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健身房里。
苏予和林羡余穿着紧身leggings,两人的肩膀上都搭着毛巾,在跑步机上跑够了半小时,才一起停了下来。
苏予擦了擦汗,递给林羡余一瓶水。
林羡余说:“昨晚我发酒疯,我爸妈和江寒汀的爸妈都知道了。”
苏予笑了笑:“我昨天也喝醉了。”
林羡余喝了口水,幽怨道:“你喝醉了,还有男朋友捡回家。”
苏予笑意更深,凑进了林羡余,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江队啊?其实说起来,你们的缘分也是蛮深的……”
刚说到这儿,苏予一抬眸,就看到了正走进健身房的江寒汀,她顿了顿:“你的江队来了。”
江寒汀是来练拳的,健身房的老板有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场地,他一眼看到了林羡余和苏予,他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苏予笑:“江队,好巧。”
江寒汀淡淡道:“嗯,好巧。”
他似有若无地瞥了眼林羡余,林羡余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江寒汀左脸上浅浅的巴掌印记,分明是被女人打的,而且痕迹还很新。
她记得,昨天见到江寒汀的时候,他脸上还没被打。
她莫名地有些心虚。
林羡余摊开了右手掌,抬高了些,她是要对比一下,到底是不是她的手印,只是,手举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江寒汀沉默隐忍的视线。
苏予没忍住,笑了起来。
还真的是羡余打了江寒汀啊。
两人又跟着老师做了一会瑜伽,苏予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爽,课程结束后,她和林羡余没有立马爬起来,反倒躺在了垫子上,吐纳着呼吸。
林羡余一脸无辜:“我以前喝醉了……可从来不会打人……”
苏予侧过脸,笑着看她。
林羡余吐出一口郁气:“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就当我代表法律制裁他好了……”她笑眯眯的,“对了,霍律师今天没缠着你,愿意让你陪我出来玩一整天?”
苏予低声笑:“他今天工作去了,去见阿福叔了。”
“黑心律师又去捞钱了。”林羡余故意调侃,“赚什么大钱去了,连你这个正义实习律师都不带了?”
苏予也笑了起来。
瑜伽室是被玻璃隔开的,她一转眸,忽然就看到了在另一间打拳的江寒汀,她笑着用手指了指那个方向。
林羡余也看了过去。
江寒汀赤着上身,肩膀宽阔,肌肉坚硬,背阔肌透着力量,他的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两人的注视。
江寒汀忽然抬眸望了过来。
板寸下眉目乌黑深沉,轮廓冷硬坚毅,他刚打完拳,力道还未散去,手臂的肌肉绷出了流畅利落的线条。
林羡余自我认知是林法官不能输,所以,她没有收回目光,反倒直勾勾地盯着江寒汀的身材看。
江寒汀却先收回了视线,继续打拳,一拳接着一拳,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绷紧了线条。
健身房的老板是江寒汀的朋友,早就注意到了两人的情况,瞬间挤眉弄眼地调侃江寒汀:“江队,骚给哪个美女看呢。”
江寒汀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苏予接到了霍燃的电话。
她正和林羡余泡温泉。
白烟袅娜,泉水温热,水雾敷面,有水流声缓缓流淌,倒是让人昏昏欲睡,苏予的手机放在一旁的木椅上,正在震动着。
她趴在了浴池旁边,身上穿着复古的泳衣,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晃眼,她伸长了手去取手机,纤细莹润的手臂上还有水珠滑落。
霍燃声音含笑:“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泡温泉。”或许是水雾浸染,她的声音变得更加软侬。
林羡余早就泡够了,她正披着浴巾,躺在了一旁的躺椅上,微微闭着眼,享受着从窗户钻进来的阳光。
“哪一家?我去接你。”
苏予说了名字。
林羡余不想当电灯泡,她看了下时间,睁开眼,披着浴巾起来:“我们订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呢,别浪费,我去隔壁做个SPA,你留在这里等他。”
“好。”
苏予又继续在温泉里待了会,她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等霍燃,霍燃来的比她想象得快。
苏予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抬眸望去。
霍燃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还是一贯的长大衣,笔挺的黑色西装,黑眸清润。
苏予笑着看他。
他慢慢地走过来,身上还有外面的寒气。
苏予趴着,黑眸里水汽泛开涟漪,脸颊上被熏得微红,房间里的水流声一下又一下,延缓着时间。
苏予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霍燃蹲了下来,能看到烟雾中,她如凝脂一样的皮肤,他眸色深了点,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我就在这附近。”
“要不要泡?”
