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056章:班颜
“至少等等我啊,哎,真是的……”
时苏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他失望于自己没有激起一丝这女子的信任感,最近日子的陪伴简直都喂了狗,可就在他要跳入那道右侧门时发现这条隧道内的漩涡又加速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疾如风行闪电,如龙卷狂风,走得近点似乎都要把人给裹挟了进去,然后绞尽、磨碎、散灭……
“不好!”
他大惊失色,觉得可能司命是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此时那漩涡里的荧光之色忽然变黑、变暗,两股力道相互较劲儿,很快就交接出了一种天旋地转、混沌初开的霹雳事态。虽说司命现在不是肉身凡胎,但也经不住这种天外力道的绞杀啊!看样子她非死即伤,再差也可能会困顿于其中,永生永世都出不来。
一想到这里,他也无暇多虑了。
左边的那道门就算是生门,进入也是另一番世界,根本碰不到她,于是他只好狠下心来,冲着那恐怖如斯的右门飞了进去。
呼哧——!
汹涌的力顿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让人分不出来向,那力度时强时弱,有大有小,总是能把陷进去的肉身扭捏、拉长或是拥挤得不成人的样子,即使是像时苏这样的时间也避免不了被那种结界之力□□来去的。
真是痛苦得要死!
然而,坎坎变幻的漩涡里是看不清色彩的光辉,那光辉似乎比自己眼中万古不变的时光色还要绚烂,因为那是不同的时空模式,连带着不同的时空曲率,竟让他这样的高维人也感到恐惧起来。
这里可比不得水中。
自然界的水,不外乎是各种力道在相互推移着,只要抓住了门道,就可以沿着自己心中的方向前进,但这里根本无法感受到力的游走模式,他也莫可奈何。
渐渐地快要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了,尽管那是自己最熟悉的东西,但此时已不再是一种本能。因为失去了所有的把握和掌控,他最终也只留下了一缕残念,心中只想着那个略冲动又让他颇感失望的女子,希望能够在这被动的漩涡中与她再次相遇。
如此,就足矣。
哪怕是……再上见一面呢?
只是再一面而已。
他就这么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没想到老天开了眼,竟让他真的再见到了她!
“抓住我!”时苏伸出一只手来,朝着她的方向移去,“快抓住我!”
司命本来已经失去了意识,更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但寂静之中,突然就被这么浩大的一道声音震醒了!方才她毅然地跳入了这道漩涡之门,但进来的同时就知道自己已经没了生存可能,而她也跟这股强大的乱流撕扯了一阵,终究还是被秒杀得陷入了昏厥。直至后来又从虚无的脑海里听到了呼喊声,这才睁开了眼睛,但没想到迎来的一张并未盼过的脸:“时……苏?你怎么来了?”
“快!”时苏抓住了一些漩涡中乱窜的力道走势,借着一股能捕捉到的力向她的位置挺去,“把你的手给我。”
“你……”司命一惊,眼中闪煞出了一抹惊恸。
他怎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是时间人就可以藐视一切了吗?
还是说他也会死,但依然选择了奔赴这道同样的死门,只是单纯为了救自己出去?可他们两个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这个人就可以为了自己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
司命的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更是泛滥起了无数波涛,十万种情绪乍然迸出,竟让她愧疚起来:还记得自己当初还对他那么嫌弃来着,希望他赶紧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他却……却在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伸出了手,再次给了自己一种生之渴望?
