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莫离莫弃

基因这种东西就很神奇，老朱家除了出情种外，父子的感情那也是很不错的。至少在帝王家，更是令人咋舌的存在。

        大明朝除了一个修道的道士和他的宅男孙子两人略显无情外，就拿大唐来比吧，皇上不喜欢太子，太子是有物理上的风险的。玄宗可是一日杀三子，帝王家似乎就这么无情。

        到了大明的太子，就说万历再怎么喜欢福王再怎么讨厌朱常洛，操作上顶多给你心灵打击加上不让你上学，至少没想着在物理上毁灭你……

        但也有句老话说得不错，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朱慈烺这些天拼了命再打探崇祯皇帝的消息。女真那边传出消息说崇祯被俘虏，要太子前去谈判。他立马昏了头，发疯要去京城，众人又是以死相逼又是好言相劝才把这太子劝下来。

        济南府六年前这里便与女真人发生了一场惨烈之战，死伤者无数，就连山东巡按御史宋学朱等官员都为抵抗女真壮烈牺牲，济南一众百姓对女真有着血海深仇。如今京城失守，东宫太子来此坐镇，众人齐心，竟连连击败了十万女真。前线士气高涨，频频传来捷报。为抱国仇家恨，为一雪前耻，后方各地英雄豪杰北上抗清，千骑渡江之景，真真是气势如虎。

        崇祯十七年五月五日，在端午这天，在纪念屈原的这日里，太子朱慈烺的一封告天下书从巡抚衙门传出，不久后退守山西的李自成，驻扎在蜀地的张献忠等一众农民起义军首领，通通顺应号召，李自成的大顺旗帜张献忠的大西旗帜通通改为“复我华夏”，天下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张旗帜更有号召力。

        让女真头疼的是，在之后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之中，他们会一时分不清自己的对手到底是大明的官军还是那些自发组织的起义军。因为他们都打着统一旗帜。多尔衮本想坐拥北京后安抚这些农民起义军的领袖，他却不知比起朱明王朝，那些人更恨他们自己。就拿张献忠来说，他是当过兵驻守过边境，打过女真人，从始至今他都恨不得杀死那些梳着鼠尾辫的女真人

        在朱慈烺写出告天下书的前几天，太子收到了坤兴公主的亲笔书信，是一位叫夏完淳的年轻人带来的，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妹妹没有带着永王他们去南京还是自己独自留在了京城。

        妹妹的书信同时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坚守京城失败后，只有妹妹爹爹几人逃出，其余战士守城而死。而爹爹在路上被一女真人杀死。

        “你们都出去吧。”看完信后，他只是轻轻说道。众人出去后便听到了太子殿下嚎啕大哭的声音。这位太子总是沉默寡言，时常微皱着眉头。看起来太子殿下清冷不近人情，但他哪里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父母恩爱又被众人保护得很好的孩子又怎么会铁石心肠。公主们的性子都像周皇后，都有些活泼娇俏。太子和定王的性子都像崇祯，有点缺乏安全感又很固执。

        小孩总是幻想着父亲来找他，可幻想破灭了，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总是忙碌的背影了。他趴在桌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袖，打翻的墨也染黑了衣摆。他扑灭了蜡烛，将自己躲在黑暗中，因为黑暗能掩盖他的慌张无措。

        众人都悄悄地走远了，只有门外站着一位身穿淡清色衣裙的女孩，她心疼着听着殿下的哭声。她叫刘茉儿，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女儿，当初面对父亲谎称生病不去援助京城一事就很恼怒，却也无能无力。

        太子殿下来了济南，她又听闻太子德行甚好，便偷偷来到这都使衙门。她终于见到了太子殿下，哪怕只是远远的偷看一眼，如此俊郎的少年，在这之后，她觉得哪怕能跟殿下说上一句她便也满足了。她深知如今国难当头，殿下必定不会讲情爱放在心上。而自己也只能将这情意藏于心间。

        过了一会儿刘茉儿听里面没了声响，便悄悄走开了。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背后的开门声响。

        “可有笔纸？”

        “有。”刘茉儿连忙答道。她从一侧的大厅里拿来笔纸。

        朱慈烺回到房间，重新点燃了蜡烛，刘茉儿站在殿下一侧，看着他笔走游龙的样子，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书写间他有道：“把夏完淳请来。”

        “是。”她庆幸自己一个女子竟然没被太子殿下察觉，其实朱慈烺一开始看见衙门里有个女孩就觉得不对，只是没有多问，对他来说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

        话说回来，公主太子这俩兄妹哭得风格那是殊途同归，公主是默不作声，就突然泪珠滚个不停。把吓齐安一跳。太子是放声大哭，把刘茉儿担心得想死。待到哭完，两人那是一个比一个冷静，一个比一个凶狠。公主就不用说了，太子的那份告天下书就是他哭完提笔而成。又特地选在端午这天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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