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当苏明等人听到细作传来的消息无不震惊,没想到是李自成的军营现在乱了阵脚。当然现在北京城内稍稍松了一口气几日后,李自成大军向西安撤退时,苏明自告奋勇要带着“搜刮”出来的几大箱金银珠宝给李自成送去。
当夜在紫禁城,公主伫立在金銮殿,她目光飘忽不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这几日夜晚风紧,殿内空旷,烧着几盆炭火,香炉的熏得松香氤氲在殿内,苏明嗅着这淡淡的香味,脸上神情略有些不悦,她用颇有些撒泼耍赖语气道:“为什么这次不让我去?”
“此一时非彼一时,现在李自成军营上下不一心,就算是李自成同意招安,底下人难免蠢蠢欲动。你去,太危险了。这次我绝不同意。”崇祯拒绝道。这大殿内,坐了大明十四个皇帝,崇祯大概是第一个把拒绝说得如此温和的,不再是君臣的弯弯道道。
他低头看着站在底下的女儿,心中那种复杂的心情翻涌,却无人再可诉说。如果他的皇后还在,他一定会跟宁儿道:“你说的她像谁呢。”,而周皇后一定会生气道:“把皇上您跟您女儿扔到大街上,如果有人说不像,那人一定是瞎子或者傻子。”
民间有俗话说女大抵类父,儿大抵类母,他崇祯的五个儿女将这个俗语贯彻地比较彻底。
他大抵也想不到她女儿为什么总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了。那副纵横捭阖的样子的,有时候看似幼稚可笑,她却能真正付出行动。
苏明其实也有懦弱怕死的,不过这乱世之中,对她这个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勇敢了。
她见父亲如此拒绝,却只好道:“如今李自成封王,川蜀的张献忠必然也有所行动。”
“逆贼张献忠,毁我凤阳,让大明列祖列宗的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李自成尚可招安,此逆贼不可不灭。”苏明听此,内心只叹道,可张献忠和他养子李定国是实实在在的抗清英雄。
“能为我中华所用者,不论出身,九州一同,才是正道所谋。”她小声嘟囔道,这些话她还不敢对崇祯明说。大明朝上上下下都是矛盾,可真正的矛盾却在辽北在关外。
“你先回去歇息去吧,这几天也是累苦你了,你哥哥也是,也是苦了他。他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好,这个孩子天生不怎么爱说话,我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你应该也跟他说说话。”崇祯从龙椅上走下来,背着手,明明才三十多岁身躯却有些佝偻。苏明着看着他烛光下的影子,内心有些酸涩。
她轻声道:“哥哥很忙,我这几日匆匆跟他打了几次照面,粮仓的粮食跟年初户部报的不对数,他很着急。”苏明想到跟朱慈烺这几日的样子又继续道:“哥哥其实他也很关心我们。那次哥哥和我走散了,他不知道我去了军营,他一个人等了我好久。”
“现在他在那里,所谓损耗应该会少一点吧。”崇祯些许无奈道。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朝廷里的那些“父母官”不知道干了多少。
“那我先回去了。”她道
走出金銮殿,一路上苏明还在盘算着,父皇说的不错,现在李自成那边确实有些危险。宋献策她看那人,脸上笑眯眯的样子,个子不高,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苏明就算再蠢,再怎么不懂政治,她也知道牛金星被囚,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宋献策是个聪明人。
“张献忠?他的政权一上位就腐败太快,李自成上位也是。打仗可以,治理不行。治理还得文官来。但时间久了,文官也腐败。”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不知不觉便到了寿宁宫,这本是该她的宫殿,这几日里两位弟弟和小公主全在她这里住下了。
“公主。”齐安提着宫灯等在门口。
“他们睡下了吗?”苏明问道
“睡了。”
他接过公主解下的深青色披风,这是他特地给苏明出门前披上的,夜晚风大。一回来苏明就累得躺在床上道:“明日就该送母后的棺椁出宫吗?”
“是,公主可还有什么额外的吩咐。”
“没有,你做的很好。”苏明摇头道。
“刚才王公公送来一封信,说是右中允李大人送过来的。”
她立马起身道:“拿给我看看。”她和李明睿商量的事情,父亲知道却也没有干涉,似乎默认了她这个行为。这件事毕竟不光彩,知道的人很少
她映着昏黄的烛光,仔细读起来。
水路通州运河备船五只,六十精兵。备白银百两,以三面红旗约。随时可出发。陆路,城南驿站备良马二十匹,骑兵百人。头绑红巾,马额皆点白漆,东山东,西河南。以此为记。信,八百里加急,史可法已知。
看完,苏明将信点燃,她对着齐安说道:“我下面说的你一定要记住了。”
齐安听闻,心中赫然,他看着公主平静略带着疲惫的面容道:“为何要如此担忧。李自成不是已经撤走了吗?”苏明苦笑也没说什么。
齐安又问道:“如此机密要事,为何告诉我。”
“明知故问。”苏明笑道
“如果真有这天,公主完全可以那时候可以告诉我,公主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苏明起身坐回床上道:“你要照顾他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要呆在这里,京城守多久就是多久。”说完她盖着被子闭眼也不说话了。兵部张大人那里还没有消息,已经过去快十天了,细作估计很快能将吴三桂的消息带过来了吧。她不能不防。
“我知道了。”齐安回道。这就是将小公主他们托付给他照顾吗?公主她有她的打算,齐安也有他的想法,如果真到那天,他才不想跟着别人一起走。
齐安吹灭了蜡烛,宫内变得漆黑一片,几个时辰后,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撒在公主乌色的秀发上,就算在睡梦中,她也是轻蹙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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