抬眼看去,那一双紧凑的眉目仿佛不曾杀过一丝世间万物,没想到自己过去行事匆匆,也不曾对他的这种容色细细观察过。若说宋漆曾经给自己的是一抔曒日云光,那当她以为自己这唯一的温暖也失去了时,谁能想到还会还有这样的一杯流珠之水带给了她这世上的第二缕渴望。
她的眼泪止不住了……
但还没挤出液体呢,就已经化在了隧道里各种压力的挤攒之间;与此同时,心中又盈出了各种感怀,却林林总总地好像被什么隐匿住了一样,最后,也只堪将这一切的寄托都寄放在了自己同样伸出的那只手上——终于,抓住了他。
一时间四目相对。
珠流璧转的隧道洪流里是挤不断的目火……
目火之中扑闪的是无坚不摧的信任与惊奇……
两人的周身顿然产出了一股不甘的气焰,强大得挤兑到了原本强劲的隧道流体,他们才刚想要抓紧彼此的手,却又被无端的隧道之灵加大了分离之力。原来是隧道本身也感应到了他们的对抗心,瞬间就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大力气旋,如同世间所见到的那些龙卷风一样,顷刻之间,便将他们裹挟到了风漩的中心地带,直至再也看不见了彼此……
于是呼呼——
风一阵阵吹过,在耳边不停地搜刮着……
簌簌簌簌——
又是一阵窸窸然,然后声音渐渐小去,直至陷入了最终的死寂……
如此,没了时间的概念,也没了天地。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也看不出到了什么样的空间,当他们被一种强力甩出来时,俩人已经躺在了一面再平常不过的地面上了。四周都是黑色的,仿佛遮挡着外来的光火,也根本看不出一点这世上应有的阳气和生机。
司命以为自己死了,到了地府,但仔细一看,又觉得这里与地府不甚相同。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些紧张,随之,一股浓烈的地翠之味扑鼻而来,缓缓地坐起身来再向前看去,没想到眼前的画面差点就让人惊掉了下巴:一个人坐在一四轮椅上背对着他们,即便看不到正脸,但也能看出他的鬓角轮廓。那人一副正态神闲的样子,闻到声响后便将车子缓缓地转了过来,露出了古铜色的葛覃衣衫,也正是司命之前印象中的那个样子。
“班、班师兄?”
竟是他!
这下倒好,送上门来了……
不过也正是自己要来找他的不是吗?
只是万万没想到班颜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到来,一直就在这黑房子里耐心等着,等着二人“羊入虎口”。
要说为何她刚才敢一下子就跃入到死生隧道中,这么地不顾后果,冒冒失失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时间迫切,容不得迟疑;二来也是她觉得自己体质特殊,介乎于生死间,就算自己选择的是死道,也不一定就跟寻常人一样会被挤得尸骨无存、乃至于灰飞烟灭。
当然了,除了这层的侥幸心理还有一层。
事实上在来寻苍山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为何自己在致知楼里看到的书籍上均未提及过进入死生隧道的秘诀呢?按理说,寻苍山有三个与外界的连接口,但其它的两个门人尽知,唯独这死生隧道就没有人提过,更是不见有人走过。
于是她由此猜想:或许这隧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秘诀。
众所周知,高维玄关需要徘徊令,三川瀑布需要解开幻术法阵,这两者均有可能被外人冒充,从而进入到寻苍门的内部,对门派的安危造成直接威胁。所以,若是到了门派的生死存亡之际又当如何?寻苍门是个古老的门派,必然会有另外一手准备,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死生隧道会另有玄机了。
死生死生,就是不知死,不知生,不入死门,即不再生。
她的想法很大胆,就是——这两个隧道根本不是一个生一个死,而是同为死门,即,一旦外来者进入到里面去,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又为何她和时苏会活下来呢?
原因便在这班颜师兄的身上。
班颜是现今这代死生间的间主,间主掌握着死生间通往外界唯一的秘密通道,所以谁都可以进,也都必然会死,或被挤死、压死、憋死、拉扯死……甚至是干脆饿死在那里面,总之都死得其所,无一例外。然则班颜却可以决定将哪个道变成生还的通道,故此,她才说两个都是死门。
她是在赌,准确的说是在赌命。
但赌的也并非是班颜对自己的同门之情,而是他作为一个大夫、乃至天下所有大夫都应该有的医者仁心。非师门允许,即使是寻苍门里的同门,他都不一定会擅自打开这道生路,但作为医者他就一定会。
司命秉持的就是这个小确幸。
幸运的是她赌赢了,也算天不绝她。
“谢了,师兄。”
班颜端了端身子,声音松然:“你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会见到我啊!”
司命轻微一笑。
“不过奇怪得很,整个寻苍门为了寻你而闹得动静很大,你倒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上了寻苍山?还敢往我这里跑?”班颜嘴角一歪,“不怕我揭发你吗?又或是……干脆死在了我这?”
“师兄你不会的。”
“这么肯定?”
司命思虑了会儿,点了点头。
其实一听班颜这么问,司命心中的担忧反而小了很多,一般人凡是这么问出口的多半就真的不会说出去了,自古以来,告密者无不以暗中进行,又岂会提前告知?
他不会这么傻,也不会这么做的。
再加上这四年,以她对班颜简单而浅显的了解,他性情温恤,易被信赖,只一心扑在药学幻术的研究上而鲜少参与门中事务,所以根本就不是那种好事之人,与其让他去揭发自己而受到奖赏,倒不如说多给他找些世间的奇植异草或许还更能博得他欢心些。
“找我何事啊?”
