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8章 西去也
自称无常的,逃走了。
临走前呢,狠狠给了阮朝歌一掌。
阮朝歌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高手,在握有阎王笑那种神器的时候,本事就算和宁苗苗比也相差无多。
可就是他,却被无常临走时的一掌,给打的哇哇吐血,躺在哪里一条命就剩下半条了。
要是换成别人,比如宋三他们,非得被直接打死不可。
可就是这样,他现在也是没有半点力气了,而也就是在这时,一条恶犬抓住了机会,流着口涎张着嘴咬了过来。
好家伙,被这玩意咬上一口,阮朝歌非得隔了屁不成。
想他英明一世,带领地府成就了那么多的丰功伟绩,到头来却死在一条狗身上,呜呼哀哉!
就在阮朝歌绝望的闭上眼,等死的时候,一道呼啸的风声传来,随即一声“嗷”的惨叫声响起。
阮朝歌睁眼,就见一把黑漆漆的怪刀,直直的插在恶犬的脖子上,让它再也没机会对他下口了。
黑锋。
杨动及时出手,救下了阮朝歌。
没有了浓雾的掩护后,区区几条恶犬,对任平生和杨动两人来说要解决掉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只干掉几条猎犬,明显不能让他们满意。
他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任平生更是扣着悬崖在峭壁上挂了好半天,冷风吹啊吹的就收拾了几条狗,不值啊。
不过阮朝歌明显来的时候早有准备,艰难的摸出手机呼叫了声什么:“有人下山了,注意那是个高手。”
说完,这家伙把手机一扔,又开始躺尸了。
杨动他们这边,也已经收拾完那十来条恶犬,任平生开始随意把狗尸体朝地上扔。
杨动呢,这才走过来,从狗脖子里拔出黑锋,随意甩了下上面的鲜血,又弯腰捡起了那只手臂。
这是一条很好看的手臂,之前在和无常交手的时候,因为他的手藏在宽大的袍服中还看不出来,但现在看来,却是一只非常白皙纤细的手,看着不像男人的,反而像是女人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无常真正的样貌,很可能和他见到的那个干瘦老头不一样。
把最后一条狗踹下悬崖,任平生才走了过来,淡淡的说:“应该没什么敌人了。”
杨动点点头,把那条手臂随手一丢,又看向了地上的阮朝歌:“嗯,该下去了。老阮,你还行不行?”
阮朝歌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臂,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意思是你们该滚蛋滚蛋,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了山坡上,正是秦颜。
由此可见,阮朝歌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既然秦颜在,这里又没有其他威胁了,杨动也没必要留下照看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抬脚朝山下走去。
他表情很不对劲。
山下,有一栋宅院,于老道的宅院,可以想象,现在于老道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些年来,杨动真没少和老于打交道,虽然那家伙老师装神弄鬼,但归根结底,他是真心为了杨动好。
如果说杨动是天道使者,那于老道绝对是一路上都护送着他走下来的。
所以,在感觉于老道很可能遇难后,杨动才会觉得悲哀。
任平生也察觉到了杨动的心思,没说话的跟着一块朝山下走。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上山时毕竟下着大雾,现在雾散了,山里虽然黑暗,但还不耽误两人下山。
最多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就飞快来到了山脚。
山脚的路边,他们的车子还停在那。坐上车后,任平生就一踩油门快速朝于老道的宅院走去。
之前的那个小道士已经不见了,于老道的宅院大门也被砸烂了,院子里乱糟糟的,假山都倒了,植被也被糟蹋的不清。
上次,他就是被困在这些假山植被里的。
唉。
心里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时,杨动抬脚走进了院子里,却听到了一声隐隐的诵经声从房间里传来。
杨动眼睛一亮,立马就朝屋子里跑去。
他能听出,那微弱的诵经声是老于道长发出来的。
看来老于道长还没有死,是受伤了。
那就好,只要没死,杨动就有救活他的法子。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光,不过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按照上次来这里的记忆,杨动摸索着按下墙壁上的灯光,白昼亮起,立马让他看清了房间里的全貌,也看清了房间大堂,那副老子青牛图下,坐着的那个人形。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于老道的右臂,连同肩膀整个都没有了,两条盘坐的腿,也只剩下了膝盖以上的部位。
他身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失血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但他还没死。
嘴里念叨着道家心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听到啪的灯光开关声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杨动,笑了。
这种严重的伤势,其痛苦是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可于老道却还能笑出来,而且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你来了,你总算来了。”
杨动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很难看,艰难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于老道叹息一声,语气和之前的装神弄鬼一模一样,只是声音低了很多,有气无力的:“是早了,竟然给你看到了我这般狼狈的样子,你不该来的,将龙城不该多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遇难?”