霍燃笑:“你不能再泡了,泡太久,容易晕。”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睛看到了浓郁的笑意。
霍燃想拉她起来,还没动,苏予的手忽然撑在了木质的扶手上,微微用力,抬高了身体,她仰起头,笑着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的黑发散在了肩头,早已经被浸湿,修长的脖颈仰出了漂亮的弧度,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霍燃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一扯。
他轻轻地回吻住她,明明没有入水泡温泉,身上却也像是湿哒哒的,浸了水。
他身上的气息压了下来,大衣上沾染的料峭寒意,也早已被驱散了。
绿植掩映,苍翠欲滴,光线穿透水雾,空气里,仿佛氤氲开了朦胧的光,水流声叮叮咚咚,不轻不重地敲打着人的心脏上,不疼,就是难耐得磨人。
从温泉会所出来,就到了晚饭时间。
霍燃坐副驾驶,他看了看时间,问:“今晚想吃什么?”
苏予想了下:“火锅?”她立马补充道:“我们回去吃吧,不想在外面吃了。”
苏予已经转了方向,朝着霍燃的公寓开了过去。
霍燃小区附近,就有一个超市,霍燃推着购物车,苏予跟在他旁边,直接走到了生鲜区,苏予没有什么买菜经验,她就负责帮霍燃拿袋子,然后让他把食物装进去。
霍燃垂着眼眸,他挑了鲜虾、皮皮虾和大闸蟹,又买了新鲜的牛羊肉,绕到了零食区的时候,知道苏予睡前习惯喝牛奶,他也拿了鲜奶,苏予从零食架子上取下了几盒费列罗。
她才转身,就看到霍燃身姿挺拔地站在她的身后。
她弯着眼眸笑,把巧克力放在了推车里。
霍燃提醒她:“不要一下吃光,会上火,而且你也容易蛀牙。”
苏予没说话,就是看着她,霍燃大概是想板着脸的,没忍住,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苏予笑意更深,双手伸进了霍燃的大衣里,抱住了他的腰,霍燃不自觉就微微弯腰,配合她,她踮起脚,微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和他亲密,哪怕只是轻轻地碰一下,也像是吃了糖一样甜。
现在的霍燃比起大学时代的他,沉稳了许多,不再复当年的散漫,但唯一没变的是……
“厨艺。”苏予笑了笑。
厨房的灯光晕黄,从窗户望下去,夜幕四垂,灯火阑珊,雪停了,反倒下起了雨,湿冷的雨雾飘落在了玻璃窗上,氤氲了光线,是模糊的斑斓。
在这样的天气里,有爱人,爱人还给你做饭。
苏予就绕在霍燃的旁边,看他做饭,霍燃垂着眼,睫毛浓密,他握着刀,手指修长,切菜的动作又快又吻,肉丝儿整整齐齐。
苏予正在吃巧克力,她给自己吃了一颗,又拆开了一颗,递到了霍燃的嘴边。
霍燃张开薄唇,吃了下去。
苏予说:“我来洗菜吧。”
“不用。”霍燃把切好的东西放在了一旁,又从上方的柜子里拿下一个碗,“今天温度低,水也凉,你别碰。”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说:“你要实在想做事情,那就帮我把这些盘子端出去。”
这些事情很简单,苏予很快就做完了,她又走去厨房,看着霍燃穿着围裙,正在清洗皮皮虾。
他身上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肩膀挺括,双腿修长,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苏予全部的注意力。
今晚时间太赶,霍燃只好使用了高压锅煮了下松茸鸡汤,用来做火锅的高汤,他打开高压锅,调了下味道,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倒进了碗里,叫苏予过来尝味道。
大学时候的他,也喜欢这么做。
苏予就着他的手,尝了一下。