司命突然被问住了。
班颜见她有些踌躇,低下头,了然道:“怕是事情比较严重吧!否则也不会让你冒这么大风险到山上找我。不过我应当说过,寻常类的疾病我只治门内之人,门外的患者,非疑难杂症,不要搅扰我。小师妹,你是知道的,我平日里都很忙,实在是没空管那些世俗之事……”
“有事,有事。”见班颜就要转身离去,司命立马上前扶住了他那四轮椅的一侧扶手,“只不过的确不是什么生死一类的事,我怕师兄不答应罢了……”
时苏见她扭扭捏捏的,本要替她说出来,但外面窸窸窣窣地传来了些说话声,他又立马收住了。
随之,班颜朝外一看,心里大概有了想法,然后他按下了一个四轮椅上的按钮,自顾自地移动到外面去了。
二人眼睁睁地看其离去并未跟从,但现下也只能先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再说了。不过知微映像的好处在此时就体现了出来,在危急而不便的时候,司命大可尽情地利用上天的视角,对一切看不见的人和物进行探察:
所以前堂来的人是浦芝芝和银素。
如往常一样,一人穿着鹅黄色衣衫,绣满着生机勃勃的茜草;另一个则身披浅藕色的薄衣,上面有一银蟾,似是在析洒着月光。
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人像了。
看来,自从宋漆先她们一步从温国敢牟南下后,二人便踏上了返程,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几日上的山。不过可惜的是知微只能看其相貌而不能闻其声,至于她们谈论的东西司命却听得不清楚。但看她们在知微里的样子,尤其是浦芝芝一边喝着茶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什么,很可能就是在说着是和自己有关的下山经历吧?
她想。
于是这二人聊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才飘娜起身,欲就此离去,但在离开前,还是不忘带上了一些班颜叫药童准备的药包。而也就是在此时司命才发现,原来银素在下山的时候受了小伤,所以二人才一上山就先朝着死生间疾步而来。
不过所幸的是班颜并未出卖自己,否则以浦芝芝的那个急性子,是绝不会明知罪徒就在另一间的内室而就此甘心离去的。
呜呼……
终于走了。
司命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但就在班颜即将回来时,另一个人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屏息一看——那人竟是道部的五师兄,卞虚子。
他年纪轻轻的,却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但是也并非是那种满头银发到跟个老人一样,而是一头富有光泽的黑发滃然而下,颇显通透和清重。细看去,一身修长束身的银灰色两仪衣随风浮摆,又衬得他比较高,肃穆的眼神里有种不经岁月变迁的淡然与随意,仿佛是被框框架架约束起来的自由灵魂,有种道不明的隐殇。
总之,就是让人亲近得但又了解不得的那种,有点矛盾罢了。
司命调近了焦距,见到了他右手里秉着那柄长长的木制令牌,该令牌青葱繁翠,镌有雕花,头部为三角形状,直指凌空,一种震慑之力;其尾部又如祥云缭绕,烟煴不定,似是在描绘这世上一切的最不确定之魂。
这便是他的幻器——徘徊令了。
此时他轻松走来,从容不迫,就像是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直至走到了班颜的面前,熙熙笑笑地说了些话,随后就脱下了自己的上身衣衫,露出了一副宽硕的肩膀……司命本欲收回知微,毕竟男人裸到这个地步女子还是非礼勿视的好,但恍然间看到他的背后有很多不同的伤痕,比如烧伤、钝器伤、跌打肿痛之类,数量繁多,真是触目惊心。
随后,班颜便一如往常似的开始给他抹起了药,一番操作娴熟自如,仿佛已经做过千遍、万遍……两人又一来一往地聊着什么,还是一样,听不太清楚,但司命的心中也大概有了自己的想法:记得还在寻苍山上时就听说卞虚子是通讯阁阁主,掌管着云端大陆与寻苍门的来往通道,如此说来,他就必然会时常地辗转两地,来回奔波的,非常辛苦。
下关谷乃是关押游离的魑魅之地,原是由其师父太寺和大师兄婴阿无掌管,自从婴阿无不幸离世后,卞虚子就接管了婴阿无的任务,也辅佐起了太寺师父,看管起了那些精神异常又时常无法无天的魑魅。不但如此,每每他去云端大陆时都会顺带抓那些作恶魑魅的任务,久而久之就烙下了诸多的伤痕,联想到此,就不怎么奇怪了。
司命看得出来,他背后的伤痕新旧交替,想必受伤一事是时常发生的。
这还真是难为他了……
只可惜太寺师伯因为一直沉湎于大弟子的离世,至今都不再收徒弟,否则,他也不至于无人相助,落得了如此惨状。
不过这些都是些题外话。
再转回正题——
就在司命再次聚焦到他们身上时,本以为处理好伤口的卞虚子会穿戴好衣着,就此离去,谁知微映像中的画面却并非如此:
