姑娘躺在床上头靠着头的姐妹夜话，嘀嘀咕咕聊到夜里三点多。现在好了，什么化妆打扮都来不及了。
林檎一边吹头发一边纠结穿什么。穿连衣裙吧？现在都快到九月底了，还是会有点冷的。穿牛仔裤呢？上衣又不知道搭什么了。
“嘀嘀嘀嘀嘀——”林檎昨晚定的闹钟响了，就剩十分钟了！
来不及挑挑拣拣，拉开阳台摘下离自己最近的连衣裙套上，林檎来不及化妆，擦了个防晒就拎着包冲出去了。
跑到离小区大门还有一截路的时候，林檎就看到了靠在车门上等人的高大身影，阳光打在陆仲身上，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特别是头发，边缘处在阳光的笼罩下有种通透的光洁感，犹如希腊神话中降世的神祗，高大健硕又充满异于人间的光辉。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林檎一路小跑着过来，此刻心如擂鼓，分不清是剧烈运动带来的心跳加速，还是眼前人带来的视觉冲击让自己心脏狂跳。
“怎么跑的这么急？”陆仲帮忙拉开车门，“是我来的早了一点，下次不要这样跑，我又不会放你鸽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注意。”林檎咽咽口水，坐进车里。
“好像每次见面你都在道歉。”陆仲没有立刻关上车门，而是撑着车门，低下头认真的看向林檎，“我很可怕吗？就这一会你都说好多个对不起了。”
“对……抱歉……”林檎话刚出口就后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了。
“是不是我太凶了？”陆仲有点无措，抱歉和对不起有什么差别吗？是不是自己吓着她了？
“没有没有。”林檎赶紧摇头否认，“就是两个大佬突然重合，有点懵了……”
“以后不要这么客气了，我们少说也做了三四年笔友呢！”陆仲松了口气，“你要是觉得别扭就还叫我沉舟，怎么自在怎么叫。”
“舟哥？”林檎伸出试探的小jiojio。
“嗯。”陆仲笑着应下，关上车门回到了驾驶位，“吃早饭了吗？”
“起晚了，还没有。”林檎有点不好意思，“不用管我的。”
“不行，早饭一定要吃，你不是胃不好？”陆仲调转车头，“早餐想吃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不用这么麻烦。”林檎赶紧摆手，“我之前在公司训练的时候，经常不吃的……”
“那怎么行？”陆仲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转过头，“真没问题就不会成为田俞那小子的病友了。你要是不说我就随便开了。”
“都听你的。”林檎缩缩脖子不敢吱声，昨天还觉得男神慢条斯理的，怎么今天突然就气势逼人了起来？
绿灯凉凉，陆沉调转方向，“附近有家早餐店，他家油条味道还挺好的，去吃这个吧。”
林檎连连捧场，“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吃油条了！”
陆仲看了一眼旁边满脸写着“乖巧”的女孩，轻笑起来。回想起刚刚她迎着阳光跑过来的样子，总觉得心头好像有只小兔子在用头轻轻顶自己，女孩未施脂粉，清清爽爽，一袭针织红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裙子虽然是暗沉的酒红色，但是却比天平山上的秋枫还要耀眼。
就是太瘦了，这几年真是没少吃苦。
陆仲在心底默默想着，昨天他查了一下林檎之前签的公司，明明挺大的规模，愣是用那种草台班子一样的家族式经营管理。早些年还算可以，这几年肉眼可见的资源倾斜——只倾给那么几个人。
一个旗下艺人数百的大公司，只围着几个人转，就算是要捧一哥一姐也不是这么个捧法。只可惜像西岚这样摆烂的公司在这个圈子里还真不少。
要是林檎之前去的是自己叔叔的公司就好了，虽然说不上强捧堆资源，但是应该给的都会安排。
陆仲想着想着思维就慢慢跑远了，等遇到红灯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和林檎聊天，有些懊恼的扭过头，却发现旁边的小姑娘好像睡着了，头靠着车窗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看着林檎的嘴好像有点干，陆仲想着等会要去的早餐店有什么甜品。
糖粥？不行，早上喝粥不养胃，她胃不好。
杨枝甘露？好像有点凉，不太适合早上吃。
鲜肉小馄饨？昨天刚吃过馄饨，连着吃会不会腻？
要不还是甜豆浆吧，正好配着油条吃。
到了早点店，陆仲熄火停车，正打算叫醒林檎，就看见小姑娘睁着雾蒙蒙的眸子醒过来了。