霍燃垂眸,含笑地看着她白皙清透的皮肤,在厨房的灯光下,温柔得不可思议,在屋里,她穿得少,只有黑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散散地绾在脑后,几缕垂着,时不时撩动着锁骨,针织衫轻轻挽起,露出了一截细细白白如玉一样的手腕,再往下,是十指纤纤,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霍燃忽然有点心痒。
他们重逢这么久,他还没送过她礼物。
苏予抬眸:“好吃,可以了。”
霍燃笑了笑,黑眸深深,没过一会,两人就开始吃火锅了,松茸鸡汤在翻滚着冒泡,上面飘着几根香葱,旁边的盘子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牛羊肉和海鲜,餐桌上摆放着两幅碗筷和两个空盘子。
霍燃坐在苏予的对面,他正在看手机短信。
苏予对着桌子拍了一张照片,角落刚刚好露出了霍燃骨节分明的手,她很久都没法朋友圈了,她把这张照片分享到了朋友圈。
没有屏蔽任何人。
林羡余点了赞,贱贱道:“哎哟,暗示她有男朋友呢。”
陆渝州复制了她的评论。
苏予和林羡余的共同大学好友很多,看到了林羡余的留言,基本都明白苏予是在秀恩爱了,有的人心里还在感慨,当年苏大小姐和那个霍燃可是校园情侣,现在还不是各自分开,苏大小姐都秀起了自己的未婚夫了,忽然有点心疼霍燃了。
只是没过一会,有加霍燃的,忽然发现,霍燃点赞了这一条。
众人:???
宴会上的陈言则也看到了这一条朋友圈,他刚刚因为烦闷,躲到阳台抽一会烟,他垂着眼,没有什么表情,“咔擦”一声,点燃了打火机,他把烟咬在了唇上,火光忽明忽暗,一截烟灰要掉落却不掉落。
他静静地抽了一会烟。
心里有着一种大雪过后的寂寥。
白茫茫的。
空旷的。
他身后的宴会厅,灯光璀璨,觥筹交错,笑声盈盈,他却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寂寞。
他退出了微信,点开了手机相册的收藏夹。
里面的照片,都是苏予。
她皮肤白净,眼珠很黑,盈满笑意,看人的时候安静又专注,仿佛能直直地望进人的内心。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小女孩可能会是他的妻子。
可是,那时候的他,又觉得,凭什么他的人生就被这样决定了,所以他会照拂她,对她好,却不会对她动心。
是的,这是他曾经的以为。
大学的时候,他也遇上了宋亦,倔强、优秀又美丽,他们相爱过,最后和大部分的情侣一样,在毕业季说了分手,因为家里的干涉,也因为他们的矛盾与日俱增。
只是,他多少是不甘心的。
宋亦是他的初恋,是他整个大学的青春,是他脱离家庭自由的选择,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他没有挽留,他以为他忘记了,但却会在无数个瞬间,想起了她,想念就像是藤蔓一样,密密麻麻地束缚住了他。
后来,苏予也分手了。
他看着她默默地流泪,看着她难过,心里浮上了一种陌生又难言的情绪,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以为,他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记得,他走了过去,遮挡住了刺眼的灯光,轻轻地抹去了她的眼泪,明明不烫,却几乎灼伤了他的手。
他说:“阿予,以后我来照顾你。”
像妹妹一样,或许比妹妹更亲近几分,为期一辈子。
后来呢?
后来,宋亦回来了。
他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
……
陈言则眉目间露出了些许讥讽,不知道在嘲笑着什么,他往前走了些许,握住了冰冷的栏杆,湿冷的雨水渗透在他的脸上,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微微一笑,只觉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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