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
其他人还想把女儿塞到皇帝身边时，朱慈烺狠狠拒绝了。再来几个女孩子像刘茉儿一样天天盯着他看，他可能最后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在这之前除了他母后和妹妹，他就几乎没跟其他女孩儿说过话。他性格是偏内敛，但在舒适的环境，不必伪装时又能说出些符合小性子的话。
比如喜欢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唉我怎么这么笨。夏完淳没他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自成可以，张献忠太坏了。毁我家祖坟的事情，我跟他没完。他儿子李定国倒还不错的牢骚话。
有时候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普通的问话，可顶着那张俊秀的脸，对刘茉儿来说，心中那份情丝已经结成了一张密网。
比起这边“一往情深”对“情不知所以”，那边苏明与齐安已经“盈盈一水间，脉脉不用语。”
在南京，苏明也是时常忙到深夜，前几日她一直忙着齐安出行的准备，并没有和那些官员谈些切实的东西。
死老头们天天只知道糊弄她。当然她只能在心里骂骂，死老头们个个都是文化人，如果得罪读书人，只会让苏明心累。
“公主是不是该去歇息了。”慧儿问道，现在已经快到子时了。
坐到桌案前的苏明一想到明日又要跟几个文官大臣谈话，就感到十分头疼。白日里统计人口粮食等事，本该是户部干的，但她还是自己亲自跑了一趟，勘察了一下粮仓。但是忽然下起了大雨，还没怎么看就匆匆赶回宫里了。
路上她发现现在有不少逃难的人口流落在江南，江南再富也养不起这些人。
苏明是个现代人，她确实忍受不了一封信要等好几天的日子。古代的车马再快，也快不过现代消息的秒达秒回。
她便打算重新设驿站，多修驿站。正好可以安置那些逃难的人，减少社会不安定因素，而且消息能传递得更快。实在是一举两得。只是这钱要江南大户们出，皇家国库实在是没钱了。要钱简直比要江南商户的命还难。
虽然他们也捐了少银子，苏明这些天主要就是接待这些人，那些人个个恨不得都将想加官晋爵写在脸上。
苏明拉回思绪吩咐道：“行，你去打盆热水，我洗个脸就睡。”慧儿出去了，她也站起身了走动走动。屋内闷热让她昏昏欲睡，她便特地嘱咐侍女将窗户半开，晚风吹拂进屋带着凉气，能清醒不少。
她见一轮明月半挂在墨色的夜空，不由想起李青莲的诗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所谓感同身受，大抵如此。
见月思乡，仿佛刻在了中国人的基因里。苏明想回家了，其实这里也不算太遭，她遇到了齐安，她有可爱的弟弟妹妹，那个操劳在外的哥哥还很让人担心。虽然她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只是认识了一个多月。
可她还是很想回到爷爷身边，自从奶奶去世了，爷爷身体就不好，爸爸妈妈应该还是很忙。忧伤如同薄雾般笼罩在她的双眼。
“如果我走了…齐安应该会很伤心吧。苏明，还是加加油吧！朱慈烺都把凤印给我了，我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是不是，再说夏完淳突袭清兵成功凯旋，我也算改变历史了。说不定我完成任务了，触碰到某些契机就可以回去了，要是齐安能和我一起回去就好了。”苏明给自己打气道。
“公主，热水来了，奴婢服侍你更衣歇息吧。”
苏明苦笑了一下，轻轻的拉动窗椽将窗户关上。
苏明乖乖坐在凳子上让慧儿帮她解发。“明天公主想穿什么衣裳戴什么珠花。还是那套白玉珍珠样式的？”
“你说我要不要换个男装，那些老头估计看我是个女孩，我和他们说话，他们老不自在了。你说男装会不会好点。”
惠儿听此笑道：“公主您不知奴婢手艺，我父母都是梨园行当里的人，奴婢自小就帮他们化脸，公主您要是扮男装，说些自大的话，这些化妆门道奴婢还是知道点的。”
苏明点了点头，她其实看出来了，这姑娘早上给自己编头发那叫个干净利索，前几天她拿个粉想往自己搽。那会儿她刚回来面色不好看，所以同意了。现在脸色好多了，不想用这个，再加上苏明以为是铅粉所以狠狠拒绝，毕竟她还不想死得这么早。
然后她就给苏明狠狠科普了一下古代化妆知识。在这块知识方面苏明之前还停留在营销号文章里写古代人特别喜欢拿铅粉美白，而且描述得那是危言耸听，完全是她的知识盲区了。
慧儿最后解释道说这粉是白色茉莉花仁磨成的“珍珠粉”。她略带羡慕道：“您是公主，给您用得自然是这珍珠粉和玉簪花粉。这些都是顶好的。”
今天苏明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真有什么突然情况，她和他哥也许可以来演场戏骗骗对方。她和他哥就差一岁，长得也有七八分相似。两个皇上，岂不是能迷惑别人。
想到这苏明又问慧儿道：“那你会不会那种易容术，对了，其实也不是那么烦，我和我哥哥长得很像。你要是能…”
“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你和皇上是亲兄妹，自然是像得，可惜奴婢我也没见过皇上。具体怎么化我也不知道。”
“他的眉毛比我粗比我长，眼尾是上扬的。对了，我的脸上比他有肉。”
“那奴婢明日试试。
“好。”
苏明躺在床上，睡前还在想着齐安那边的情况。
“他走得是水路，不懂会不会吐晕在船上？嗯，回来是让他去御马监好还是去东厂历练一下好。”她小声嘟囔计划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夜半，齐安擦剑于舟上，皎皎明月照在银白色的刀剑上，又反射在他面无感情的脸上。深沉的目色冷冷盯着剑柄，那是就连公主都不曾见过的神情。
只有孤寂无人处，他这条毒蛇才会脱去那人畜无害的伪装。蓦然，他嘴角勾出一道歪弧，冷笑一声。“啪”的一声，短剑入鞘。他走出船仓，江波涛涛，船身摇摇，他如履平地完全不像个会晕船的人。
哦，他也晕，不过第一次之后就不晕了。他就喜欢看公主为她担心的样子。为了活命，人生如戏，几分真假，骗久了，他自己都难说了，唯有跟公主在一起时，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分得清清楚楚。
小毒蛇躲在阴暗角落，靠着欺骗装可怜活过几次次春秋。
公主是正人君子，他不是，圆滑世故他比谁都擅长。
黑夜是卸下伪装的好时候，有的人其实脆弱懵懂，有的人则是乖戾阴鸷。
齐安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他这种人，怎么会将一个人看得如此重要。遭到亲戚的背叛，父母饿死在他面前，为了活命去做个阉人。
齐安望着江边升起的一轮明月，想起来公主对他盈盈一笑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对她这么在意，大概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个马夫，她身为公主，却对我笑了，还跟我说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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