林檎迷迷瞪瞪的醒来，心虚的发现自己在男神的车上睡着了，正紧张的摸着嘴角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流口水，就发现对面一张帅脸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
咱就是说现在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醒了？”陆仲拔下车钥匙，“下来吃饭。”
林檎灰溜溜地下车，悄悄地看了一眼手机，还好，就过了十几分钟。今天真是太失礼了，说点什么吧？
“对黄豆过敏吗？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就在林檎头脑风暴的时候，陆仲已经准备点单了。
“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有太多葱的就好。”林檎想了一下，回应道。
“只有葱是吗？”陆仲在点单的页面飞速下单，“中午我约了一家私房菜，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尝尝？”
林檎心动，想答应，又怕陆仲是约了什么人办事，自己过去不方便，一时面露难色，十分纠结。
“也没什么人，就是布料工作室的老板姐弟和我。”陆仲看出林檎的犹豫，出言解释，“你可以和老板边吃边聊，有什么布料方面的问题都可以问她。”
听到这里林檎有些意动，“我去不会打扰你们吗？”
“当然不会。”陆仲拿过桌面的水壶，给两人的杯子添上水，“工作室老板之前还让我帮忙找过服装设计师，你要是能帮上她的忙，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林檎连忙点头，“那我就打扰了。”
“怎么又这么客气。”陆仲有些无奈，“早餐我们少点一些，中午带你吃好的。”
吃完早餐，林檎跟着陆仲去了那个布料工作室。林檎本以为会是那种像工厂一样的大工作室，到了之后才发现是一座三层小楼，整体看起来有种赛博朋克的既视感，要不是陆仲走在前面带路，林檎还真不太敢进去。
一进门就有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迎了过来，“稀客，难得见一面呀！”
“这位是这家工作室的老板徐凝语。”陆仲给两人做介绍人，“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林檎。”
徐凝语看到林檎眼前一亮，“我们最近有一套联名的新品要上市，正在找合适的模特，你有没有兴趣？”
林檎摇头，“谢谢徐老板的好意，只是我不太合适。”
“我应该比你大几岁，你叫我语姐就好。”徐凝语有些可惜，试图再争取一下，“我们工作室这次是和国家博物馆联合设计了新丝绸风尚系列，有条连衣裙还没有合适的模特，我觉得你真的很合适。”
“谢谢语姐。”林檎道谢，抿抿唇，小声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糊团黑历史。
“有这么严重吗？”徐凝语不混圈，也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我看小林长相气质都挺好，怎么会黑成这样？”
“她之前那个公司不好好做事，拿她当队友的垫脚石。”陆仲表情虽淡，却语带寒意。
徐凝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仲，不再是温和的好好先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锋芒。定了定神，很是可惜的看向林檎，“可惜我们小林了，阿仲你要不问问你叔叔？小林条件这么好，捧起来很容易。”
“不用啦！”林檎赶紧转移话题，“我打算去读研，这次是来找布料做作品的。”
“你是读服装设计的吗？”徐凝语才想起来两人今天来此的目的，引着两人往里走。
“是的，本科读的服装设计。”林檎跟着徐凝语走到了一个像展厅一样的大房间，里面摆了很多高大的柜子，看起来有点像档案室的储物柜，只不过柜门是透明的。
“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合作，我们之后打算成立一个服装工作室。”徐凝语带着他们穿过大半个房间，来到一排米色的柜子前。
“我已经和朋友做了一个工作室了，要是语姐不嫌弃我们可以联合设计。”林檎想想自己和朋友那个只有在冬天才上新的工作室，默默擦汗。
“那回头我们可要好好聊聊！”徐凝语笑意晏晏，拉开柜门，“我听阿仲说你想要垂坠感好的chiffon，这边两排都是，这个房间都是纯色的，需要特殊纹路的话要去二楼。等下我们去三楼，亚麻都在那一层。”
林檎看着这两排布料，少说也有三四百中样品，整个人幸福的像只掉进米缸的老鼠，开心地控制不住搓手，“这些都可以上手摸吗？”