杨动心里发酸,闷声说:“那你为什么不提前离开?”
提前离开,的确,于老道今天大可以不在宅院里等着,无论进入燕京的红白院墙内,还是前往露寒山已经其他很多地方,都不用面对无常和他的恶犬恶人。
可于老道既然算到了,仍旧没有离开。
对此,于老道也有自己的解释:“我的路,已经走完了,我的使命,该做的也都做完了,只剩下无常……你或许见过他。”
“见过,阮朝歌砍断了他的一只手。”
杨动艰难的笑了笑,说出了一个好消息。
果然,于老道浑浊的老眼亮了下,但紧接着就黯淡了下来喃喃的说:“唉,还是没杀死他。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好多年,把整个山都改造成了阵法,可最终也没干掉他。不愧是他们啊,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训练出了一批雾中的恶人恶犬。”
他们,是指谁?
杨动很想这样问,但他却能看出,于老道能说的话不多了,或许说不了几句,就得仙逝了。
到现在为止,杨动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不过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从始至终,于老道的敌人,就是无常,和无常背后的那些人。
于老道身手不差,能在寒露苑那个高手倍出的年代,坐上二长老的宝座,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加上大阵的协助,他因为完全能和无常一战了。
可无常,却更高一筹。
几条狗,几个瞎子,就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当然了,或许还有一点原因:当初为了困住杨动,大阵曾经启动过,也就暴露了阵法的缺陷。
这才导致今天,于老道的失败。
当然,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常成功了。或者说,成功了一半。
听出老于道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后,杨动提醒他:“别说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会把你送去古蜀,你放心,一定有办法救活你的。你也想看看云蓉对不对?”
于老道的真实身份,杨动还不清楚,不过却已经能猜到,当初在地下古墓送他古墓地图的人,就是眼前这位了。
毕竟当初杨动就怀疑过,那个人是他认识的。
提到沈云蓉,于老道神色更加黯淡:“不好,不好,云蓉被折磨了半生,还是不知道我为好。倒是你,替我好好照顾她,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道最后的时候,于老道竟然瞪了瞪眼,一副恶人相。
很明显,这是他最想说的话,不管他多不在乎是自己的生死,但却放不下沈云蓉。
大陆可能道行最高的老道人,最终也放不下情之一字。
“她会安静快乐生活下去,这个你可以放心。”
杨动做出了承诺,才又问:“无常,来自哪里,是不是钟山?钟山,又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于道长看着杨动,沉默了片刻才说:“你知道,道家最讲究的是什么吗?”
杨动皱眉:“什么?”
这时候了,于老道还要装神弄鬼的讲些天道啥的,杨动很不能理解。
“是道。”
于老道语速很慢,神态很安详,似乎忘记了痛苦:“而钟山,他们讲究的,却是天。我所行之事,都在道中,可在他们眼里,就是有违天机,所以,他们来杀我了。”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无常真正的秘密。”
老于低声说:“不过,现在还不到你应该知道的时候,过早的暴露,只会连累更多的人死去。如果我能说,今早就告诉将龙城了。不过杨动,你不用着急,你注定是天道使者,早晚会知道一切的的。”
杨动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于老道也看出来了,杨动这是不理解为啥他还在装神弄鬼的不说人话了,叹息一声说:“等哪一天,你真正解决了和贺城庆的矛盾,去鹰潭吧,去龙虎山找枯智。”
枯智?贺城庆?
杨动一下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再问什么,于老道已经抬头,缓缓看向了外面的院子。
浓雾散去,月光皎洁又清冷,于老道,缓缓开口,说出了他平生最后一句话:“贫道,西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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