卞虚子竟蹲下了身来,似乎要对班颜做什么;起初班颜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但卞虚子在他的耳边搔刮似的说了几句,班颜的耳朵就红了起来,然后喟然一叹,彻底放弃了抵抗。
接着,卞虚子悉心而轻柔地脱掉了班颜的鞋履,卷起了他的腿裤,一直往上捋起露出了膝盖,开始为班颜按揉起了腿上的穴位;班颜则躲得更刻意了,左顾右盼着生怕有人会看到,奈何卞虚子的双手抓得紧,怎么都逃不了。
于是跪在地上的卞虚子一边揉着穴位,一边抬首盯着他,一弯似是利刃的眉目在此刻尽揽天下柔情,仿若里面有说不完的□□,但终究……还是被班颜的躲避给生生掐灭了。
司命回想起了宋漆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有关于班颜那个腿疾的事:
他说班颜的腿疾是自娘胎出的,天生如此,不是没有尝试过办法,而是在极尽了天下偏方之后终究还是没有一点改变,才不得不放弃了。他自己就是医师,大胆的说,可能就是这普天之下最厉害的医师吧!但他都医治不好自己那双不受任何刺激的腿,外人又何以能之呢?
因此,卞虚子时常会下山走动,除却他作为通讯阁阁主在云端大陆上的信息渠道铺设、人员沟通以及太寺附加他在云端大陆上的魑魅“治安”工作外,主要还是想替班颜找一些外面不可多得的珍草,只为了谋求一个奇迹,只是从班颜此时的表情可知,这次又失败了。
哎!
可惜……
不过宋漆也不知道为何卞虚子这么执着于治疗班颜的腿疾,或者是因为他们二人感情至深?
这可真是难得。
司命暗叹了起来。
想来二人也不在一个部门,住得较远,能常常登门就已经说明交情很好了。若是细细算来,如今班颜三十有六,卞虚子三十有一,只差五岁,或许他们是真的很有共同话语吧?
司命也觉得有些遗憾。
时机不巧,缘分不至,若是冥冥中有些因果能让她当初带着叶念桥过来给班颜师兄看看,利用透视那种紫微之力,兴许还真就痊愈了。只可惜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叶念桥已不在人世,也就没了这个可能。
就在此时,她又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只见卞虚子缓缓替班颜把腿袖子卷下来,鞋履又穿上,但又迟迟不肯起身,反而是换了个姿势欲去攥住班颜的手;班颜立即就推开了他,表露出了一种很明显的闪躲眼神。
半蹲着的卞虚子险些向后倒去,幸好很快站稳了脚跟,否则就真的要来个屁股蹲。他愣愣地注目着眼前的班颜,似乎并未想到他会有这么突然的举动。二人就这样半天不语的,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在流传了起来,但旁人又难以察觉。
忽地,司命的心被击中了。
有了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她只是觉得这二人的动作过于亲昵了,仿佛那不该是同袍应有的距离,但这灵感只如绮丽的烟花般快速闪过,很快,就又被理性的头绪占据了思想上风。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她自我催眠着……
不久后,卞虚子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告别离去,两人闹得似乎不太愉快,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但具体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于是她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开始忙自己的事了,可就在她要和时苏走到前堂时,知微映像里竟然又出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身柘黄色的白鹭衣!
随风飘摇的黑发衬得他面目清朗,如日如辉,未染一丝尘嚣杂气。
虽然他已经忘了自己,但在司命的脑中他依旧是那一抹再深沉不过的朝阳。朝阳他冉冉升起,置于半空之中,从未落下。但让她难过的是,那缕朝阳此时已比往常少了几分该有的温度,这是她造成的,她明白,但每每想起时还是会觉得冷得让人无法呼吸。
忽然间,脑中的意识流蹦出了个大幅度跳动!
转而看去,好像是班颜拿药去了,独留宋漆他一个人在前堂里站着,但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忆有关班颜腿疾时想起了他,让他感应到了什么,故而此时的宋漆长眉紧皱,倏然一个转身,便朝自己所在的内徐徐走了过来。
糟糕!
这可大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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