“可以的，这里都是样品。”徐凝语对陆仲带来的人非常放心，也没有什么繁琐的手续流程，直接就放鼠入缸。
就这样左挑挑右看看，一连看了三个展厅，林檎才调好自己要用的布料。
挑选布料不比逛街购物简单，林檎本以为陆仲会去外面等待，没想到陆仲顶着一张酷哥脸，陪着林檎看了三四个小时的布料。而且并不是走马观花的看，而是认真听林檎讲理念，看设计稿，对比配色和质感，全程帮林檎记布料标号就算了，还帮忙比对细节，给出建议。
回想起之前和男同学做同组作业的马虎随意，陆仲简直就像男妈妈一样，又细心又有耐心，给的建议也十分中肯。这半天走下来，林檎觉得自己就没落过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男妈妈太香了，好喜欢男妈妈！
陆仲看看时间快到自己约的饭点了，帮忙拿过林檎背包，发出邀请，“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想吃点什么？”
“想吃虾。”刚刚有块料子的配色很像水煮虾，一说到吃林檎立马就想起这个来了。
几人到了饭店，在美食大家陆仲的安排下点了一桌子菜，林檎本来没觉得饿，一进房间就闻到了酸萝卜老鸭汤的香气，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来。
“是我疏忽了，应该早点带你过来吃饭的。”陆仲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先垫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
“啊——”林檎接过巧克力正想剥开，却不小心被边缘划破了手指。
“怎么了怎么了？”徐家姐弟二人看过来。
“不小心划了一下。”林檎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怎么回事，早上起不来，上午在男神车上睡着了，中午笨手笨脚，一天净出糗了。
“我去拿碘酒。”陆仲摸摸林檎的头，回车上拿便携医药箱去了。
林檎这还是第一次被摸头，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回话，反应过来就看见陆仲出门的背影。
“我看看，严重吗？”徐凝语凑过来帮忙查看伤口。
“很小的，也没怎么出血。”林檎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点尴尬，“刚刚没来得及拦舟哥，等他拿碘酒回来这伤估计都愈合了。”
“噗呲——”一旁的徐凝安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让陆仲好好表现表现，实话别说这么大声。”
林檎只觉得自己的面上在烧。
“我好就没听到别人叫阿仲小名了。”徐凝语看着林檎，笑容暧昧，“我们要叫的话他会生气的。”
“陆仲的小名是什么啊？”林檎好奇追问。
“陆仲的小名叫舟舟哦！”徐凝语坏笑。
“徐凝语！”陆仲一回来就听见徐凝语在卖自己，脸都黑了。
“哎呀，小林刚刚说手指疼，你快帮她处理伤口！”徐凝语拉起挡箭牌。
“很疼吗？我看看。”陆仲也懒得再力姐弟俩，转过头帮林檎处理伤口。
林檎羞耻地蜷起手，“不用了，不严重。”
“要处理一下，听话。”陆仲小心地掰开林檎的手指，蘸取碘酒细细处理。
两人的距离慢慢靠近，林檎可以清楚地看清陆仲的睫毛，长长的微微有点上翘，遮住了他的眼睛。现在自己好像可以感受到陆仲的呼吸，带着温度的气流落在皮肤上，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林檎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从脸红到了脖子跟——
陆仲的大手握着自己的手，整只手掌比自己大了好几圈，但是一点也不粗鲁和急躁，反而充满了细致和温柔。
太犯规了，林檎心里想。
“好了。最近注意不要碰水。”陆仲贴好创可贴，抬起头来。
林檎跟着一起抬头，正准备道谢，刚一张嘴就被塞了块巧克力到嘴里。林檎瞪大眼睛，看着陆仲不紧不慢收回去的手指，大脑直接宕机——
还能更犯规吗？！
后来再回忆的时候，林檎记不清这天的饭菜，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唯独剩下巧克力的丝滑深深刻在脑海中。
是带着微微的涩，和亿点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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